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际,她拍了拍手,让所有的宫人给芙蓉谢恩,她大声的说道:“感谢芙蓉姐姐赠与妹妹这样多的好东西!”说完她得意的上了娇辇。
曦儿跟了出去,狠狠踢了一脚她留下来的一盒子糕点。一屋子的东西就换这么一破篮子的糕点。她说道:“这那里是赠送,分明就是抢!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呀,咱们找皇上评理去。”
竹清蹙起眉,拉着曦儿走了出去,说道:“董婕妤现在恩宠正盛,要什么皇上都是会肯的,如今兰若轩皇上不闻不问,就算主子想拦着也拦不住啊!她刚刚当着那么多的人谢恩,就算传到外人耳边,这些东西可都算是主子送给她的,你这样闹下去便成了你的不是,还惹得主子不痛快。”
曦儿生着闷气,眼瞧着这兰若轩不是这董莹欺负,就是被那贵妃欺负,心里也难受。如今尹姑姑因为帮芙蓉说了几句好话,便被皇上呵斥,让她也搬出了这兰若轩。皇上可是从来不对尹姑姑这样凶的,曦儿想不明白,芙蓉到底做错了什么,皇上这样生气。
夜里,瞧着曦儿还在院子里生着闷气。这个时节夜晚是凉的,她走了过去给她披上披风。曦儿柔柔的叫了声“姐——姐”!
芙蓉淡淡的一笑,“曦儿可还记得刚入宫时,我们一起在火房的日子。”
曦儿点点头。
芙蓉握住她的手说道:“和那个时候想比,我们如今过的还算不错不是吗?曦儿若是不喜欢这宫中的生活,姐姐会想办法求了馨太妃,再过几年你便可以出宫去,到时候你就可以去找你的家人。”
曦儿靠在她的肩上说道:“曦儿不是想要离开姐姐,只是看着姐姐这样心里难受,曦儿是不会离开姐姐的,姐姐去那曦儿就去那。”
中秋节至,太后设宴麟德殿,宴请后宫中人,专门差芳怡来请了芙蓉。芙蓉不好拒绝便带上竹清和曦儿一起去。
麟德殿中,太后和皇上在上座。苏樱和杜婉影一桌在右侧,董莹侧坐在皇上身边,以前那个位置是芙蓉的。依次从辈分高的往下排,芙蓉是才人自然也只能坐后桌。
三个月后再次见皇上,他牵着董莹的手款步而来,抱着美人归的皇上喜不自胜,没看芙蓉一眼。董莹甚为娇媚,粘皇上的很,时常靠在他的怀里。
三个月的光景,皇上依旧容光焕发,威风神气。芙蓉却是孤芳自赏等着默默凋零。
三个月的光景,宴席上传来董莹有孕两月有余,赵美人有孕一月有余。
太后甚为高兴,酒过三巡,芙蓉是不胜酒力的,可也的应酬着,记得那次后宫嫔妃给芙蓉敬酒,皇上在一旁说道:“昭仪自幼不胜酒力,朕帮她挡了。”也是这情景,只是人不同了,董莹到真是个有酒量的,许多人敬酒她竟也一一回敬。
冷不丁董莹突然叫了一声:“芙蓉姐姐。”事出突然,芙蓉离她本来就远,不想她还特意的叫了自己,芙蓉差点失了礼,阁空喝了一杯。
她说道:“妹妹有一事相求,芙蓉姐姐可愿意帮忙?钦天监说妹妹腹中胎儿有些不稳,需要找一个贵人给他事先备好九十九个肚兜方能保平安,可后宫之中太后合了许多人的生辰都不合适,唯有姐姐的生辰才称的上是贵人,妹妹想要拜托姐姐亲自给皇儿绣上九十九个肚兜可好?”
