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敛不是没冷战过，但像如今这般彻底地缄口沉默，却是第一次。
严少琛来得时候，苏卿被白敛抱在怀里，目光黯淡，像极了一个精致的洋娃娃。白敛喂她吃，她就吃，只是避开了交谈。
“哥，卿姐是怎么回事？”
白敛优雅地替苏卿擦了擦嘴，将她放到沙发上，朝着严少琛勾了勾手指：“卧室。”
“哥——”
“啪——”
严少琛喊出了一声哥，迎面遭来白敛的一勾拳。
“你小子，TM长出息了，说，她之前的身子是不是流过胎？”
没来得及发作，严少琛听完了这句话，心底立马发虚，眼神飘渺起来。‘
“呃……”
“是。”
严少琛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下嘴角溢出来的血，面色沉了下来：“苏卿身子属寒，本就不易怀胎。加之经过引产手术，没能好好地修养，造成子宫的损伤，怀孕的几率之前我就和你说了——15
%。”
“现在呢？几率又是多少？”
白敛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严少琛目光暗了下去：“浮动程度应该在13——18之间。具体的，还要看待会儿的检查。”
“你是说，还有可能降低？”白敛恼怒地瞪着他。
严少琛无力地扶了扶额头，说道：“最近，她可算是祸不单行。”
“对了，心情的好坏，是决定性的重要。”
“……”
“哥。”严少琛的声音软了软，“悲剧，一次就好了。我时不时地在想，如果当初，我们中间有一个人可以站出来将话挑明，结局你说，会不会不一样呢？”
苏卿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他作为医生，一眼就能瞧出七八分。
“你觉得，你做到了吗？”白敛挑了挑眉，面色沉了下来。
严少琛望着他开门离去的背影，嘴角自嘲地上扬，的确，他也不行。
“乖，卿卿，你怎样才会心情好些？”
几乎是哀求着了，白敛快疯掉了，他宁愿他的女人继续对他张牙舞爪，气得他心脏和太阳穴直跳。
苏卿垂下的睫毛重重地颤了颤，闭上眼睛，默默地躺在床上，四周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你要什么，我都给。”
苏卿抬了抬眼睛，望着一脸欣喜的他：“真的吗？”嗓子因为长时间不说话而沙哑。
白敛激动地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察觉到她几不可闻的颤抖和恐惧，眼睛清冷一片：“真的。”
“那……”
“别说永远都不可能的事情。”
打断她的话，白敛将苏卿冰冷的手搓了搓，太冷了，即便现在的这个温度。
“我想见一个人。”
“谁？”紧张地皱眉，醋意十足。
“韩洋。”
韩洋？白敛的眉头锁得更深，他可不会将一个伤害过她的男人轻易地忘记。
“好。”
半个小时后，韩洋过来。苏卿平静地望了眼他身边的白思涵。
浓艳的妆，一袭高冷的气质。
“要死不活的，啧啧，苏卿，你过得不错。”
苏卿倚着床头，浅浅地笑了笑：“红光满面，你也不错。”
一向大大咧咧的白思涵瞅了她一眼，不以为然：“还算凑合。”
“什么叫还算凑合？”身边的韩洋立马不满了，他每天每夜的好生伺候着，居然只是凑合？
白思涵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还是什么？”
韩洋的语气软了下去，咕哝着：“至少来个优嘛。”
“噗，那不是最高吗？”
“还有优加，优加加呢！”
“……”
“我来你来，不是为了看你们调情。”苏卿插了一句，免得听到更多的优加加……
白思涵双手环在胸前，挑了下眉：“做事收费。”
“帮我逃离这里。”
……
白思涵和韩洋不约而同对视一样，白思涵拍了拍她的肩膀：“想死的话，别拖我下水。”
“所以，我找的是——韩洋啊。”
苏卿抬头露出一个温和无畜的笑容，一边的韩洋却看得头皮发麻，他到底是怎么招惹上这种女人的？
“做梦。”韩洋淡漠地回绝。
“白思涵，麻烦出去。”
白思涵的眼神在苏卿和韩洋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最后放下手，走了出去。
“你喜欢上了白思涵。”
一阵见血。
韩洋淡淡地笑了笑，眼底却清冷了不少：“吶，算是吧。”
“可你也还在爱严少歌。”
“……你到底想说什么？”
面色沉了下来。
“你最近还在想着将她泡在福尔马林里吗？”
“想，无时无刻。”嗜血，直白。
“你帮了我的话，我会帮你达成。”
韩洋皱了皱鼻尖：“我要她心甘情愿。”
苏卿点了点头，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心甘情愿。”
“成交。”
韩洋耸了耸肩：“尽管我是真的这么地渴望，但你要知道，白敛可比他的哥哥要来的更加的厉害。”
“正因为如此，有异心的，绝对会让他察觉出来。”
“所以，你选择去了白微的身边。”那个拥有漆黑不见底瞳孔的男人？
“猜得没错。”韩洋抬了抬头，“白微，更喜欢掌控心怀不轨的下属，以彰显自己能力的卓越。”
“即便了解到了，只要不触犯他，还是能勉勉强强活下去。”
