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解舞见顾承带着春梅回来,悬着的心也安下来了。
不是因为担心,而是因为,事情成了。
得知太子逃走了之后,顾解舞带着顾承和要紧的下人们一起朝皇贵妃的营帐去。
这时候大家都盯着太子和皇后。
若是有人起了歹心,想要拿皇贵妃要挟秦王……
不能怪她想得多,若是换做她为太子,必定先拿捏住秦王的弱点便是,皇贵妃虽为后宫,皇上到时候要是不在话她的生死,御林军和禁军统领也会看着秦王的面上,留情几分。
毕竟若是太子不成,便是荣亲王和秦王最为尊贵。
最后花落谁家未可知,便是只能各退五十步了。
顾解舞带着顾承朝皇贵妃的营帐那边去,一路上见到不少惊惶失控的宫人奴婢,还有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士兵,到处都是乱哄哄的。
分不清谁是谁的人。
她们一行人男女混杂出入,也未受人管制,当真是乱了。
想来是是军中人手来源本就复杂,有皇上的人,有太子的人,有荣亲王的人,彼时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众说纷纭,一个个都忙着独善其身,哪里还有余心管辖士兵和下人。
皇贵妃那边好在带着宫里的侍卫队出来,也算是几个体己人。
见围场里乱了套,便是紧紧的守在皇贵妃的帐子外边儿,不许闲人接近。
顾解舞带着顾承过来,他们是和侍卫长认识的,畅通无阻的进去了。
但见皇贵妃手里捧着佛珠,脸色惨白。
她一介深宫夫人,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好似有人要谋朝篡位那般。
她如何不惊慌失措,惶恐不安。
见顾解舞进来,又见她身后一个年约十四五的少年,询问的看了顾解舞一眼。
顾解舞这才请安,告诉她:“他是妾身幼弟,顾承。”
顾承屈膝跪下,给皇贵妃请安。
嘴里跟着说了些皇上那边的事儿。
皇贵妃也听明白了这才放下心来,坐下自言自语一般:“太子这是难啊……”
顾解舞瞧了一眼四周:“娘娘慎言!”
皇贵妃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看了四周,具是自己宫里的人,这才稍稍放心。
太子谋反,谁同情他等于同罪。
顾解舞这才想起,该是给秦王回个信儿,便让顾承去。
顾承不大愿意走,怕她们出什么意外。
顾解舞这点自保的信心还是有的:“不是你去传话,我怕他不信,你快去快回便是,顺便探探消息,太子去哪儿了?”
再说,未必有人会和她的心思一样,拿皇贵妃做人质。
皇贵妃的营帐附近都是后妃们的帐子,除了皇后自诩不凡,不在此处外,其他妃子差不多都在这里。
这会儿禁军的人已经赶到,重新调度人马,保护后宫妃嫔,就算是有人心怀不轨,也错过了最佳时机。
现在这儿严得更铁桶似的。
多时,林嫔在外面请见。
看她的样子,也吓得不轻。
是见外面事态稳定了,这才过来皇贵妃这边儿。
见顾解舞也在,稍稍收拾了下形状,端着的走过来,请安坐下才说,心急之色却也是溢于言表。
原是担心宫里边是何情形。
皇贵妃安慰她说:“这宫里是皇上的居所,就是天下都被叛军给占领了,皇城也是安全的。”
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接受了太子是要谋反这个事实,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无论事情原委到底是如何。
林嫔还是很紧张,绞着帕子:“可那是太子,也不知道这件事他是你临时起意还是早就安排好了,他会不会对太后……”
谋反这种大事,她想当然的认为太子是早有预谋。
皇贵妃实在是不知如何劝导林嫔,她自己这会儿心里也开始乱了,太子谋反,自己和秦王能不能独善其身,就算能,宸妃和荣亲王能容得下她们母子。
若是太子不成,他们母子是不是要争一争?
顾解舞只好对林嫔说:“咱们离开京城时,恰好有凉州将军进京述职,遇上春猎被迫逗留在了通州。
饶是通州的人马没那么快到京城,九门提督连同北军营和京兆尹,也会关闭城门的。
只要京城城门一落,固若金汤,千军万马也难以望其项背。”
林嫔听完这话,才冷静些。
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两个女儿。
兵荒马乱之下,公主从来都是最惨的一种人。
外面逐渐的越来越静,帐子里的气氛也越来越不同寻常。
顾承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快是日落时分了。
他带回了好几个消息,面对一屋子聚精会神看着他等他说话的女人,他清了清喉咙,将秦王他们与太子的事情一一说了。
不过半日,太子已经被俘,皇后、太子妃与皇长孙亦被关押。
明月公主在混乱之中被太子杀死,至于其他的异族胡人,悉数被砍杀于禁军刀下。
而皇上,则在龙帐中同内阁大臣们议事,已经传令下去,所有人都呆在自己帐中,无事不得随意行走。
秦王这会儿在龙帐中当值,不能过来看望皇贵妃。
顾解舞听完觉得跟做梦似的,太子就这么简单的倒了一半了。
她这才想起:“燕国皇子和安乐公主如何?”原是想问慕容澈,可想到此处还有皇贵妃和林嫔,为掩人耳目,便连带安乐公主也关心上了,末了还加上了秦王妃柏惜若和萧婉婉。
顾承说他们具是无事,至于秦王侧妃萧婉婉,已经被秦王监禁起来。
皇贵妃松了一口气,她明白,这种时候最好是和太子一党划清界限,只是海昏侯福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因为到底是皇贵妃的营帐,顾承回禀完后,便出了帐子,在外面同侍卫们一起站着。
其余人都知晓这是秦王的小舅子,镇南王府的世子,也就都没过问。
倒是镇南王,百忙之中还能想起自己儿子来,让人过来问候了一下,知晓他无事,之后也没关心了。
唯有站在帐子外的顾承,到底是年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内心说不上是澎湃还是激动,总之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