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久违的微风拂过干涸的大地,龟裂出不规则纹路的的河床,素面朝天地讲述着传说中的雨季。肆虐的阳光终于不再狂暴,血色的残阳形只影单的挂在天际,只能绝望地对周遭的云层发泄着不满,而在红彤彤的火烧云的映衬下,整个旷野都显得无限苍凉。
在零零落落的几棵萎靡不振的枯树上,仅存三两片早已被高温蒸干了水分的枯黄叶子在夕阳下被镶上了一道金边,在间或吹来的清风中跳起了最后的独舞,实在坚持不住的就在这个史无前例的漫长旱季行将结束的最后时刻,缓缓离开曾寄托了无限生命期望的枝丫,飘然落到虬扎的根旁,与那些早已失去了大树萌荫而匍匐在地上的枯草混为一体。就在落叶最后依恋地抬头仰望树枝的时候,云翻腾了起来,再次掠过的风中竟然仿佛夹杂了些微湿气。
惨淡的夕阳留下的最后几缕光线将矗立在苍茫的旷野中的一个高大的身影,拉拽的更加魁梧。这个身影和普通的氏族猎手一样,用月桂树枝削成的粗糙的木簪乌黑的长发固定在头顶,使其不至于遮挡住那双明亮眼睛的坚定的视线,全身仅在腰间围着一块简单鞣制过的麂皮,赤精的上身早已被毒辣的阳光晒成红褐的颜色,而宽阔的胸膛,结实的臂膀,健美的肌肉下蕴藏着无尽的力量。他以双腿分开,右脚比左脚稍稍靠前,双腿略微下蹲的姿势稳稳地站在地上,给人以如临山岳的感觉。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双臂将一张长可及人的的乌黑大弓拉如满月,右手张弓的食指、中指间一丝不动地夹着一支配以白羽的长箭,而微微露出弓脊的黑色簇头在余晖下也透出一分血红的颜色。他的眼神,以及弦上放着寒光的箭,一直追寻着天空中的太阳,即便是黄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住地向胸膛上滑落也浑然不觉。
黑暗如雾气般在远方聚集,慢慢吞噬着苍穹,而如豆的太阳也趁机在夜的掩护下逐渐远去。射手再次瞄了一眼将近地平线的落日,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松开名曰“刺日”的长弓,踏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夜色,坚定地向自己的部落方向走去。毕竟,这将迎来三年中的首个夜晚,应该和大家一同围着熊熊的篝火欢庆,并向辅佑部落的羲皇和先祖献上三牲。明天,慷慨的共工大神或许还会降下甘霖,来滋润这块已经干旱经年的土地,使它再次生机盎然,水草丰美。而对于今天射落九只三足金乌而要承担的神谴或是什么别的后果,就让奕独自承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