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去椒园问一下顾解舞,路上却是被镇南王的人给叫到了书房。
镇南王也是刚从宫里出来,皇上说是给他找了好女婿,他还以为是给另外两个丫头指婚,谁知竟是一女两配。
又把顾解舞许配给了庄亲王做正妃。
他可是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废太子的儿子,再是亲王也注定是废人一个。
不说当今皇帝如何待他,待他日新帝登基,容得下前太子的嫡长子?
更是因为,皇帝不知为何,对三大藩王越加的猜忌,此举将他的女儿另指婚给废太子之子,深究其因,也不过是不想秦王沾染上藩王府而已。
如此下去,镇南王府岌岌可危。
只是皇帝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他更是不敢说一个不字,只当做和秦王的婚事没存在过。
三拜九叩的谢恩后,赶紧的回了府,把顾承叫去,告诉他这件事,还有就是别去他姐姐面前乱说话。
秦王和顾解舞早就有情谊,皇上棒打鸳鸯,怕的就是她一时想不开,违抗圣旨。
现下可好,得知宫里来过人了。
他悬着的心也安了不少,顾解舞并非痴人,自然不会去钻牛角尖。
希望这是能顺遂。
至于庄亲王为何会求娶他的女儿,他便是不解了,只觉得皇上只会更以为镇南王府和废太子理不清。
眼见就是要过了三月,镇南王请旨回凉州戍边的章程一直没批下来,他又是不免多想了几分。
延平王早就回了福建。
到了夏季里,按例,易安王府宋史会派人进京向皇帝进贡。
镇南王实在是不愿意和易安王府扯上关系,而宋氏入京,难免就会同殿请安,到时候无论怎么相处,皇上都会觉得他们之间不清不楚。
而宋氏,和镇南王府顾氏与延平王柏氏不同,读书人从来都是自命不凡的,从前是,落在宋氏王府里,还是。
试问一家子自命不凡异姓王族,有什么好交往的,只会惹麻烦而已。
眼看时间越是紧迫,镇南王就越是紧张,不明白皇上一直把他留在京城,到底想要做什么。
至于秦王,得知顾解舞被赐给庄亲王后,请了三日病假做作样子,也就重新办差了。
如今他统领京城北军,辖制帝都治安,权利不算大,也不小。
后宫之中,则是宸妃独大,皇上进来生了一场大病,先是瞒着没报的,可后来越来越严重,瞒也瞒不住了。
于是,朝堂上立太子的呼声越来越大。
荣亲王其实找到了秦王,直言问他,会不会支持他。
秦王并不想参与到储君之争中,皇帝病了,不代表他聋了。
朝堂上虽然拥立荣亲王的声音最大,可也有不少人支持顺王,觉得他才是德才兼备之人,当然,还有支持秦王的。
但秦王一向都表明,自己没有争储之心,说不定连荣亲王都信了,这才有荣亲王这开门见山的问话。
荣亲王很重视这个能征善战的弟弟,至于他有没有争储之心,他自己也是皇子,怎么会不懂,不过这不重要。
秦王喝了一口荣亲王准备的酒水,拿着杯子看了看,觉得也不过尔尔:“皇兄多虑了,本王只会忠心于皇上,和太子。”
荣亲王扬起嘴角,不置可否,当初也没见你对太子如何,呵呵。
便说:“忠君,皇弟果然是爱国之人。”
秦王觉得这帽子太大,推辞说:“天下不定,何以为家。臣弟只是想过安生日子而已。”既然荣亲王都认了他这个“出生卑微”的弟弟,他自然要当一个乖巧的弟弟。
话说回来,诸皇子中,包括废太子,哪一个妃嫔的出身有宸妃高贵?
宸妃可是皇曾祖父外孙女。
也难怪荣亲王自小就觉得其他皇子都是出身卑微之人。
昔日在上书房,身为端妃之子的他,听过多少这种话。
只是想不到,今日高贵如荣亲王,也要与他这等卑贱之人称兄道弟,无不讽刺。
荣亲王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这酒也就没什么喝头了。
秦王离开后,径自去了东宫。
废太子如今被关在东宫小花园后的一处暗房里,里面是特意为他修建的牢房,精钢铸成。
简直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狗。
关了快一个月,太子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从昔日众星拱月的皇太子,到连狱卒都可以随意作践的阶下囚,这样大的落差,不疯才怪。
秦王一直不愿意来看废太子,因为怕自己承受不住。
爬得越高摔得越狠,细说起来,他离太子差不了多少,看到他落魄的模样,就觉得自己万一失败,也可能是这般下场,或者,更不如。
此时,目睹废太子像狗一样活着,他心里面莫名的出了一口恶气。
秦王让人抬上来了一个火炉,里面烧着火红的铜汁。
他一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那里原是狱卒的位置,这里甚至能闻到废太子在牢笼里的排便发出的恶臭。
难怪,连狱卒都不愿待在这里。
秦王想,帮荣亲王一把。
也帮自己出一口恶气。
废太子神色茫然的蹲坐在牢笼里,下面铺着被褥和稻草,因为不洁,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短短一个月而已。
秦王对他说道:“你这般要死不活的死守在东宫里,就以为不会有人取而代之,成为新的太子吗?
仗着皇上的疼爱,就算成了废太子,也不能让别人的便宜?”
无论秦王说什么,废太子始终是一副失神的样子,既不搭理,也不失常一般吼叫。
秦王觉得无趣,只好说:“我今天来,是要做一件事。
或许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恨你,你落得这般境地还不解恨,还要让你更痛苦。
如果能见到皇长孙,你问他吧?
他知道。”
说完,用铁勺舀起铜汁,往牢笼上的锁眼上浇筑。
锁是铁铸,很快被铜汁堵住了锁眼。
秦王的声音如同鬼魅:“既然那么喜欢东宫,你就死都别离开了吧!”
废太子这时候如同疯了一般,看着铜汁流进锁里面,冷却,凝固,将锁眼堵死。
“啊啊啊啊啊!”
废太子许是真的疯了,只会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