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离宫,虽然看似匆匆,但我却有自己的思量。既是早已做好了不再回来的准备,自是没有告知苍漠的友人。苍漠静!苍漠瑾!或是花满楼,想来这以后大概也不会再相见,如此离去倒是洒脱些。只是,我却不曾想过?
子时降至,我却只是淡然一笑,兀自吹灭了一室的灯烛。魑的情报很准确,几乎不用半柱香的功夫,我们便已出得了皇宫,兀自匆匆赶往了饮楼。想来他们定是久等了!按计划,本是今晚连夜赶路出了皇城再找地方歇脚。毕竟,若是出不了这皇城,天一亮自会惹来麻烦。听魑来报,魅魍早便已经赶往了城门处。想来现在子时过半的功夫,他们定是应该得手了!只待我们的信号一发,便会坐好接应。我曾一直以为,这般的计划本是该天衣无缝。任谁再聪明,等到天亮再发追兵,定不会再追上我们。只是?
有些哑然一笑,诧异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眼前一身青衣的苍漠瑾,却只是淡然一笑。“总算,我没有错过!”他淡然扫了眼我那不敢置信的模样,很是潇洒的一下子将自己的包袱甩上了后背。“喂,你怎么会在这?”有些很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毕竟本以为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如今却是被这个“黑客”入侵得彻底。看他的模样似乎是决定装傻充愣了,只见其耸了耸肩膀一副很是不解的模样。就待我一记白眼扔过去的时候,他却只是扬唇一笑蓦然低头喝了一口凉茶。
“什么?你说你逃婚至此?”我一口茶水一滴不剩的喷在了他的脸上。诧异的伸手抓过他的华裳擦了擦嘴巴。其实,这倒也不是我摆明了欺负他!只是他的衣裳看着华美、光鲜的,想必质感定要比我这粗布衣裳柔软得多。“呵,这未免也太巧了吧!”诧然一笑,蓦然抬头却只见那厮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双眼紧闭,满脸的水珠唰唰的掉落。
一路疾行风尘仆仆,三天之后总算是赶回了漠沃尔的皇城,只是一切早已无法挽回!大家匆匆换好了装束,找到了客栈,还未来得及歇下,便已听闻整个杨府已经被查封,而杨家的所有人都已经被抓入狱多日。父皇已下令,明日午时诛杀杨家满门。想过进宫进谏,只是如今我这身份,恐是?其实,我自是清楚的知道父皇的决定是绝不会因为谁而改变的!他的孤傲,早已使这一切决绝,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我若是想解救杨家,避免这场自相残杀的灾祸,唯一的可能便是劫人。只是,如今我所能运用的力量有限,再加上时间的匆忙,事情成功的概率本就极小。更重要的是,若是策划不当或是估计不准,都会造成极大的损失。再说了,我堂堂漠沃尔一国的公主,若是当众劫了人贩,那让父皇还有何颜面,那让百姓该怎么理解守法的定义。只是,我又怎能置之不理?为公,杨将军一生战功赫赫,保家卫国、忠君爱民;杨家的几位哥哥出类拔萃,誓守边疆。为私,我又怎能弃义父、弃几位哥哥为不管不顾呢?
明日午时于城西口处斩杨将军一家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百姓怨声载道,皆为杨将军一家抱不平,只是皇权在上,百姓又有何办法呢?父皇决意要杀杨将军一家,我不知道身为太子的唯晨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本想着今晚偷偷闯宫打探一番虚实,可最终还是放弃了。如今的唯晨变了许多,他将来最终要成为一个皇者,炼心是一个必经的过程。如果,我没有猜错,父皇定是不许唯晨随意插手的!一时间只觉心绪难了,莫名的烦躁不安。忽然间却是觉得身上一暖,一回头便见苍漠瑾不知何时解下了身上的披风,覆在了我的身上。“其实,若是劫人犯,我们未必就就会输!”他淡然一笑,蓦然蹲在了我的旁边。只见其抬头故作不经意间盯着天上的圆月,一副故意卖关子的模样。“你说什么?”整个人裹着苍漠瑾的披风,懒懒的蹲着身子,往他的那一边挪了挪,看着他的眼神却是些许的期待。“怎么帮?你有何锦囊妙计?哎哟,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啦!快说啦!”有些急不可待的攀着苍漠瑾的胳膊,就是一阵摇晃。却只见那厮扬唇一笑,慢条斯理的伸手揽过我的肩膀。蓦然一偏头,便是一番耳语!
是谁蹲下,陪你做了一朵蘑菇?扬唇一笑,有些发愣的盯着身边那极为专注的男子,蓦然只觉丝丝的感动,萦绕心间。“你当真只是为了逃婚,所以才搞的自己这么狼狈?”记得,那日我问过他,他却只是淡然一笑什么话也没说。扬唇一笑,却是故意一偏头别过了他那灼灼的眼神。我自是知道,他那般为的是我,只是我却?“在想什么?”他淡然一笑,回眸之间只见那氤氲的双眸里丝丝缕缕的柔情。素白的月光之下,只剩下他那安然、静谧的柔情。
大家都歇下了,独留我一人却是无比的清醒。不知为何?疲倦,却是总不能入眠!安静的躺下,任由那稀疏的月光透过那墙上的小窗斑驳打在我的身上。夜出奇的安静,窗外的虫鸣异常的凄惨。啾啾的风声呜咽着,像人的惨嚎,让人听着难受。辗转难以安睡,也只能侧着身子安然的闭上自己的双眸,假装自己可以不必思量今后的种种恩仇。
次日的清晨浓雾很重,只是隔了十步开外的距离,便已经分辨不出人脸。漠沃尔地处潮湿地带,常年多雾的倒是不足为奇,只是不想这深冬的凉晨竟下起了这般大的雾。一个人兀自有些发愣的盯着那厚重的浓雾,却才恍然想起这边是一个契机。天时、地利、人和,如今我若是占了两者,这次的行动我未必就真的一点胜算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