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思嘉的生日距离圣诞节只有五天，春晓头一次在圣诞节前夕准备礼物，她每天都在想要送什么东西给郝思嘉。
能用钱买来的东西她显然不会缺，尤一给她那么多钱，她想要什么自然立刻就能买回来。那么只能手工制作了。春晓手拄着脑袋，歪着头看着书上的小桃子。
“到底送什么好呢？小桃？”春晓自言自语道。
“什么？”唐宁突然触电般大声问春晓，把她吓了一大跳。
“干什么啊你，要说话不会提前告诉我一声吗？”春晓捂着跳得欢腾的心脏，责怪唐宁说，想想自己说的话，又忍不住笑了。事先告诉她还是得张嘴说话呀。
“你要送我什么？”唐宁瞬间变得羞涩起来，他忸怩地偷瞟着春晓，“我刚刚听见你说我要送礼物，就知道圣诞节你会送我礼物的。”
“什么呀！”春晓哭笑不得地看着唐宁，“谁会送你礼物啊，我是要送郝思嘉，她要过生日了。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她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完了！”唐宁一声惊叫，引来讲台上老师不满的一瞥。
唐宁见状压低声音说：“她圣诞前过生日啊？完了！”
“什么完了？”春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盯着一脸悲愤的唐宁，“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大声啊，一惊一乍吓死人了！”
“我们星相不合！”唐宁十分伤心地拍了一下大腿，“啪”一声巨响。
“去去去，”春晓翻了一个白眼，“谁要跟你星相合了，神经病。那是我姐姐，你可不许有什么非分之想。”
“那边的两个人，能不能不要说话了！再有几个月你们就中考了！中考啊！什么概念啊！怎么还这么每天悠闲自得的，小心死于安乐啊！我看你们俩都要安乐死了！”老师实在忍无可忍，敲着讲桌恨铁不成钢似的跺脚。
唐宁慌忙作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坐直了身体。春晓也不想再跟唐宁说什么，自顾自想要送什么好。
大概过了五分钟吧，唐宁轻轻地说：“其实我倒是有个主意。”
“你说吧。”春晓也尖着嘴唇说话，声音轻又轻。
“我们去拣点贝壳，你给她做一个项链吧。退潮的时候海滩上可多的贝壳了。”唐宁建议说，“你捡完用针打上孔，我保证世间独一份。”
“俗。”春晓听罢嗤之以鼻。
“那你能想到更好的吗？想不到就别否定我。”唐宁也对春晓嗤之以鼻。
春晓一时半会还真的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她只能同意了唐宁的建议，“那么我们今天放学后去？”
“笨呢，放学后才开始涨潮，等到晚上才能退潮，慢慢等吧你。到时候我叫你，你别关窗户就行了。记着暗号，我学猫叫。”唐宁神秘兮兮地对春晓说。
好容易挨到放学，唐宁冲春晓点点头，“我先走了，你去舞蹈室吧，记得晚上的暗号，别睡太死了。”
春晓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快速收拾好书包，打算去舞蹈室。即将又能见到陶渊源，春晓十分开心。她想好了，见到陶渊源就跟他说，过几天是郝思嘉的生日，既然郝思嘉打算邀请舞蹈室的所有人，那么陶渊源自然要准备礼物，虽然已经想好了要送她什么，可这绝对是一个聊天的噱头。
当她风尘仆仆地奔到舞蹈室的时候，看到陶渊源就站在门口，只穿着单薄的浅色衬衫，外面套一件羊毛针织开衫。他在打电话，表情十分不耐烦。甚至期间还用力挥着手，做着往下砍的动作，恨恨的样子阻止了春晓的前行，她偷偷躲在楼梯间的一侧，想听一听是什么事情让他这么不快，但距离太远，听不太清楚。
等他讲完了电话，春晓才迈着细碎的步子，鼓起勇气走近他。陶渊源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手扶着墙壁，在平缓自己的情绪，似乎没在意春晓的到来。
“喂！”春晓一见到他，脚就无法再移动。她故作快乐地看着陶渊源，轻快地打着招呼，而她的手心已经紧张得出了汗。
陶渊源漫不经心地扭了下头，看了春晓一眼，没有说话。
春晓只能自顾自说下去，“你知道吗？过几天就是郝思嘉的生日了……”她在等着陶渊源接她的话，或者对她的话产生一点兴趣，但是令她失望的是，陶渊源只是碍于礼貌，问道：“郝思嘉？就是那个复读生吗？”
“是的！”春晓热切地点着头，“她说要请大家一起参加生日宴会，你想好送什么礼物了吗？”
陶渊源耸了耸肩膀，没再搭理春晓，径直进了舞蹈室。从他带起的风中，春晓嗅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烟草味。
难道他也抽烟吗……
看着还在来回晃动的门，春晓的心脏缓缓落到最低处。
