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微妙的关系随着多尔衮的离去将不复存在,真不知道是得还是失啊。
庄妃明白,如今已没有任何的筹码能再留住他。强求,只会导致平和的关系破裂,倒不如顺水做个人情送给他。
多尔衮这样的人,恩和怨都会记得分明,此时松一松手,将来若有难处他还是会因今日她的这份人情而自愿效力的。
“如此,谢过太后”多尔衮自是明白庄妃的想法,但也顾不得许多。自从那日苗喵喵大嚷着见到多铎的时候起,多尔衮就下定决心非离开
不可。
几天功夫,还政,上表请辞,安插好朝中亲信以防济尔哈朗借机下拌等等诸多事情,全部快速的处理妥当,就等着皇上一道旨意下来他就
可以带着老婆孩子远走高飞了。
这太后一吐口,估计着最迟不过明天圣旨就会下来,至于以后还想再把他调回京里,那可就由不得他们说了算。
“自家人,就不必跟哀家这么客气了”摆了摆手庄妃笑道。转头看向一直安静的坐在一边的女子。
说实话,她很羡慕这个女子的。很多男人,一旦拥有权利只会想办法爬的更高,让自己更有权利,然后就这么一直重复下去。许多东西就
在这样的重复下丢失了。
站在这样男人身边的女子,将会一日比一日憔悴,一日比一日空虚,曾经拥有如花似的容貌,如梦似的憧憬也都渐渐不复在。
而这个女子虽然比以前沉静了,却也比以前更美了。因为她的心始终是充盈而富有的,因为她身边始终有那么一个男人不离不弃。呵呵,
外表是沉静了不少,但骨子里还是没变啊。
看到看似安静的苗喵喵一个劲儿的对多尔衮挤眉弄眼歪嘴瞪眼的,庄妃暗笑在心。难为十四要多努力,才不会对着这样一张脸笑出声啊。
“太后,臣有个不情之请”终于在苗喵喵第十三次冲着他搞怪的时候,为免真的会失声大笑而在太后面前失了礼数,多尔衮连忙扭头对庄
妃说道。唉干什么非要去见慕容云呢,物事人已非,结果只会徒留遗憾罢了。
“咳咳但说无妨”轻咳两声压下溢出喉咙的笑声,庄妃赶紧扭头看回多尔衮,不去看那个因为收的太快,而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的
人如何在那边变换五官的位置。
“臣的福晋想见见彩云”低头垂眸,多尔衮声音没有一丝异样,就好象那边那个鼻子眼睛都挤到一起去的人是透明的一样。
“来人,带十四福晋去养心殿转转”庄妃是很会做人的,深知苗喵喵在多尔衮心里的分量和位置,自然是不会说什么侧福晋之类的话。
既然十四用的是福晋,她也就跟着用呗,这样听着的人心里也舒坦不是。更何况,这位福晋,她也早就认同了不是。
“太后,油和水永远不会相溶,即使沉到水底依然还是油,点一把火还是会着”待苗喵喵出去后多尔衮语带玄机的说道。
早在范先生被指婚的时候多尔衮就猜到几分慕容云的心思。不过,看在范先生的面子上也没多说什么。出言点过范文程,但是范先生是个
死心眼的人,自然不会对慕容云有什么异心。
所以当豪格碰了他的丫头时范先生也没多想,范先生不多想不代表他不多想,当时什么情形他自是看的分明。慕容云早在那时起就已经被
他从朋友的名单中给剔除了。
不过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就凭她曾经帮过他和她在范先生心里的分量,他都可以去原谅。但是如果慕容云的野心越来越大,要的不止是
这些了,那他断不会就这么看着。如今他一走,能与慕容云相较的,就非庄妃莫属了。
“哀家省得,自然不会让油污了一池清水”庄妃也早就看出慕容云的心思,从她想借多尔衮的手除去豪格时,她的心思就已经露出几分。
不做皇帝的嫔妃还能左右皇帝决定唯一的方法就是做他最信任的人,而做皇帝最信任的人就要剪除掉皇帝身边所有的助力要他孤立无援。
还是那句话,这慕容云聪明是聪明但却不够睿智。要知道,如果不是多尔衮有意归隐,又岂会对朝堂上皇帝跟他作对的行为置之一笑,一
退再退呢。所以,无论如何,慕容云都是不能再留的。
谁能告诉她,前面的走的这位真的是位福晋吗?怎么看着就跟乡下来的土包子一样?!
