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婉看着那几只野鹿,从前的自己不就好像是它们一样么?被祁仲康牵着鼻子走,而且活生生地放掉了所有的鲜血,直到后来被榨干了利用价值,这才凄惨地死在了未央宫!
其中一只生命力略微顽强的野鹿竟然一下子蹦了起来,许是因为侍卫疏忽大意,它挣脱了绳子,竟然慌不择路地开始逃窜,而它逃离的方向正是后宫嫔妃的方向!
“救命!”
后宫嫔妃何时见过这样的混乱场面,当场花容失色,饶是凤婉也不由得心下一惊,她倒是不怕野鹿能给自己造成任何伤害,毕竟它只是一只半死不活的动物,但她如今是有身子的人,倘若行动太过于灵便,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凤安舒动作最快,她早就已经闪身到了一旁,朦胧也挡在凤婉的旁边,如果野鹿真的冲过来的话,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家小姐还有她肚子里面的骨肉。
许是因为野鹿冲了过来,原本嫔妃们一直乘坐的马车也乱成一团,几匹马躁动不安,带着嫔妃们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祁仲康大喝一声,“稳住车队!”
实际上各宫的娘娘们身边都有侍卫,可是事情发生得实在突然,因此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侍卫们几乎已经找不到自家娘娘在哪儿,慕容安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凤婉,如今凤婉有孕,即便朦胧那丫头有些功夫,也未必能够护得住凤婉。
更何况,倘若此时有心之人想要动些手脚的话,岂非太容易了些?
凤婉此刻被颠簸得有些想要作呕,但场面一片混乱,凤婉也只得努力镇定下来,蓦地,她乘坐的马车似乎安静下来,朦胧探出头去,“宁王殿下!”
是慕容安?
凤婉一惊,慕容安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救了自己,落在祁仲康的眼中,他定会有所怀疑。
好在慕容安解救了凤婉之后又去稳了其他娘娘的马车,这才到了祁仲康的近前,“皇上受惊,各位娘娘已经无碍。”
祁仲康赞许地微微颔首,“此事多多倚仗了宁王。”
“不过区区小事而已,边关的时候时常有惊马的情况出现,小王见过了,所以反应得快些,倒是各位娘娘久居深宫,自然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皇上,可吓死臣妾了呢。”
新入宫的陈美人娇滴滴地来到祁仲康的近前,实际上她刚才离得最远,按说就算受惊,也不该是陈美人受惊,祁仲康略微安慰了几句,眼神却落在不远处的凤婉身上。
凤婉的脸色似乎十分不好,而且她的玉手落在腹部,看起来十分难耐。
难道是孩子出了事?
祁仲康立刻丢下陈美人,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凤婉的面前,“婉儿,你觉得如何?”
“皇上……”凤婉柔柔弱弱地依偎在祁仲康的怀里,“臣妾很害怕,臣妾的身子不要紧,可若是伤了腹中孩子,可便是臣妾的罪过!”
说着,凤婉止不住落了泪,看得一旁的陈美人咬牙切齿,她好不容易寻得一个接近祁仲康的机会,如今却被凤婉生生地抢了去。
“太医!”
令太医原本离得不远,听了祁仲康的话,更是立马跑了过来。
“快看看婉儿的身子如何!”
祁仲康着急道,令太医不敢怠慢,细细地摸了凤婉的脉象,脸色变得有些复杂,“小皇子无碍,只是……”
“只是什么?”
凤婉露出一副焦急之色,“令太医,可是我的胎像不稳?”
令太医微微颔首,“许是因为刚才惊马所致,好在宁王殿下及时稳住,否则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但围场里面实在太过于嘈杂了一些,容微臣回宫之后再仔细诊断。”
“摆驾回宫!”
祁仲康也没有了继续围猎的心思,连他的孩子都要保不住了,他哪里还有心思去围猎?因此狠狠地丢下一句话,“全都杀了!”
几只野鹿原本还可能有一条生路,可是因为无端冲撞了圣驾,因此立刻就惨遭毒手,凤婉在心中叹了一声,死了也好,起码可以不用受许多罪过,与其慢慢流血而死,倒不如一刀被杀来得痛快。
侍卫们也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们刚才没有尽到保护好各宫娘娘们的职责,恐怕祁仲康会迁怒于他们,因此只是垂首跟着回去,生怕小命不保。
未央宫。
令太医细细地摸着脉象,他的脸色十分严肃,看得凤婉也有一瞬间的忐忑不安,莫不是因为惊马的缘故,令太医看出自己根本就没有孩子?
