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高三以后，他们很少聊到深夜，所有天马行空的话题都被压制下来。被冠上“等我们毕业以后”的期许，窗外的圆月也鲜少再有人提议去以‘有情调的方式’赏一赏。
但到底不如木偶人般无情无欲，空暇时间总是喜欢去‘骚扰’一下沈译匀。草草的对话，没有什么深刻的内容，却是高三时光最好的营养冲剂了。至少比此刻堆在徐度妍书桌上的那一堆‘补脑增强记忆的’、‘营养钙片’等药罐子有用得多。
例行公事般，将今日班上的换座位换寝室的事和沈译匀说了之后，徐度妍也认真复习了。手慢慢抚过桌上那用卡通黏纸贴上的“加油，考到上海来”便有说不出的动力。
第二天早上，历史老师便进行了课堂测验。知识点考得偏，同学们都忧心成绩。徐度妍昨天复习的时候刚好有看到这几个藏在书上边边角角的知识点，常舒一口气。
历史老师收齐试卷，在讲台上坐了下来，“下节自习课我就坐这里批试卷，你们想要去厕所的先去厕所。”说完他又叹了口气，“你们也别抱怨考得偏，毕竟知识点都在书上。如果高考的时候考到书上的知识点，结果你们没有答出来，造成失分是很可惜的事。当然我们现在还有时间，考到了记下来，高考就不怕了。”
刚才犯嘀咕的同学听完老师的一席话也不再说话，纷纷拿出历史书把刚才考到的知识点划了出来。
陈婷婷拉了拉徐度妍的衣角，“都做出来了吗？”
“应该...大概...是的。”
陈婷婷对她竖了竖大拇指：“厉害，你历史怎么这么好啊。每次考出来都第一。”
“啊？”徐度妍对她眨眨眼，“可是数学每次都徘徊在及格线上啊。”
说起徐度妍的数学，陈婷婷也是叹了一口气，“老胡也没少抓你的数学，你怎么就不多上点儿心！”，徐度妍挑了挑眉毛，“数学上不上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对食堂二楼的兰州拉面上心了，中午去吃拉面吗？”
“也就只有你每次在讨论学习的时候想起吃的“，她有些愤愤，最后又摆摆手，“去去去，多加点香菜。”
排了长队买到心心念念的拉面，徐度妍心满意足地捞起一口面：“果然还是学校里的拉面好吃啊！前两天去广场上一家拉面馆，面条不劲道，香菜配料很少，价格倒是高得离谱。”
陈婷婷抬起头刚想附和两声，便看见远处两个男生捧着拉面朝她们走过来。她低下头悄声对徐度妍说：“你认识8班的顾程吗？”
“认识啊。”徐度妍吸了一口面，有些含糊不清道“怎么啦？”
“他...”陈婷婷吞了吞口水，便看见顾程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同行的男生坐在了徐度妍身边。顾程对徐度妍笑了笑“这么巧？”，然后转过头对陈婷婷说“你好，8班顾程。”
陈婷婷立马笑回，“你好，1班陈婷婷。”
徐度妍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哼哧哼哧吃着面条。顾程对着她挑了挑眉毛，“拉面哪能像你那么吃，看着啊”，说着他洒了些辣椒在碗里，拆开一双新筷，握在手里用力搓了搓，捞起一口面送进嘴里，哧溜哧溜吸着面条，“吃拉面要发出声音，声音越大越好吃。”
徐度妍笑着睨了他一眼，学着他的样子吸着面条发出声响。
“对对对，就是这样！”一顿饭吃得好不热闹。
临走，顾程又拉住徐度妍问：“今天傍晚还去打球吗？”
“打啊，反正暑假补课期间又没有晚自习。闲着也是闲着。”
顾程点点头表示明白，便和身边的好友先走了。
陈婷婷这才快速看了一眼徐度妍，哼了一声：“我以前怎么都没有听你说起，你和顾程这么熟啊？”
“很熟吗？”徐度妍解释道，“也不是很熟啊，只是最近他教我打球，接触才多了一点。还有就是我有事没事和你提他干嘛？”
“资源共享啊！”陈婷婷颇有些痛心疾首，“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上道啊”
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徐度妍的脑袋，然后又八卦地凑过去：“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啊？”
“顾程？”
“不然还有谁。”
和他正式接触还是在两个月前，徐度妍帮部长去收高二年级的奖学金申请表。说起奖学金申请表，实在是学校里的一项bug，明明奖学金的名额早已经确定，学校却偏偏要发下一张申请表，让这些得主填好上交才算走完一个完整的流程。而当时，只差顾程没交了。
徐度妍跑到8班，心里有些忐忑。别看她刚才面对顾程一片坦然，但第一次去找顾程时她也有过心潮澎湃。她不知道如果没有先认识沈译匀，她是不是也会和学校里的大多数女生一样，迷上顾程。她也曾私下里把顾程和沈译匀做过比较，但因为对顾程的了解太少，只能无疾而终。
那时刚运动完的顾程坐在位置上仰头大口喝水。整个人沉溺在阳光里，脸上的汗珠被照得发亮，喉结顺着吞水的动作一动一动。徐度妍有些怔住，等到被盯的那人似笑非笑的目光睨过来，才惊醒。
尴尬地缓步过去笑道：“顾程同学你好，我是高二1班徐度妍。我来收你的奖学金申请表。”
“是你啊。”顾程顾自嘀咕了一句，然后从书桌上堆得整整齐齐的讲义里抽出一张，正是徐度妍口中的奖学金申请表。徐度妍再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空白的。
“一直忘了填，你稍微等会儿，我现在填好给你。”
“噢，好。”徐度妍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看他拿出笔，笔尖在表上轻轻敲了两下，似乎是在思考，然后俯下身去，填了起来。
他的模样很专注，下颚的线条就像是刀刻出来一样，逆着淡淡的光线。瞥了一眼他的字迹，也是苍劲有力，笔锋犀利。
“个人荣誉要怎么填？”
“啊？”徐度妍正对上顾程递过来的目光，“很多都可以啊！你的话，全国化学金奖，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这些都可以。”
顾程看着她露出一个意外的笑意，然后话锋一转：“每次都填这些真没劲。”他转过身子又朝她凑近了些，声音低低的，“你说，校草可以填吗？”
就这样，意外地相识了。
以至于后来在图书馆相互帮忙占座，他教她打球，吃饭拼桌都变成了很自然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