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随缘将飞回来的阴环收好,把一块储音石抓在手里,另外一只手取出了一把血红的魔刀。
他把储音石的那只手藏在背后,另一只手握着那把血红的魔刀挡在胸前,大模大样地站起来。
飞快而来的两道遁光,几乎在他做完这些动作的同时,就到了他眼前八丈的地方停了下来。
云随缘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蓝衣汉子,和一个三十出头的青袍男子,站在自己面前。蓝衣汉子矮矮胖胖,似乎一脸的忠厚样子,真看不出是个跟魔道中人一起混的淫贼;那青袍男子则是一脸的阴沉,鹰眼中闪动着凶残狡诈之色,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云随缘打量他们的同时,那青袍男子也在打量他。
他用法力感应了一下云随缘,似乎法力很弱的样子,连炼气体一层都不到,但是从云随缘驾驭的阴阳金环法器来看,至少也要九层以上炼气体才能驱使这顶级的法器。
他断定眼前这个人,是跟他们中的不少人一样,用了什么隔绝灵气的秘法,暂时看不出修为。所以,他也没立即动手攻击,要先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
那蓝衣矮胖子,也有差不多的打算,他看不出云随缘真实的修为,而且见他大模大样地现身,面对自己二人连护体光圈都没放出,好像肆无忌惮的样子,也不想呈英雄马上出手。
这两人一靠近云随缘,云随缘立即感应到那种魔道的邪气更浓烈了,其中带着一股阴寒的刺骨。要不是他同时服食过冰茜果和金润竹果,对付这类寒毒不需要刻意运用法力,还真是有点受不了。
他知道此时越装得肆无忌惮,对方越不清楚他底细,就不能冒然出手。
所以,他便用眼角斜瞥着两人,一言不发。
那青袍人眼光落在云随缘的血红魔刀上,心中一动,问道:“这位道友,出自哪一宗的?为何在此偷看我们所行好事?”
同时,他还做了一个秘密的手势,这是他们宗内和魔道之人约好的联系暗号,如果云随缘不能应对正确,他就立即动手。
那蓝衣矮胖子看到他的手势,也盯住云随缘,准备随时配合青袍人的攻击。
不料,云随缘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做手势回应他,而是仰天笑了起来。
这笑声却十分诡异,不是哈哈大笑,也不是嘿嘿的冷笑,而是一种类似叽叽咕咕的声音,很像是一个阴险小人刚刚暗算了别人,或是得到了某件意外收获的宝贝的笑声。
更奇怪的是,云随缘的嘴巴并没怎么张开,喉头也没跟着动,却能发出这种奇怪的笑声!配合着他那奸诈的小胡子,脑门贴的狗皮膏药,还有那把血红魔刀映出的一片血光,整个人显得无比的诡秘。
那蓝衣矮胖子见状不由后退了半步,他知道魔道中有些功法,能练出以声音就能攻击迷幻敌人心灵的威力。他立即运用法力,放出一个蓝色光圈护体,同时收摄了心神,以防被敌人的迷幻大法暗算。
那青袍人听到这种豺狼不像豺狼,人又不像人的笑声,眉头皱了一下,他心中联想到云随缘拿着的那把血红魔刀,不由得一个念头跳了出来,伸出手一摆叫道:“慢着,道友且慢动手!”
他这一叫喊,让胖子愣了一下,让云随缘松了一口气。
云随缘刚才冒险没放出护体光圈,也没用雪凝剑和金箭术等攻击对方,而是将那个存有胡狼“笑”声的储音石抓在手里,注入法力放出那种诡秘的笑声,加上亮出那把他当保镖时候获得的魔道中的人血红魔刀。就是要在这两个魔道中人面前,故意制造敌我难分的迹象。
因为他断定,对方是感应不出他实际修为的,暂时看不出他并没修炼过魔功。
要不然真动起手来,恐怕他三个照面不到,就要在这两人联手攻击下丧命。
当然这样冒充魔道中人,冒的风险也很大,人家可能问都不问就先来一记魂钉,那他就立即露馅了,连护体光圈都没放,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得躺下。
所幸,这矮胖子和青袍人都是搏斗经验极为丰富的,养成了谨慎的习惯。尤其是那个青袍人,生性阴险毒辣,从来不肯轻易和强敌正面对抗,而是喜欢用毒计暗算对方。
他看到云随缘身上没有一丝运用法力的迹象,喉咙不动,却能发出如此诡异的笑声,像极了某种魔道功法。同时看到云随缘还拿着一把他们同道中并不罕见的血红魔刀法器,这青袍人不禁心生疑惑,恐怕是魔道其他不认识的长老派出的精英弟子。
这人眼看云随缘手中的魔刀微微转动,似乎就要出手的样子,万一真是同道,大家动手就伤了自己人,连忙叫停。
胖子正要发出的一个攻击也就停了。
云随缘当然是心中大叫侥幸,他趁机道:“你刚才问我为什么偷看你们行好事?这话应该由我来问才对!”