芙蓉看着她,宫中谁人不知夏侯芙蓉一手难绣功。太后仰面大笑道:“既是为龙裔着想,芙才人定是会办到的。况且芙蓉聪慧,以前只是对刺绣这档子事没有上心,如今学一学也定是会做的很好的。”
芙蓉心里一紧,难怪差芳怡亲自来请自己入宴,想来也没有什么好事,只是不想竟是这档子事。自己连个香囊都没绣成功,今日居然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承诺亲自绣上九十九个肚兜,董莹和太后如今当众这样提出来定是要为难自己。
她正要站起来,只听见杜婉影说道:“臣妾不才,可对刺绣倒是喜欢,若是董莹妹妹不嫌弃,姐姐倒想可以和芙蓉妹妹一起绣。”
太后严厉的看了一眼杜婉影,说道:“哀家知祥妃一双巧手,可这事关龙裔,乃是钦天监发话,祥妃岂能当成儿戏。再说了这刺绣女工乃是女子皆会的东西,芙蓉乃是皇上的后宫嫔妃,连这刺绣都不好好学还怎称的上是伺候皇上的人。”
这那里有拒接的余地,她看了一眼皇上,皇上的眼光终于触及到她了,过了一小会,皇上抿了一杯,淡淡的说道:“芙才人聪慧,凡事一点即透,回去好好绣吧。”
芙蓉捏的衣角起了皱子,竹清赶紧扶着她起来,提醒她回话谢恩,芙蓉站起身来从容一笑施礼谢恩。什么都不一样了,那时他说,不绣便不绣,还叫人搬开了绣架,如今当众将自己往火坑里推一把。
回到兰轩阁芙蓉有些醉了,晃晃悠悠,她突然兴致大发,对竹清和曦儿笑的灿烂,说道:“我们去后山吧!”
竹清变了脸色,“皇上吩咐过的话……”她没再说下去。
芙蓉突然捧着竹清的脸说道:“可我真的好想好想去,我们就去一回,就去一回,好不好?”她声音有些哽咽,近乎是一种恳求。终是双眼噙着泪花。
竹清看着心里酸楚,曦儿看着她那个样子倒是先掉下了眼泪,说道:“皇上若是知道了姐姐出了后山,姐姐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她抽泣着将脸转到一边。
芙蓉放下竹清的脸,一时的兴奋又变的消沉,是的,她不能去,那个人说了谁让自己去后山便会杀了谁,他是做的出来的,定是做的出来的,若是去了竹清和曦儿便就没了。那个人就是要自己这样孤孤单单的活着,他真的做到了!
她满身的酒气走到绣架前,念道:“只摘芙蓉花,莫摘芙蓉叶。若是你在,你定不会这样欺我!”
竹清和曦儿不明白她在说谁,只能看着她落寞的身影潸然泪下。
接下来就是漫无休止的刺绣,手指时常被刺破,大针孔,小针眼,绣了拆,拆了绣,绸缎上常常印着斑斑红印,如同朵朵梅花。
倾云殿时常歌舞升平,芙蓉放下手中的刺绣,走到窗前: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半月之后,董莹差云荷来兰若轩请芙蓉去倾云宫。竹清和曦儿不放心便都跟了去。那董莹是有几分客气的,按着腰捧着腹请她入座。
芙蓉瞧着她,她先是一阵寒暄,又送了一些醒脑的薄荷油给她,说算是给芙蓉添了麻烦,便以礼相赠,芙蓉让竹清收了起来,莞尔一笑。
董莹说道:“皇上很喜欢小皇子,昨日说若真是生了皇子便立即封本宫为后。”她抿嘴一笑,掩饰不住满心的喜悦。
芙蓉微笑,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自然是掩饰不住情绪的。
她继续说道:“不知姐姐现在绣的如何,可绣好了几个,如今胎动有些厉害,本宫有些焦虑。”
芙蓉微微一颤,半月一个都没有绣好,她说道:“婕妤娘娘怀孕中不应多虑,心思开阔些,自然就会好一些的。”
董莹叹了一口气,突然严肃了起来,说道:“你是不是存心的!听说那肚兜被你绣的整块都是血,你自己的孩子没了,是不是在嫉妒本宫,故意诅咒我怀中的皇儿,自从让你绣肚兜本宫的胎动就越来越厉害,你到底是何居心?”她怒视着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