“一颗真心。”
“什么？”
苏卿嘴角的笑意蔓延：“加上白思涵的一颗真心。”
“你不必现在给我答案。现在就离开，对谁都没有任何好处。”
“哟，白大律师也有这么坐立难安的时刻？”白思涵红唇极尽讽刺，扭着水桶腰走到他的跟前，拿出一根烟。
白敛劈手夺了过来，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她不喜欢。”
白思涵目光闪了闪：“她现在好像也不待见你。”
“呵。”白敛不怒反笑，皮笑肉不笑的，“但改变不了她是我的事实。”
“韩洋如果有胆子帮她，我直接将他塞到福尔马林做成礼物送给你。”
“咯咯咯……”白思涵起先抿着唇，后来索性大笑，“那我还真的期待了不少。”
白敛没有接话，眼底深处晦暗不明，低低撇了眼白思涵：“老二自以为自己无辜了你，却也知你也利用了他。”
提到欧谦，白思涵的面色温怒：“大家都，彼此彼此。”
韩洋和白思涵没留下吃顿饭，就走了。苏卿也没多说，在白敛惊喜的眼神下出来送了送他们。
身子软绵绵的，苏卿窝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摸了摸咖啡，鼻尖突然充斥着一股苦涩的中药味，严少琛将碗递给白敛：“哥，好了。”
“来，喝药。”
白敛挽起衬衫的袖子接了过来，坐到她的身边，声音带着宠溺：“乖，睁开眼睛，喝一口。”
良久，苏卿睁了睁眼，眼底流淌着莫名的暗光，低低道：“这真的是调胃的药吗？”
端着碗的手晃了晃，洒出了些药汁，奔着去厨房收拾的严少琛步子也顿了顿，一颗心提到了嗓子口：“当然——”
“我拿药渣子问了韩洋。”苏卿的话透不出丝毫的色彩和力度，脸色和几乎一样惨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卿、卿卿，我是为你好。”
艰难道，说出几个字，却感觉比生平里全部说过的话加在一起还要重。
“你为什么要给我吃避孕的中药？你知不知道真的很苦？”看到白敛眉间的纠结，又想起他刚刚破了产，苏卿的心软了软，哭腔中似个不爱吃药的孩子般撒娇抱怨着。
她虽然吃过敏药过敏，但如果白敛使用套套，自己是不是就不要喝了。
“哈？嗯，不知道。”白敛手里的药简直都快被他给晃没了，转过身递给目瞪口呆的严少琛，“回厨房。”
“呃，好的。”
“我累了，想要去休息。”主动躺倒白敛的怀里，白敛头一次露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可惜安然闭着眼睛的苏卿没能看到，“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不准碰我。”
不放心地软糯了句，软得白敛的眉宇直接都化了。
两人双双失业在家，日子倒也清闲了不少。白敛看不过严少琛已经努力降低着极点的最小伏特，依然狠心地一脚将他踹出了门，亲自伺候着苏卿的一顿三餐。
偶尔，苏卿会来了兴致和他一起开着名牌的豪车去噪杂的场市场买菜，才发觉白大律师是如何买成的，心中万分的汗颜。
“外面堵车，等会儿。”
白敛掏出手机，苏卿嗯了一声，困惑地望着目光集中在手机上的他。
“白微，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吗？”
白敛滑动手机的手顿了顿：“嗯。”
“他在医院天台上的话，很奇怪。我想……”苏卿心里酝酿着该怎么说才好，白敛直接甚至有些粗暴地打断，“乖，卿卿，我发誓那些东西你绝对不想知道的。”
“子非鱼焉知鱼不想？”目光恳切地对上他，苏卿笑道，“我很想，这个理由可以吗？”
白敛拢了拢眉心，微微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到车厢里：“也许可以。”
“但你要保证一件事，你不能离开我的身边。”眼底藏着些狡黠，以及狭促，“如果你问我的过去，我也会如实的告诉你。怎么样？”
苏卿愣了愣，这个交易听起来真的很划算，白敛的过去……真的很吸引人。
“我不能保证一辈子。”
“我要的就是一辈子，苏卿，你的一辈子。”白敛忍不住低吼，烦躁地一拳打在方向盘上。
苏卿沉默，目光转向窗外，五光十色、纸醉金迷。车流缓缓走了一步。
“那，容我考虑考虑吧。”
又是漫长的一顿等待，磨得白敛几乎耐性尽丧，终于出了堵车，开了一阵子，苏卿看着周围的景色越来越眼熟：“你是不是在兜圈子啊？”
白敛的脸诡异地红了红，低低咳了一声：“没有。”
苏卿明显投去不信任的眼神。
“只是不认路。”
“……”
“你之前是怎么买的菜？”真想象不出，他会去人多嘈杂拥挤的地方，光是鸡鸭鱼的味道，他都站得远远的。
白敛索性将车停在一边，供认道：“我托人送来新鲜的菜和肉。”
“你刚才拿手机……”
“咳咳，百度试试。”提到这个白敛眉毛挑得高高的，一副不悦的模样，“IT还真不行，竟然连个菜场都搜不到。”
“……”
“回去吧。”苏卿躺在副驾驶上，神色有些疲惫，白敛嘴巴抿成一条线，“你还没吃晚饭。”
“不想吃。”
“是我扫了你的兴？”语气冷了下来。
苏卿淡淡地扯出一个笑来：“我只是，想吃蛋糕。”
“草莓蛋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