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哥看了她半晌，终于从她眉目间看出点小剑客的影子，将信将疑地道，“你是雨姑娘？”
少女把脸端得平平的，“应该是吧。”
“天啊，你真是雨姑娘。”飞哥惊叫起来，“你可真漂亮。”
“哪里哪里。”小剑客谦虚地道，“我这点蒲柳之姿，怕是入不了一些人的法眼。”
“哪个混蛋敢说你不好看，我就去挖了他的狗眼，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小剑客哼了一声。
沈钊感觉心里有些发毛，上前几步，强笑道，“雨姑娘这几天跑哪里去了，害我们好生担心。”
“咦？”小剑客奇道，“沈大侠也知道天下有我雨某人吗？”
沈钊苦笑道，“雨姑娘说笑了，前些日子是我不对，这厢向你赔罪了……”
“等等。”小剑客示意沈钊先不要说下去，“这句话怎么有点耳熟？”
沈钊心虚地看着她，小剑客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机不可失！
沈钊赶紧对飞哥使了几个眼色，飞哥一双狗眼却滴溜溜地围着小剑客打转，哪里有半点余光关注到他的求救信号。
小剑客闭上眼睛，手中掐指一算，“五十三章结尾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和我说过这句话？”
“好像……是的……”
“哦，那沈大侠之前已经向我道过谦了，今天就不用再道歉了。”
沈钊满头大汗，“呃，之前道歉是因为我不该进你房间……嗯，这次道歉是因为我不该说你坏话……”
“哦，这样啊。”小剑客似乎终于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你上次刚跟我道完歉，就又做了对不住我的事情？”
沈钊汗流浃背，“嗯……是的……是我不对。”
“那这道歉又有什么意义呢？”小剑客冷笑道，“这次道完歉，过几天又弄点什么幺蛾子，继续跟我道歉？”
无懈可击，完全是无懈可击。
之前对上古良辰的时候，沈钊都不曾这么紧张过，因为古良辰虽然可怕，但始终还是留有破绽，足以周旋。
而眼前这个臭娘们软硬不吃，一套流氓逻辑自成一体，根本找不到一丁点可乘之机。
难道我沈某人一世英名就葬送在这通天浮屠之下了吗？
沈钊不由黯然神伤，苦涩地道，“这几日，天南剑派之事我已尽力，虽略有收获，却始终于事无补，实在愧对雨姑娘，亦无颜驻留此地，今日就此别过，日后有缘再会。”
说罢，沈钊不管二人惊异地神色，向他们拱拱手，低头离去。
走出数十步，只听飞哥于身后一声大吼，“沈钊，站住！”
沈钊神情沮丧，越走越快，只想早一刻逃离这伤心地。
飞哥急了，“沈钊，雨姑娘让你站住。”
沈钊行速略略放缓，叹道，“我做下这些厚颜无耻之事，哪里还有面目见雨姑娘？”脚步却是不停。
又走出数十步，身后终于传来一声娇斥。
“姓沈的，你还来劲了是吧？”
沈钊停下脚步，“雨姑娘，在下是真的没脸呆下去了，你就让我走了吧。”
小剑客哼了一声，一个起落跃到沈钊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沈钊满面羞惭，哪里敢和她对视。
小剑客察言观色半天，始终不能识破沈钊的庐山真面目，不由笑了起来，“沈钊，真有你的啊。”
沈钊一脸茫然，“雨姑娘这话什么意思？”
“好了，不跟你废话了。”小剑客挥挥手，“你说的天南剑派一事，有所收获，到底是什么收获？”
飞哥这时候刚擦好嘴里的哈喇子，闻言一愣，“天南剑派的事情不是结了吗？”
“哪里结了？”沈钊道，“我们根本全无收获嘛。”
“天南四剑追寻黑魔宗的动向而死，然后我们去了太平酒家，黑魔宗的动向就此明了，这还不算结了吗？”
“问题是，这个动向是黑魔宗自己放出去的啊，不是我们查出来的，如果你是天南剑派，设身处地地想一下，死了四条人命，换来这么个人尽皆知的消息，你能善罢甘休？”
飞哥愣了愣，“好像不能。”
“所以啊……”
“所以你的收获是什么？”小剑客目光炯炯。
“雨姑娘，你先不要急……”
“你是不是还没编好？”
沈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怎么可能，我只是希望……我们先躲一下。”
“什么？”小剑客跳了起来，“你……”
沈钊一把堵住她的嘴巴，拖进一个偏僻的角落。
飞哥瞧见这个光景，勃然大怒，飞起一脚正中沈钊后臀。小剑客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张牙舞爪，沈钊一时间不知挨了多少拳脚。
“够了！”沈钊一拳将飞哥击倒，指向刚才谈笑风生的地方。
只见环肥燕瘦四个老头站在那里，人人皆是白衣胜雪目如朗星，和死在飞虎寨的天南四剑一个扮相。
小剑客一个哆嗦，“天南四老？”
“很厉害吗？”
“天南剑派最厉害的四个老东西。”小剑客胆战心惊地道，“尤其那个长得像红薯一样的，脾气最臭。”
沈钊翘起脑袋仔细看了半天，四个老头有得长得像大红薯，有的长得像小红薯，有的长得像胖红薯，有的长得像烂红薯，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
只见那四个老头左右观望一下，似乎是要找什么人却没找到，便站在那聊天。
只听胖红薯老头叹道，“我早就说了，这些事让四代弟子去做就好，刘师兄就是不听，你看现在可好，四剑都折在了飞虎寨里。”
小红薯老头笑道，“刘师兄关门弟子，竟会败在冯河手里，看来还是学艺不精啊。”
大红薯老头摇头道，“非也，那冯河不过无名小卒，天南四剑乃是我派精锐，怎会一战尽墨？其中定有蹊跷。”
坏红薯老头森然道，“有没有蹊跷，一问便知。”说罢人影一闪，沈钊只觉眼前一花，这老儿便出现在眼前。
小剑客“啊”的一声惨叫，躲到沈钊背后去了，抓着他的胳膊瑟瑟发抖。
“雨家娃儿，我听说我那四个不成器的徒儿和你一起上的飞虎寨？”
眼前这老头不仅长得像烂红薯，脸上布着大大小小的黑斑，身上的气味也像烂红薯，中人欲呕，使人不敢近前。
小剑客牙齿咯咯作响，哪里说得出半个字。
“刘兄，多年不见，一见就欺负小孩儿，不太好吧？”有人悠然说道。
沈钊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侠士，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坏红薯老头神色微变，显然这人和他不一个路数。
听他言语，此人是友非敌，沈钊仔细观察半天，确认不是小老头所扮。
江湖上混了这么长时间，沈钊根本没有被人拔刀相助的期望，那这人到底什么来历呢？
难道……
沈钊转过身子，望向飞哥，“恩？”
飞哥抓抓脑袋，问小剑客，“你？”
小剑客扑地而倒，嚎啕大哭，“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