先不说一路下来,这位福晋穿着寸子居然都让她追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单说这位福晋的好奇心怎么就那么旺盛,连出恭的茅房都要去
参观一下!不是她死活拉着不让进,这位福晋怕是非要去里面蹲个个把时辰才打算出来吧。
“这就是养心殿吗?好大哦”短短几刻钟的路走了大概一个时辰,苗喵喵愣是把附近的几宫转了个遍才拐到养心殿来。
乾清宫前西出月华门,为东一长街,门正对面为琉璃随墙门——遵义门,又称膳房门。进门正对面为黄色琉璃照壁,其后为养心殿第一进
东西横长的院落。此刻某只猫正站在偌大院落中。
“这是公公们住的地方,福晋若想见云姑姑要去二进”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小丫头连鄙视她的力气都没了,耷拉着脑袋拖着已经快断掉的腿
在前面给她带路。
天啊,谁来救救她,还以为不过是带个路而已她也能顺便出来走动一下,谁成想遇到这么一位主儿,没得皇上太后允许就敢哪个门都往里
进。
要不是她拼死拽住这位福晋,被人家宫里的正主儿抓住,不问她个私闯禁宫之罪才怪了!到时候,人家是福晋,自是有摄政王给收拾烂摊
子,人家只需拍拍屁股走人就成了。那她咧,谁来给她收拾善后,怕到时候收拾是收拾了,不过,她肯定是被收拾的那个!所以现在她唯一的目
标就是,赶快把人交给云姑姑。
“公公住的地方!那我要看一下”某猫原本跟在小丫头后面的脚步自动拐弯,两眼贼光烁烁。
据传闻,宫里面的那些个小太监经常会鼓捣一些个古玩字画,珍珠玛瑙什么的出去卖,没办法,谁叫皇帝的宝贝太多了,总有一眼照不到
时候。那她是不是可以也卡点油?借参观之名行顺手牵羊之事,反正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就当江湖救急好了。
“丫头,不是来见彩云的吗?如果不是,那咱们现在就回府吧”正在前面的小丫头欲哭无泪之际,一把柔和的嗓音由二进门内传出来。对
身心皆已经被摧残的小丫头来说,这道声音犹如救她于水火的天籁一样。
“小多?不是在慈宁宫吗?怎么,难不成你还会瞬间转移大法!”不看人也知道这是谁的声音,能把温和演绎的如此完美不是她家小多还
能有谁。
猫的好奇心永远是最大的,新鲜事物一出现马上就把之前的事忘的彻底,面对忽然出现的多尔衮,苗喵喵的注意力显然被转移了,。只是
她好象忘了,某人来这里之前有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都在四处乱晃中。
“那是一个时辰前的事儿了”挥退带路的奴才拉过咻的一下蹦到他眼前的苗喵喵,抬手抹去她头上的汗。
会瞬间转移大法的人是她才对,他刚才可是有看到那个带路的奴才猛揉眼睛,不相信几丈远的距离她几下就给她蹦过来。
“嘿嘿嘿嘿那个因为人家是第一次进紫禁城一时有些激动”暗暗吐了下舌头,有免费的导游还不需要花门票钱,她当然要逛个够本的说。
所以就一时忘了身份规矩,还当自己是旅游呢。那个,虽然导游是个穿着古代衣服的小丫头。
不过她家小多不高兴喽,不然怎么会叫云儿的全名呢,好嘛,那这刻起她乖乖的好吧。
“我是怕你累坏了不说这个,有什么话就赶快跟她说吧”多尔衮语带宠溺浅笑着给她理了理额前的刘海儿后闪身。原来他身后站着人呢,
正低头看着自己脚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云。
“云儿,你升官发财啦”看着一身上好衣料,身上多了些干练少了些谦卑的慕容云,苗喵喵的眼睛瞪的老大。很难把她和几年前那个老是
一脸卑微奴才像的慕容云给联系到一起。
想当年,她还曾悄悄的鄙视了慕容云一下,怎么进了宫就把自己搞的天生就有奴性似的。现如今,就算她低着头,可身上那股子孤傲劲儿
比当年在凝脂楼时还更胜几分。那架势,怎么觉得她比太后还太后呢?
