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雍正,忽听外面报说萧将军有事求见,以为是最近一直不太平的边疆出了什么事,急忙宣召。萧清梵进来见他面前一大摞的奏折,犹豫了一下,才将苏子墨的事说了。
“这个苏铭倒不像如此沉不住气的人,何以对子墨如此反常?”雍正放下笔,蹙眉问。
“万岁爷认得苏铭?”萧清梵满脸惊讶的抬头,看见对方摇头,略一思考便醒悟过来,声音干涩的问:“万岁爷已彻查过子墨?”
雍正点点头,沉声问:“此事胤祥便可解决,为何要进宫?”
萧清梵一笑道:“怡亲王说这事儿得您亲自办,他没工夫管,再者,臣也请求万岁爷莫让子墨知道此事臣出面过,小女孩子爱做梦,有些误会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雍正挑了挑眉,犀利的盯着萧清梵的眼睛问:“你果真对子墨没那个心思?谁都看得出,她对你已上了心。”
萧清梵手紧紧攥了一下,缓缓松开,淡然自若的笑道:“臣只是碍于青洛临终托付,对她好一些,小姑娘家一时混乱,万岁爷莫要取笑微臣了。”
“清梵,记住你今天所说之话,朕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雍正手指轻轻敲击桌子,声音严肃而冰冷,说完便唤了贴身太监进来,吩咐道:“告诉怡亲王,不管用什么办法,把人带到朕面前来。”
说完便低头继续看奏折,萧清梵愣愣的站了一会儿,便告退出去了,回到军营,将近些日子处理的军务又查看了一边,忙到很晚。
这边怡亲王接到传话,笑着撇嘴道:“本王说了没功夫,四哥倒是好,自个儿的女人非得逼我去。”话虽这么所,怡亲王还是起身匆匆出门,备了马车到苏府去了。
苏子墨坐在脏兮兮的柴房,正在思考如何解决眼下的难关,门忽然被打开,竟是苏铭阴沉着脸过来,冷冷道:“怡亲王爷府上有位福晋抱恙,难得王爷看得起你来请,速去速回。”
苏子墨知是苏子俊帮忙报信,也不多说什么,在苏铭怒火中烧的目光中,跟着怡亲王上车走人。苏子墨有心事,再加上又累又饿,软软的靠在车厢里闭目养神。
待到了地方下车,苏子墨才发现这根本不是王府,刚要张口问,便被怡亲王打断,神秘莫测的笑道:“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真正帮你的主儿里面等着。”
苏子墨强忍着没问,跟着他进去,待看到桌前的雍正时,才彻底愣住。其他人都退下,他抬头看着她淡淡一笑道:“坐,等我。”苏子墨依言坐下,看着他重新埋头批阅奏折,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子失落来,待在一边紧蹙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待雍正处理所有公务,苏子墨已在窗前发了半天呆。
他走到她身后,轻咳了一声,苏子墨回头看看他,忙俯身行礼,被雍正握着手臂扶起。苏子墨身体微微一僵,局促的站在他面前,有些不知所措。雍正面无表情的放开她,兀自到旁边椅子上坐下,才淡淡问:“多久没吃东西?”
苏子墨愣愣的抬头看他,只见他穿着明黄的龙袍,眉目间尽是疲惫,只是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望着她的目光略显凉薄,亦透着无形的压迫感。“肚子很饿。”她想了想,老老实实承认,虽然对一个不是很熟稔的男人说饿肚子,是件很囧的事,但是,她对他无法欺骗。
“嗯。”雍正带着笑意的点点头,吩咐太监们去传饭,自己则端了杯茶喝。苏子墨不晓得要说什么,自从被毒蛇要了之后,她看见他便觉得窘迫,总觉得彼此之间的氛围太过微妙,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雍正也不说什么,只管自己喝茶,偶尔会揉揉额头,似是很疲惫的样子。苏子墨看他穿的龙袍很是正规,与电视上的朝服差不多,想来是早上下了早朝便一直未脱,忙到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她总觉得,雍正皇帝登基以后那么辛苦,在历史上都是不多的。
“很累吧?”她原本是无聊的站在书架边,见他如此,忍不住回头低声问,语气里颇为不忍,甚至还能感觉明显的心疼。
雍正愣了一下,才笑着摇摇头道:“没事。”一手却撑着额头,双目微闭,声音也很低,有些无力。
苏子墨心里有点窝火,这个男人怎么这样不珍惜自己,明明看上去已经筋疲力尽,却还是要强撑着说好。快步走过去,她一把扶正他的头,一边按照学来的中医按摩手法,替他按摩,一边半是嘲讽的说:“自己都不当回事的人,如何要人相信他会把天下放在心里?”感觉手指下的皮肤微微绷紧,苏子墨不怕死的继续说:“有没有想过,假设有一天你累倒了,这天下无人打理,乱作一团,便是得不偿失了。”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和话有多么的大不敬,苦口婆心的教训完,便气愤的闭了嘴,专心为他按摩,从头部到颈椎,包括脸部和眼角,都非常仔细并且专业。
雍正暗暗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冷冷道:“若是有外人在场,你这些话砍了你的头都足够了。”
苏子墨一愣,手指在他脸侧停顿片刻,又继续缓慢的揉着,淡淡道:“若能为大清换来一个更负责任的皇帝,砍头也不算什么。”她开始转为他捶肩膀。
两人都不再说话,房间里陷入沉默。雍正索性闭上眼,享受这难得的服务,然而,那双目之下掩藏去的汹涌波涛,却足以摧毁这女人。小太监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主子难得的满脸温和轻松,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却是青筋突起。
跟在皇上身边已有两年多,熟悉了皇上的脾性,此时却无法揣测皇上的心情,只得小心翼翼的问:“万岁爷,饭菜都好了,是否传?”雍正点点头,回头看了满脸不爽的苏子墨一眼,淡淡吩咐:“苏小姐累了,替她准备一碗安神茶。”
太监神色怪异的看一眼苏子墨,便领命下去了。苏子墨倒是不以为意,以为只是普通的安神茶,嘴角略带了一些笑意,心想这人倒还挺体贴的。宫人们端了水进来,两人简单洗了手,便坐到桌前。饭菜也已摆放的差不多,简单的几样小菜,另有些糕点与粥。
“用完膳去休息,事情我来解决。”雍正拿起筷子,淡淡吩咐。
“不用!”苏子墨语气很不好,抬头倔强生气的看着他,“我自己闯的祸,不要别人插手。”
雍正放下筷子,冷冷的盯住她,身后的太监宫人已是倒抽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