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终于见到梅兰两位夫人。
为了防止旁人打扰,二位夫人将地点选在了莲心亭。
亭子坐落在百亩莲塘中央,对岸不设桥廊,登上亭子的唯一办法只有泛舟。早有一叶轻舟候在岸边,轻舟上立着一位年轻女子。她穿着水绿的衣裙,与身后的荷塘融为一色,说不出的清美。
看得我微微心动。
一上船,我便开始和姑娘套近乎。
“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坐在船头滑浆,转过头说:“奴婢青荷。”阳光一照,微微的细汗在她额角闪动,称着双颊的桃色,显得格外娇美。
“青荷姑娘,颐城的女孩子都象你这么美的吗?”
她咯咯地笑了,“若论美丽,颐城只有两位真美人,那就是我家的两位夫人。”
梅兰两位夫人究竟是怎样的美人?
我兀自想着,将视线移回荷塘。
轻舟泛在水中,带起波波涟漪。还未到荷花盛放的夏季,风中轻摆的小荷才露尖尖角。水珠随风滚在大片的荷叶,来来去去,乐此不疲。锦鲤躲在荷叶下戏水,自由自在。我不禁想象,到了夏日,满塘荷花盛开的时候,该是怎样的美丽。
少顷,轻舟靠岸,我们攀着水梯上了亭子。
见到二位夫人的时候,我不禁一震。
如此绝色能有双,真是上苍的仁慈。
该怎样形容她们的美丽呢?我只想再作一篇《洛神赋》。
然而我从未见过相貌如此一致的双生姐妹,能分辨出二人,纯粹是因为她们的穿着。二人各自将梅兰的颜色穿在身上。梅夫人一袭朱砂,将梅的清艳诠释的淋漓尽致。兰夫人一身浅紫,恰如出谷幽兰。在如此高贵的两种名花面前,原本清美的荷塘碧色被比成了野草。我终于明白青荷所言何意。
此时,青荷姑娘立在二位夫人身边,也成了衬托鲜花的绿叶,我不由为她惋惜。
“二位公子,你们来了。”梅夫人开口,就像梅花落在雪地时发出的声音。
我随着颜相亭向二位夫人行了个礼,方落座。
颜相亭说:“二位夫人,我要的故事,可想好了?”
梅兰两位夫人相视一笑。
兰夫人道:“想好了,只是颜公子莫嫌长。”
颜相亭笑道:“精彩的故事,短了听不够。”
兰夫人笑笑,“青荷,打些水来。”
青荷拿出一个木舀,从荷塘里舀了几次水,倒入一个坛子里。坛子里盛满水后,青荷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针盒,里面躺着三根银针,分别递给梅兰两位夫人和颜相亭。我看着他们用银针刺破手指,滴了三滴血到木舀里。
滴完血后,青荷将盛着三人九滴血的木舀放进水坛里搅了搅。
我后来才知道,那坛子水是用来记录这个故事的。
等到绣衣的时候,颜相亭会将这个水润进浮衣里,只有有了故事的浮衣才会忠于自己的主人。原来,他向客人要一个故事,并不是出于八卦。
这是一种古老的秘术,赋灵,它赋予浮衣一个灵魂。
颜相亭听的故事,也都是客人们自己的故事。
所以,今天梅兰夫人讲的就是她们自己的故事。
这个故事,必然牵扯到夏侯和两位世子。
只是,我没想到,它还牵扯另外一个人。
一个在这个故事里至关重要,却已经不存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