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见林允颜还处于震惊中没有开口反驳,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大家可知道那苏俊是怎样的人?……他就是我们江陵城最大的恶霸,仗着他的姐夫是巡抚,强抢民女,欺侮百姓,简直是无恶不作!去年,我们均瑶也是因为被他当街言语调戏气不过才扇了那苏俊一巴掌,这才结下了冤仇,若非是当时白君闲白公子在场,唉,我们瑶儿早就被他欺负了!……可谁曾想,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啊,我只是没想到陷害瑶儿的人竟然会是我们自己人啊!”
刘氏声情并茂的表演逐渐搏得了在场仆人们的心,人心的天平开始向刘氏倾斜,老太太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林允颜从刘氏的话中反应过来,收起愕然半嘲讽的反问刘氏道,“你就那样认定我和苏俊之间有奸情?”周围丫鬟们则是一阵嘘声,对于林允颜如此不以为然的态度十分的震惊。按照她们的认知,女子们不要说是与男子传出奸情了,就是多说几句话也是违礼的行为。
刘氏撇了撇嘴,回复道,“不是我认定你们之间有奸情,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刚才你自己不是也承认了!”不等林允颜反驳,刘氏看向老太太抢先说道,“母亲,真相已经大白了,确实是允颜她联合外人陷害瑶儿!现在,给不给瑶儿主持公道,就等您老人家一句话了!”
“祖母!”林均瑶也适时的出声哽咽,楚楚可怜的看着老太太。
“老大媳妇,你想我怎么做才算是给瑶儿主持公道了?”老太太想了想,不回答反而问道,脸色不是很好看。
林允颜她们也想知道刘氏母女她们想要怎么做,均是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媳妇想,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我也不想追究了!可是,允颜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绝对不能轻饶,不如就让她去跪祠堂,以求得祖宗的宽恕!然后让她再去诗社里面说清楚,让我们瑶儿重新入社。”刘氏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老太太,林均瑶的目光也格外的认真。
林允颜暗叹,事情果然如她所猜得那样,刘氏母女真的是在不顾一切的想要林均瑶再入诗社。毕竟,林均瑶以恶毒阴险的名声退出了诗社,也就意味着她从此彻底的退出了上层社会,也就是意味着林均瑶失去了嫁入富豪权贵之家的资格。
“就这些?”老太太看着刘氏点点头说道,“若是如此也不难,只是颜儿毕竟未出阁,今日之事你也不得再提了!”
刘氏欣喜,急忙点点头,“媳妇自然是一切都依母亲之言,只是不知道允颜她同意还是不同意了!”刘氏说完,直直的盯着林允颜。
“祖母之言自然是有理的,”毕竟,得饶人处且饶人!
林允颜见老太太是真心的为她好,再加上想想林均瑶前段时间对她的好也挺可怜林均瑶的,正要答应老太太,不想却是对上了林均瑶满是仇恨的眼睛,吓得她浑身寒战,话到嘴边转了开来,“但是允颜有两点不明白,还要请教大伯母!”林允颜想起林均瑶的眼睛就觉得害怕,与其等到以后让林均瑶在那此时为借口来害她,还不如当机立断,省的重复东郭先生救狼的悲剧。
林允颜神情严肃,说道,“首先,我未到江陵之前一直住在京城和辰州,家教方面,我父母更是严加管教,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认识苏俊,更不用说和他有什么关系了;其实,以允颜现在的这副模样,试问像是苏俊那样的地位和身份的混混,选择什么样的女子私通不好,他为什么单单要选择我,这根本就讲不通的,再说,以上都是伯母的猜测,伯母单凭自己的猜测就要毁了允颜的闺誉,允颜绝不同意!”
“老大媳妇,不是娘偏心,云行和她媳妇对鸣儿他们三个的管教我可以作证,绝对没有问题,以后那种不得体的话你就不要说了;再说,就依颜儿现在的相貌,确实是……唉!”因为老太太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林允颜的话一出口,老太太不自觉的支持她。虽然在座的众人都看到过林允颜的相貌,但是却没有像她一样了解林允颜那副骇人的容貌到底有多么的让人畏惧。
“母亲,您听我说!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刘氏早就想到了林允颜会如此的反问,“首先,允颜说她今日是第一次见到那苏俊,她其实在说谎,她和那苏俊早就认识了!”林允颜的不合作态度惹恼了刘氏。
“大娘(似乎比嫡母合适啊),你说的话不可能啊,颜妹妹来了咱们家之后,几乎日日都是和我们姐妹一处的,我可以证明,除了今日之外,她绝对没有见过苏俊!”林均绮听了刘氏的话满脸的不相信,替林允颜打包票。
“他们当然不是在府里面见面的,”刘氏责备的打断林均绮,目光里满是不满,但是却不忘拍老太太的马屁,“我们府里在母亲的调教下,当然不会在府里发生那种丑事了!”
“不是在府里见面?”老太太被刘氏的话整糊涂了,问道,“不是府里面难道是在她来江陵的路上?”