可这并不可能,凤婉自认自己的医术卓越,更何况她师从鬼谷子,此乃鬼谷子的独门秘药,天底下能够见识过的人除去自己之外,应该就再也没有他人,区区一个太医,还不能看出其中的门道来。
“恕微臣直言,琳琅公主可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按说今日惊马虽然也造成了脉象不稳,可不该令琳琅公主的脉象如此紊乱,如若长此以往,孩子恐怕保不住!”
令太医终于捋了捋胡子下了定论,凤婉的一颗心也算是彻底地放到了肚子里,好在,令太医并非怀疑自己使用秘药,而是将疑心放在了其他的事情上面。
她还接触过其他的东西么?
当然有,凤婉冷笑一声,凤安舒可不就送给自己一个精巧的福袋么?虽然凤安舒道此乃她亲手所制,可凤婉把玩着,这根本就不是出自于凤安舒之手,凤安舒是她的妹妹,凤婉自然认得凤安舒的针线。
大约,这是出自凤仪宫里的宫女之手!
不过不要紧,凤婉要的便是凤安舒亲手所制,因为只有如此,凤安舒才会有机会将迷惑人心的安神香放在福袋之中而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皇上,奴婢有话要说!”
朦胧眼观鼻鼻观心,知道凤婉之所以迟迟没有说出凤安舒来,是她有意为之,因为如果是凤婉说出怀疑皇后娘娘,那便是对皇后娘娘不敬,可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无意为之,那么祁仲康也会更加相信一些。
“说。”
“今日在围场的时候,皇后娘娘曾经给过小姐一只福袋,说是让小姐时时刻刻地戴着,可是奴婢当时闻着就觉得有些眩晕。”
“胡说!”凤婉一下子打断了朦胧的话,“大胆奴婢,皇上还在这里,怎敢信口雌黄!”
祁仲康却挥挥手,示意凤婉不必继续说下去,“无妨,婉儿,这丫头一向对你忠心耿耿,朕相信她不会随意说谎,朦胧,你继续说下去。”
朦胧方才磕了个头,“皇上明鉴,就连奴婢闻了福袋都有些眩晕,更何况如今小姐还有着身子,当时恰好惊了马,其他的娘娘们自然是能够反应得过来,可是小姐呢?小姐如今本来就身子重,反应迟钝一些,若是……”
朦胧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可祁仲康已然明白了她想要说什么,如果凤安舒给凤婉的福袋里面装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的确会使得凤婉行动迟缓,而往年的围猎都没有发生过惊马一事,何以今年会这样凑巧?
这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祁仲康的疑心颇重,更何况凤安舒早已经对凤婉和她腹中的孩子虎视眈眈,能够冒险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来也未可知。
“来人,将皇后给琳琅公主的福袋呈上来。”
早有宫女将福袋呈了上来,祁仲康细细一闻,果然觉得里面的香气十分沉重,令人闻了之后有些眩晕。
凤安舒,你好生歹毒的心思!
“太医,这里面是何物?”
令太医连忙接过去细细查验一番,“此乃沉香和檀香混合在一起所制成的安神香,只不过里面的分量极重,按说不适合琳琅公主这等有身子之人贴身带着,否则会使人神思倦怠,用久了还可能威胁到孩子的性命。”
“又是皇后下的手!”
祁仲康的脸色铁青,凤安舒竟然敢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皇上,这福袋乃是臣妾求了皇后娘娘去做,因为凤婉听宫里面的老人说起,若是有幸得了皇上的恩典,再加以皇后娘娘的祈福,孩子定会平安降生,许是皇后娘娘不懂得这些,只晓得让凤婉睡得安稳,方才用了沉香和檀香所制的安神香。”
凤婉如是说道,表面上是在为凤安舒开脱,可祁仲康听起来,却更加觉得凤安舒十分该死,她久居皇后高位,后宫之事无一不通,如何不能得知这种安神香对孩子有害?她定是故意为之!
“婉儿放心,朕定当为你做主,只是让皇后保这一胎,恐怕如今看来并不能束缚得住皇后,依朕看来,在婉儿没有平安生下皇子之前,还是让皇后禁足凤仪宫的好,免得她再生出什么幺蛾子。”
凤婉眼中含泪,“皇上,您若是当真为了凤婉着想,就万万不要这样做!”
“何出此言?”
“一则皇后娘娘乃是后宫之主,因了上次的事情,皇后娘娘已经百般记恨凤婉,若是因了亲手为凤婉做了福袋而被禁足凤仪宫,皇后娘娘只怕恨不得能够剥了凤婉的皮做衣裳,凤婉只是一个弱小女子,何以能够和皇后娘娘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