他说这话的时候,继续看着天,一副狂傲不羁的样子,根本没将面前两人放在眼里一般。
他这样的举动,反而让青袍人更心生忌惮,心中暗暗戒备,也决定在没清楚实力之前,绝不轻易得罪此人。
那矮胖子奇怪地问道:“你来问?什么意思,刚才明明是你这臭小,是你在旁边偷看我们。”
他本想骂“你这臭小子”,但转念一想,连青袍人都对这人那么忌惮,他又何必莽撞出口伤人,万一这小子真是什么高手化形伪装的,岂不是自讨苦吃?于是他立即改口。
云随缘缓缓地道:“不错,你们刚才抓的那个女子,我已经看了她三天了。你们竟然捷足先登,到底是谁坏了谁的好事?”
那矮胖子大叫道:“什么?三天?我们盯了她们四天了,一路也留意着其他修士,三天前根本没你这号人物出现过!”
云随缘看了他一眼道:“我说三天就是三天,怎么,你不服?”
他这话分明是蛮不讲理,承认自己是刚盯上这女子没多久,但是要逞强硬来插一脚的意思。不过,这样反而大合魔道中人的习性。
那青袍人微微冷笑,料想这应该是同道中人,看到这月华宗的女子美貌,便过来争食。如此狂妄,自己也不能示弱了。于是他阴森森地道:“在下确实是不服,怎么,道友有何见教?”
他说完这话,身上冒出一股黑气,脸上也开始变形。
云随缘心中暗暗叫苦,这人看来又是一个可以变身的怪物,变形以后法力比同级的正道修士要强上三分,那岂非和结丹的差不多了?他连忙转移话题道:“你姓贾,你姓钟,是不是?你要到潘塘镇上的钟记老店坐镇主持,对不对?”
这一着移花接木,果然起了作用。那青袍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变形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显然被他说中了。
那矮胖子也吃惊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你是谁?”如果说姓氏还可以由刚才偷听他们讲话而来,那去向可是算秘密之事,他们路上从来没谈起过,云随缘如何得知的,真是让他惊疑。
云随缘又仰天不看他,缓缓地道:“想要知道我是谁,先要看你们有没本事。我们来个赌约如何?”
青袍人目光中怀疑和敌意交错闪烁,盯住云随缘的一举一动,又是阴恻恻地问道:“道友想要如何赌约法?”
说话的同时,他暗暗放出一股阴寒的魔气,弥漫到了云随缘脚下,想要试探一下他的虚实。
云随缘当然知道这种试探的意思,他不动声色地道:“你不是对你的黑风锁魂阵很有信心么?我们就来比比阵法如何?”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股阴寒的魔气已经侵袭到他腰间,但他说话神态自若,语调一直平缓不变,仿佛根本就没有任何感应似的。
那青袍人和蓝衣服的矮胖子都暗暗吃惊,他们一直监视着云随缘的动静,看到他根本就没运用法力放出护体的光圈,对这寒气视若无睹的样子,似乎跟传说中那些结丹后的修士们差不多。
他们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如果对方是结丹的修士,那今天可真不适宜结怨,何况此人对他们的姓名和去向一清二楚,又拿着那种带邪气的血红魔刀,可能是同道中的前辈,用了什么法术装成年轻人来试探他们的。
因为各宗各派,都会有些负责执法的长老,暗中查访各弟子的行为,以防叛徒出现或是某些野心勃勃之徒瞒着高层搞自己的小山头小圈子。
难道眼前这个仿佛只有二十不到的小子,就是这种魔道长老化装的?
