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弄明白,它到底是什么,到它是什么,到底什么是它。
营口。
世界,早已经是断壁残垣。
而人,只好回忆从前。
懦弱者,从来如此。
至于那些为了证明生命意义何在的人,还在追逐无边无限。
我不知道,从前什么样,也不奢望未来会如何。
只想弄明白,眼前这一瞬间的发生,为了什么。但总是被接踵而来的下一个瞬间,无情的撞翻在马路边。
就在那一天,就在那一次,我开始思考。
营口是什么?
就像我开始思考,这每一个瞬间,精彩的,或不精彩的。看着它们在十指间飞舞盘旋,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营口是什么?
第一次发现“营口”,是在公园湖边大树下长椅边某个女人倾尽生命的摇篮中襁褓里的婴孩的脸上。
那样洁白的脸庞,任何的尘埃,都那么污秽不堪。
但就是这样一张洁白的小脸,女人,还在用白色的纸巾,擦拭着什么。
轻轻的,
慢慢的,
柔弱的,
正如某个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童年的童年的童年。
那张白色的纸巾,
慢慢的变灰,
然后是黑,
最后,女人老了,满脸皱纹。
而孩子,早就不在,不在摇篮,不在襁褓,不在女人身边。
原来,最美的白。
正是为了书写无尽的黑暗。
而女人的爱,只是,却是,成了随手丢弃的废纸。正如她曾经用手触摸揉擦孩子脸颊的那种白。
营口,像狮子一样,窜进我的脑海。再也抹不去,擦不掉。
于是,蓝色的大海上,总是飘着黑烟瘴气的轮船。公路上,飘散着各种五颜六色。人们做下什么,都留下一片杂乱的苔。
这种苔,飞快的生长。不需要光,不需要水,不需要爱,不需要被爱。
从地上,爬到树上,从树上,爬到摩天大厦,从摩天大厦,一直伸向天空。
慢慢的。
白昼与黑夜,没有什么区别。
巨大的聚光灯,妄想着代替太阳的光彩。
所有的空气,都成了慢性毒药一般,为死亡喝彩。
营口,是什么。
即使在痛苦的挣扎着过活,也要弄明白弄不明白的什么。
坚强者自知,艰苦者自乐,而艰难者,只剩下无谓的执着。
营口,是什么。
那些曾经来自大海的水,
最后,
告诉了我。
就在海边,悬崖上。
一个孩子,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
他往前一步,
我也往前一步。
我们,究竟在争逐着什么。
黑色的大海上,布满像残羹冷炙的饭菜一样的油污,蓝色的轮船四处漂泊,搜捕着污秽的一切。
像蛇一样的盲虫,
突然铺天盖地的从海里露出光滑得看得见肠胃的背脊,吞噬着这天地间一切的污秽。但它们,绝对不碰一样东西,人。
这种曾经被人类无情的残杀与唾弃的低等的生物,成了这个肮脏世界的仅有的清道夫。
它们吃掉一切污秽,生产出干净的泥土,气体,还有水。
直到,这一刻。
我终于直到,什么是营口。
那不是一个地方,
也不会是某个地方。
更不会是在某个地方的某个人。
那,就是营口。
从污秽中来,到污秽中去。
从洁净中来,还是要到污秽中去。
我看着孩子笑了笑,
他也看着我笑了笑,
我们一起跳进,
满是盲虫的大海,
营口,是什么。
在经历仿佛死去的历程后。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同样一个孩子走到我面前,
“先生!垃圾请入袋!”。
我笑了笑,把手里的垃圾放进孩子手中的袋子里,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他不记得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但他已经在做。
而我,
只是发现,
如果可以,
让这个世界干净一点,
于己于人,
都不会,
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