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度妍回到位置后依旧有些不安稳，回头看了看姜宇，见她已经重新开始埋首作业，才长舒一口气。趁着课余时间，偷溜去楼梯底下给徐爸爸打电话。
“老爸，我们成绩出来了。考得特别好哦，丝毫没有因为生病影响。”
爸爸妈妈是知道她生病感冒的，在考试之前也安慰了许久。表示如果这次考不好也没关系，爸妈会谅解的。但徐度妍知道，爸妈当然还是希望她能够维稳。
徐爸爸听着女儿在电话里的兴奋语气，试探道：“哦，考得很好呀。爸爸猜一猜，是不是年级第二啊。”
“是啊！”徐度妍应了一声，注意力从爸爸神准的猜测中转移到“为什么一开始就猜第二啊，既然是考得很好，难道不应该猜第一嘛。”
徐爸爸故作深沉，“这郑媛也总不能老是缺考吧。”
“爸！”
一家人笑出声来，这就是她的爸爸妈妈啊。想起姜宇的处境，徐度妍不是不心疼，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事情，可以理解，却终究无法感同身受。何况她有这样一对疼爱她的父母，只要尽力，从来不是指定她为了哪个名次拼到头破血流。
临挂电话，徐妈妈在一旁叮嘱道：“度妍，上次让你带着的芝麻核桃粉记得吃。”
“啊？哦，好。”妈妈不提的话，早就已经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每次洗头发的时候，头发一把一把地掉，但是这却是班上女生的普遍现象，徐度妍便把这归入高三病症了。她自小便不喜欢芝麻味，又不忍心辜负妈妈的一片心意，心下为难。徐妈妈却在那边添了把火，“这次回家把瓶子带回来，妈妈再给你装一些过去。都要吃完啊。”
徐度妍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这个电话打到上课铃响才挂断，是英语老师的课。过节深重，对着英语老师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也许是总有旧账没有清算，压在心头，终成隐患。
当英语老师踩着10厘米的高跟鞋“哒哒哒”走进教室，徐度妍顾自低头，简直恨不得低到尘埃里。嘴里也念念有词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的时间，老师打开了这次月考的英语单科成绩。
平均分128.7，二班是130.7
整整两分的差距。
如果说是重点班和普通班的平均分之差，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样样均衡，甚至在任何方面都咬紧牙关比拼。从上而下，校长分析总体成绩，任课老师关注单科成绩，学生们关注年级排名。
在班级上，二班便是整个班的对手。
即便如今坐在一个班因为这两分的差距感到不可思议与痛下决心下一次一定要超过二班的同学们，在高考的考场上，也终会成为对手。只是现在，还没有这种敌对意识，想要拥有着队友的关系，一直走下去。
班长悄悄和徐度妍咬耳朵，“可能是班主任效应吧，毕竟沈姐是英语老师。”
徐度妍问道：“数学呢？”
“那当然我们班高，都说了成绩这种事会有班主任效应的嘛。”
“高多少？”
班长顿了一下，尴尬道：“0.3”
徐度妍默然：“这也算班主任效应？”
英语老师放大大屏幕，这一次她的重点并没有放在比分差距大的平均分上。连鼠标都没有在平均分那一项上停留。
放大高分段的人数和姓名。
“这是我们班的高分段。”，截图，缩小，与二班的高分段人数放在一起。
一短一长，刺眼得很。
“现在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吗？”老师拿着教鞭指了指高分段的截图，“最高分，137.二班呢？”教鞭在“郑媛”这个名字上狠狠敲了两下，“148.”
踱步而下，“知道这两分是怎么扣的吗？”
“作文分呗。”
“是，的确是作文分。”，老师快步走到讲台上从教案中抽出一张复印件，“这是郑媛的作文，我特地复印了，待会儿让课代表贴在教室后的布告栏，你们有时间去看看。”，修长的手臂微微举高，单页纸张在空中微微垂下，边角随着手臂的抖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郑媛的这篇作文是我改的，我准备打满分的。其他几位老师都觉得是例文范文，打满分没问题。是二班的沈老师，说你们处在高三，不能轻易改出满分作文，同时也怕郑媛之后放任英语学科，才生生扣了这两分。”
一时无话，班里不少同学低下了头。
也是，最高分就差了11分。
人家原本能拿满分，却是因为老师不愿意给她过高的分数，想压她一压。
如果以前还是和郑媛不熟悉的状态，真的会羡慕死这个女孩的吧。只是渐渐成为朋友，除了欣赏佩服之外就只有欣喜。
“好，我们继续来看看我们班的高分段名单。”
一班10人，二班18人。
视觉冲击总是第一时间透过视觉传送到中枢神经，令人产生种种懊恼羞愧的感情。
“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吗？”
沉默。
老师用教鞭微微点了点屏幕，语气似是漫不经心，“班长起来说说看。”
“二班人数比我们多很多。”
“坐下，这个谁都能看出来。”
“徐度妍。”
再次对上老师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徐度妍手掌握成拳站起身来。
终究还是逃不过，叹了口气，声音也是轻轻的，没有底气，“没有我。”
“什么？”
“里面没有我。”
“很好，请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