两人心中疑惑不定,对看了一眼,那青袍人收了阴寒魔气问道:“道友有何高见?”这人一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说话已经客气了很多。
云随缘微微笑道:“我这些日子将一个小阵,配合软骨幡小禁制,有了一些变化,想要你们两人试试能不能闯出来。”
说着,他慢慢从怀中掏出一面小黑幡,正是前几天在李楷凌身上得到的软骨幡法器。
那矮胖子哼了一声道:“让我们进你的阵法,让你算计?我们才没那么傻。”
那青袍人一看他拿出软骨幡,已经断定他是同道,只是辈分还不清楚。这人拿着这种威力不大的禁制法器,如果不是无知自大,就是前辈要考究后辈造诣的意思了。
于是他微笑道:“如此小事,道友尽管划下道儿来便是。”心想,破这小禁制易如反掌,不过是耗费点精血,在本命法咒上变化几下,就能安然无恙。破了之后,这人也就没其他借口找茬了,到时再出个难题,让他也露点底细,如果真是前辈,再躬身行礼也不迟。”
云随缘摆手道:“你这位朋友似乎觉得吃亏。我是不会占你们便宜的,这样吧,等会我也到你的黑风锁魂阵走一圈,如果我一个时辰出不来,也不算是你们输了。”
青袍人听了大喜,心想自己的这个阵法,就算是结丹修士进去,没三五个时辰也破解不了,既然这人如此说,自己是肯定不会吃亏的了。
他当下笑道:“好,一言为定。”
云随缘道:“在开始之前,我要先看看赌约的奖品是否还值得出手再说。”
那矮胖子问道:“什么奖品?”
云随缘鄙夷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忘记了我今天是为什么而来的吗?”
那青袍人心里哼了一下,原来这人还惦记着那美貌女修,始终是要插上一脚。他便开口问道:“道友有何见教,不妨明说。”
云随缘道:“我要看看她是不是已经被你们弄成了残花败柳。本座向来没有吃人剩饭习惯,若是此女已成了残羹,我立即便走。同时奉送两位一样小礼物,作为赔罪。”
他这话像极了那些对女色要求颇高的花丛老手,又有点像对后辈说话的味道。
那青袍人一听这话,不喜别人碰过的女人,跟自己的脾气倒也差不多,心中的敌意大为减小,笑道:“如此再简单不过了,我将此女移出阵外让道友仔细看看便是。我们是还没动她一根毫毛的,不过以前她有没和别人共赴巫山yunyu,是否完璧那就不得而知了。哈哈,哈哈。”
那矮胖子也跟着讪笑起来,笑声中,那青袍人一边从怀内掏出一面灰色小阵旗,念动咒语挥动了几下,他们身后的树林中的黑气分开一个通道,接着那青袍人祭出一条黑索,飞到树林中,将那女子拦腰一缠,牵引着飞到了三人面前,轻轻放落在地下。
云随缘一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心中微微惊讶,这竟然是前几天住宿过黑店的那位林欣仪。这么看来,树林中躺下的那具尸体,多半是她的同伴了。
青袍人道:“怎么样,道友看清楚了吧?这女子的内衣都是完整的,只是外衣被另外这位钟道友心急撕破了一点,里面还是没开过封的。”
云随缘一边看林欣仪,一边故意做出欣赏的样子,发出啧啧的声音道:
“借问吹萧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
牡丹花下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这四不象的诗歌,是将一个诗人歌颂情侣互相爱慕的词句,加上听来的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liu”的俗语改成的,蹩脚之极。不过言语中那种下流好色的味道也显露无遗。
那个青袍人听了这首淫诗,立即觉得云随缘跟他品味相近,也是喜欢和女子调雅兴弄情趣之人,大有遇到知音的惺惺相惜之感,立即会意地奸笑出声来。
那矮胖子当然也跟着淫笑起来,云随缘也向储音石中注入一点法力,再次发出那种胡狼的“笑”声,一面故意放肆地看着林欣仪的胸部和大腿部位。
当下站着的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放肆大笑,云随缘那奸诈的小胡子,配合那不伦不类的怪笑和****的目光,尤其显得诡秘又猥琐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