可能是自己的原因，我太心急了。没照顾到他的感受，看他刚才打电话的样子，一定是有十分不好事情发生了。这时候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搭讪实在太笨了，我应该问一问他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助。春晓一边责怪自己笨，一边跟着推门进去。
陶渊源一脸严肃地看着学生们练习，叶青似乎也察觉到他的异常，连说话声音也比平时都小一些。春晓到角落里压了一会儿韧带，就加入了练习的队伍。郝思嘉依旧没有出现，她又到哪里去了呢？
春晓几乎是痛苦地练完今天的课目，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天已经黑了，她想起与唐宁的约定，时间很紧了，估计吃完饭后就得直接去了。唐宁给她发了好几条短信催促了，她匆匆在换衣间收拾好，她抱着书包走出来，意外地发现，舞蹈室里面已经走空了。只有陶渊源还在角落里扶着杠，面对着镜子站着，一声不吭。春晓没敢搭理他，正想离开舞蹈室，发现他脚下踩着一只鞋。她很快认出那是自己的替换舞鞋。她现在每天穿的这双要磨坏了，又不舍得扔掉，就每天随身带着一双替换的，练习时放在舞蹈室里，等待旧鞋彻底不能穿。今天她走得有些急了，鞋没有收起来。
春晓走向背对她的陶渊源，捡起距离他不远的一只，再对他说：“喂，你抬抬脚。”她蹲下身，伸手捉住了鞋尖，拽了两下，陶渊源没有抬脚的意思。
她只能从镜子里看到陶渊源的脸，他原本是低着头的，听到春晓的话后抬起脸，春晓吓了一跳，他的眼里有一点泪水。不过，春晓很快觉得自己可能看花眼了，因为陶渊源扬起一边的嘴角笑了。
“抬脚呀，我要走了。”书包里的手机又开始振动起来，肯定又是唐宁，看春晓一直没有回复信息，干脆电话打来了。
陶渊源还是一动不动。
“陶渊源！”春晓急了，她站了起来，掐着腰气势汹汹地看着陶渊源。
陶渊源抬起了脚，把那双鞋踢到了一边，站到了春晓面前。他站得太近了，近得能够闻到他的呼吸，近得能够看清他鼻尖上细小的汗珠。春晓个头只勉强到他的下巴，不禁感到一种威慑力。这是第二次与他靠得那么近，第一次是初次见面，他邀请她共舞。
他冷静地看着春晓的脸，她的脸一定烧红了，因为有热量不停地从全身传递到头上。
“你是叫春晓吧？”陶渊源步步逼近，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语气轻柔得犹如羽毛。
春晓愣愣地点点头，不禁后退了一步。
陶渊源笑了，他弓起了上唇，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不知为什么，这些牙闪着令人发寒的光泽。
“你是不是喜欢我？”陶渊源直接地问道。
春晓的脑袋似乎瞬间爆炸了，她没想到陶渊源会这么突然，这么直来直往地问这个问题。
是哪点让他感觉到了呢？自己的眼神？还是反复搭讪？是自己的行为太露骨了吗？春晓心慌地扶住了墙，她像一只被猎人捕住的小鹿，惊慌失措地乱窜，却无处可逃。
“你不说我也知道。”陶渊源严肃地盯着春晓。
他的表情在短暂的时间内变得狰狞起来，他不再俊美了，而是粗鲁的，鼻孔因为情绪激动张得老大。陶渊源发出了一声嘲弄的笑，短暂凶恶，像一只豺狗。
他伸出手掰住春晓的下巴，上上下下端详着她的脸，“你长得可真难看。”
春晓想要挣脱他的手，张嘴反驳，我不难看。
“你真的喜欢我吗？有多喜欢？可以为我付出一切吗？甚至为我去死吗？”陶渊源恶毒地看着春晓的眼睛，大声咆哮着。
还没容春晓说话，他已经深深地吻了下去。
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春晓害怕极了，她不停地后退，直至无路可退，陶渊源已经把她挤到墙壁上，他的动作虽然蛮横，可吻得十分温柔，缓缓把舌头推向春晓的唇间。春晓出于对自己保护，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可这难道不是自己一直期盼的吗？为什么那么不美好呢？春晓痛苦地看着陶渊源，他没有叫痛，平静地抹掉血丝，目光里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情感，不是厌恶，是一种春晓无法理解的感情，就像是饥饿的野兽被笼子关着，一直注视着笼子外悠闲散步的兔子一样。
“你……”话还没说话，舞蹈室的门被推开了。
“哇呀呀呀——”唐宁的尖叫响彻舞蹈室，不知为何，春晓心底涌出一阵获救后的感激。
“你是哪根蒜，竟然动我的人！”唐宁大喊着狂奔过来，横穿过舞蹈室，像头愤怒的公牛般冲向陶渊源。陶渊源松开了春晓，春晓膝盖已经软了，跪坐在地上。
陶渊源的反应速度实在太快，他一个优美的转身，轻巧地躲过了唐宁的攻击，而唐宁则像失控了的火箭头，一股脑撞向玻璃。
“傻瓜。”陶渊源又轻蔑又嘲弄说了两个字，悠闲地走到舞蹈室的另一端，拿起他的背包，不紧不慢地走了。只留下蹲在地上捂着头的唐宁和傻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