“哪里算什么升官,在宫里待的年头长了自然就会被主子倚重一些都是些衣食方面而已”抬起头露出个微笑,慕容云状似很谦虚回答。末
了看了眼一旁垂头不语的多尔衮又补充了一句。
“该恭喜你吗?”看到慕容云悄悄的瞥了他一眼,多尔衮心里虽然是暗笑她的画蛇添足但是表面还是一贯的平和。
聪明的女人都自负,因此而忽略自己的身份。莫说她只是个管事姑姑,就算如庄妃那等身份也不敢随意左右皇上的决定,就算有经天纬地
之才,区区一个奴才还妄想翻云覆雨不成。认不清自己位置的人,迟早都是会惹祸上身的,慕容云,假使你真的聪明,就赶快收敛一些吧。
“你也知道在宫里待的年头长了,不是我说你,这地方有什么好?除了房子大一点,物件精致一点,还有哪点能比的上宫外。
不是我说你,外面有个范先生巴巴的等着你,脖子都盼长了,怎么你还是死守在这不出去呢。
不是我说你,你这岁数也不小了,女人的青春没几年的,不是我说你,你再这样下去,小心做一辈子老处女。
不是我说你,年龄越大生小孩越麻烦的,不是我说你,一次性唔唔干嘛啦”
把多尔衮拉到身后就开始吐沫横飞的人被一只手把嘴巴给封上,而且还是死紧死紧的,生怕她再多吐一个字一样。害的苗喵喵差点直接被
人给闷死了。
开玩笑,怎么死都好,但窒息而死绝对不是她的选择。狠命的扒开捂在嘴上的大手,先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后,用满是控诉的眼光秒杀这
个万恶的杀人犯。
“咳咳,时候不早,咱们回去吧”刚才确实是太激动了,谁叫她越说越不象话呢。某个被瞪视的人假装没看到那杀人的眼光,但是心疼的
眼神飘到她脸上非常鲜明的几道红印子上。原谅他一时受到刺激才下手不知轻重吧。
“我还没说完呢!”再大的火气也都被他眸子里柔柔的光给扑灭了,但是她的目的还没达到的说,怎么能轻易撤兵呢。
要知道,这一走说不准就再没见面的机会,不点醒云儿,范先生的脖子老这么伸啊伸的会变成长颈鹿的。
“如果心思不在那上面,有些话就算你天天念也未必管用,你强求不来的”扫了一眼一直微笑的慕容云,多尔衮牵起苗喵喵的手缓步朝养
心殿外走去。
一面而已,已经发现慕容云的改变。以前清傲的眼神染上了利欲的污浊,透着世俗的狡诈掩藏于半合的眼中,面上的微笑已经没有了真诚
取而代之的是虚伪。
这样的人,任何情感都已经不能温暖她的心,而她自己也早就放弃了对这份温暖的渴望。和这样的人讲感情无疑是浪费自己的感情,还不
如提早回家收拾包袱。
“可是”
“没有可是”
“但是”
“不要但是”
“那但可是总行了吧”
“我的娘子,为夫我恭候娘子起驾回府,你难道忍心让为夫的我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回去?”
“啊哈哈哈如此,有劳夫君了”
“这是宫里,娘子真要为夫的我颜面扫地吗这样娘子脸上也无光不是”
“那出宫背好了.”
寂静沉默的紫禁城里温柔和满是幸福的声音回荡在长长的宫道中,被清风吹送到养心殿的院落里,那样真切,却转瞬又被风吹散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