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烈日炎炎,晒得青石街道上的人滋滋作响,就像铁板肥牛一样。
沈钊摇了摇飞哥,“都过完堂了,还装死呢?”
飞哥仍是一动不动,气若游丝。
沈钊不禁深深佩服他的演技,又摇了摇。
飞哥仍是一动不动,气若游丝。
沈钊抬头狐疑地看了小剑客一眼,小剑客干笑两声,“可能我……下手重了点。”
“好吧。”沈钊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那我们就此别过。”
这小王八武功又高,下手又狠,翻脸也快,实在是不好招架,所以他也实在不想和这小王八再有什么交集。
小剑客仍是磨磨蹭蹭地不肯离去。
沈钊皱了皱眉头,“你还有事?”
“赏金啊!”小剑客叫道,“杀了冯河,总得把我那份赏金给我吧。”
沈钊愣了一愣,“你那二十两银子我不是已经分你了吗?”
“你打发叫花子呢?”小剑客大怒,“一千两赏银,你就分我二十两?”
沈钊奇道,“怎会有一千两?府尹大人跟我说的明明是一百两。”
小剑客气得满脸通红,拉着他走到街边,指着墙上一张告示,“这是什么?”
沈钊摇了摇头,“不认识。”
小剑客气得手脚直哆嗦,指着他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还装傻?”
沈钊无辜地摇了摇头,“我是真的不认识,南山村的翟秃子可以作证。”
“好,那我告诉你!”小剑客一声大喝,“这是你的名字,沈钊。”
沈钊大致看了一眼,对此并不怀疑,因为告示下面就画着他的画像,虎背熊腰,雄姿英发。
小剑客再一拍告示,指着别处道,“这个你总认识吧?”
沈钊自然认识。
那些日子,他在小崔家里勤学苦练,首先学会的就是跟银子相关的几个字。
告示上,白纸黑字,明明白白,正是“一千两”三个大字。
沈钊以手抚颔,陷入了沉思。
可是府尹大人明明说的就是一百两啊。
小剑客看他不言语,越发恼怒,“人证物证俱在,看你如何狡辩!”
怕这小王八当街撒野,沈钊赶紧安抚一下他的情绪,道,“好了,你先回去,我找府尹大人问一下,可能是他记错了,随后再去找你。”
小剑客一声冷笑,“想支开我携款潜逃?没门!”
沈钊正欲分辩,却见旁边的小老头眼中也闪过怀疑的神色。
这老儿身份特殊,沈钊不敢得罪,只得无奈道,“好吧,我们一起去。”
三人穿街走巷,一起到了府尹衙门,击了鸣冤鼓,候于门外。
只见大堂上接二连三地抬下人犯,皆是屁股开花,血溅三尺。
小剑客面上微微露出惧色,“要不算了吧……我们走吧。”
沈钊为人顶天立地,怎会放过洗冤的好机会,自然不肯答应。
三人争论一会,旧日相识刁捕头走出门来,传唤三人上堂。沈钊便和小老头抬了飞哥,走上公堂。
大堂上陈设依旧,只是沈钊看到官差们似乎都比先前粗壮一些,手里的水火棍似乎也比之前粗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青天大老爷闭着眼睛,听沈钊说明来意,面色不变,“本官和你说的多少赏银?”
沈钊恭敬答道,“一百两。”
青天大老爷“嘿”的一声冷笑,公堂上顿时像下了一层霜。
沈钊和小老头不由打了个寒战。
青天大老爷吩咐刁捕头,“刁龙,去外面看看告示上写的多少?”
小剑客一机灵,叫道,“老爷,可能是我们记错了,不用麻烦刁捕头了,就这样算了吧。”
青天大老爷笑道,“事关本官清誉,怎么能就这么算了?本官可不想落人口实。”
小剑客迅速低下脑袋,“是,老爷说得有理……”
刁捕头奔出门外,案头香才烧了十分之一便已赶回公堂。
想不到这刁捕头除了打得一手好闷棍,一身轻功也是惊世骇俗。
“回大人,告示上也写的一百两。”
沈钊一愣,难道自己看的告示写错了?
青天大老爷一拍惊堂木,“好些个刁民,竟敢无中生有,构陷本官,来人,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小剑客吓得魂不附体,高叫道,“老爷,这事与我无关啊,我一直都告诉他们是一百两,他们非不信。”
青天大老爷笑道,“你当本官是三岁孩儿不成?给我往死里打!”
几名官差冲上前来,扒下四人腰带。
小剑客拼命挣脱开来,呈上一封文牒,“老爷看过,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按住他的两名官差手中一缓,青天大老爷挥挥手,刁捕头取过文牒,呈上前去。
这一份文牒果然管用,青天大老爷看过之后,眉间稍霁,“雨家子弟,名门之后,定非奸猾之徒。”
沈钊松了一口气,这小剑客果然有些门路,此行虽没讨到银子,但是少挨了一顿板子,也算赚了吧。
谁曾想这狗官夸完小剑客就翻了脸!
青天大老爷仔细地折好文书,还给小剑客,然后重重一拍惊堂木。
“你们几个刁民,和雨家子弟相处,却没学到半点侠义之道,当真令人齿冷,如此奸猾之徒,决不能轻饶!”
小剑客上前,拱了拱手,“还望老爷看在家父薄面上,权且饶过他们这次。”
青天大老爷思忖片刻,捋了捋胡须。
“本官也想饶过他们,然而上有天子王法,下有九尺神明,本官为官多年,清誉不容有失,若不好好惩戒这几个刁民,只怕外面风传本官德行有亏,之后何以施政于民?”
这一番话威风凛凛,沈钊不由在心中竖起一个指头。
若天下皆是这样的好官,我大周何愁不能一世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青天大老爷说着,再一拍惊堂木,“不过本官素来仁义,看在雨家的面子上便从轻发落,这三个刁民每人五十大板,拖下去!”
沈钊正欲分辨,已被按倒在地,扒下裤子打了起来。
这五十大板打得开山裂石,每一板子都像直接砸在骨头上,沈钊只听得小剑客连连惊叫,原来昏迷已久的飞哥竟被打得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