“正是,母亲,这便是媳妇想要说的!”刘氏冲老太太一笑,说道,“不知母亲是否还记得当日宇鸣提到过的,说是她和允颜在到江陵之前曾分开过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允颜曾得到过墨兖皖将军的帮助,并得墨将军赠送银两!”
“确实有此事!”老太太点点头,这件事情她可是印象深刻,记得当时她听了林宇鸣的话她还直呼菩萨保佑呢,看了看刘氏,不解的问道,“可是墨将军与瑶儿此事有什么关系?”
“母亲,瑶儿此事是与墨将军没有关系,因为允颜瑶儿说谎了,她根本就没有遇到过墨将军!……媳妇曾经派打听过了,墨将军直到现在还一直在边关并未回京。媳妇想,当日救她的人其实就是那个苏俊,允颜也因此也对那个苏俊情根深种了。因此,今日当苏俊一提起要陷害瑶儿时,允颜她才会同意如此做的!”刘氏说的好想他亲眼所见一样的很肯定。
“伯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林允颜真的没想到刘氏会如此的瞎说,摇摇头反驳道,“首先,我和大哥没有撒谎,救我的人的确是墨二哥,你若不信的话,我有他的留书为证,我们可以找人辨认!再说了,墨二哥乃是朝廷的重臣,他的行踪岂是我们百姓可以打探到的?还有,我和那苏俊只是普通朋友,你非要把我们放在一起,到底谁才是司马昭之心呢?”
“你有墨将军的留书?”林允颜有墨兖皖留书的事情大出刘氏的意料,她一时间愣在了那里说不下去了。
“祖母,你看颜妹妹,一会儿说她和那苏俊们今天只是第一次见面,现在又说是普通朋友了?”林均瑶怕刘氏露馅,急忙转移话题,拉拉老太太,一脸失望的抱怨道,“看来,颜妹妹是不想说实话了,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和颜妹妹为难,就是怕经过此事过后,让颜妹妹存了侥幸心理,瑶儿是怕妹妹以后闯出大祸!”
“就是!”刘氏走上前,接话道,“我们也是为了允颜好!像是苏俊那样的人,之所以打理允颜就是因为允颜是我们瑶儿的堂妹,还因为我们家瑶儿对颜儿根本就没有防备,这才装出一副痴情来骗允颜,唉,可惜啊,大家都被骗了!”
林允颜看着刘氏在那里混淆视听,说道,“那好,按你说的,是我因为暗恋苏俊才和他串通的,那么请问大伯母,我们是什么时候串通的,我们怎么可以提前猜到诗会的日期赖会和?还有,既然是斗诗的话,我怎么就可以保证均瑶姐姐会提出来,我又如何可以知道斗诗的题目?还有,我又如何买通娄公子和在场的所有仕子,难道他们都是我的同谋?”
“这,那些都是苏俊做的,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个苏俊的姐夫是我们当地的巡抚,是他恐吓的那些人,那些评委们自然不敢说实话了!”刘氏仍旧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林允颜一笑,很明显的刘氏根本就不了解情况,反驳道,“伯母,你可别忘了,先不说娄公子作为我们江陵织造之子,还有王学政,他们有可能被收买吗?再说了,单单是冷峻天老师,他老人家可是两任帝师,就是当今皇帝见了他也要客气三分的,你认为就凭苏俊姐夫一个小小的巡抚还敢在老师面前撒野?”林允颜虽然是占着理,但是毕竟年轻,没有下狠心说绝了。
一旁,老太太算是听明白了,知道此事竟然牵扯到了帝师、巡抚,制造这样的人物,再想起林云行的宦海经历,不禁后怕,脑中一转有了主意,开始捂着头直喊头疼。
“母亲,你没事吧!来人,还不快去请大夫!”林云范本来听到林允颜称呼冷峻天为老师,还在震惊中,老太太这一头晕顿时吓得他手足无措,慌乱的把老太太放平在床上。
老太太闭了眼好一会,急急的喘了几口气,方才渐渐的睁眼下来,拉住林云范的手呜呜的哭了起来,“我们林家有今天不容易啊,云范,听娘的话,咱们谁也不得罪,咱们不问了,云行已经受到教训了被贬到辰州了,娘老了,怕了啊!娘只要我们一家平平安安的!”林云范听了,感慨的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颜儿,瑶儿,你们过来!”老太太好不容易止不住泪,牵起林允颜的手放到林均瑶的手里,“瑶儿,奶奶知道你委屈,可是,你和颜儿是姐妹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隔夜仇?……颜儿,就算是看在奶奶的面子上,给你瑶姐姐陪个不是,从此之后你们要相亲相爱,知道吗?”在老太太的注视下,林均瑶和林允颜两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握手言和。
众人离开后,福禄斋内灯火熄灭,黑暗中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床顶,只听到轻轻的叹息,“唉,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此时,庞氏的卧房内,床上的两人也没有入睡。
女的十分不耐烦的说道,“老爷,京城那边又来信了,你还犹豫什么啊!”
过了一会,男的终于出声了,“唉,容我再想想吧!”说完,翻过了身。
是夜,值夜班的仆人们只知道主卧内的两人嘀嘀咕咕到了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