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像是有了底气,继续趾高气昂地说,“夫人今天想必也是累着了,老夫人特意关照,让我们今晚在房里伺候你们,还请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别为难我们。”
荆芜啧了声,伸手拽下了头上的头纱和凤冠,随手仍到地上,惹得上面的珠帘清脆作响。接着,荆芜又从桃锁手上扯过一块手帕,在脸上随意一抹,鲜红的腮红和胭脂一并抹去,露出原本英气的样貌。
将脏了的帕子在擦了擦手心,接着直接被荆芜甩到一旁,“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没给她反应的机会,荆芜一个夺步上前,一脚踹在她的小腿上,顿时传来一道清晰的断裂声。那丫鬟锁扑通一下跪在荆芜面前,发出一声骇人的尖叫,“我的腿!我的腿!”
剩下几个看好戏的丫鬟也傻眼了,她们没料到她会张扬跋扈到这个地步,连连后退,却还不忘虚张声势,“我,我们可是老太太派来的人……”
荆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随手抓住面前的一个丫鬟,荆芜单手用力扣住她的双手,同时抽出了自己头上刻镂着蝶翼的金钗。钗尖的那头微微泛着寒光,慢慢被靠近了丫鬟的喉骨,吓得她花容失色,“夫人——你疯了吗,杀人是要偿命的!”
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荆芜手上使劲儿,轻松压制住了她的挣扎,“杀你,这倒也是个一劳永逸的主意,只可惜太蠢,我不会做。”
手腕一个翻转,荆芜松开了桎梏,将手里金钗扔到了那丫鬟的手里,“去,在地上那个人脸上划一道。”
丫鬟傻眼了,眼泪冻在眼眶里,哆哆嗦嗦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荆芜见她迟疑,嘴角的笑意渐渐冷了下去,“我好好说话的时候可不多,别挑战我的底线。”
地上短腿的大丫鬟见荆芜语气如冰,也不顾断腿,吓得连忙往外爬。还没有爬到门口,却被荆芜一下子踩住了头发。
荆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黑沉沉一片,“你要去哪儿。”
大丫鬟顿时惨叫一声,抱住了荆芜的大腿,死命地哀求,“少夫人,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该惹您生气!我该死,我该死!”
说着,那大丫鬟开始一个劲儿地磕头,不一会儿就磕出了血来,额头上青青紫紫一片。荆芜看着她苦苦求饶,心里却波澜不惊。
当年那碗打胎药,就是这个所谓的心腹丫鬟,亲自递到荆芜手边的。那碗药让荆芜痛了一天一夜,失去了已经怀胎五月的幼子,也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那个夭折的男婴,她见过。流出来的时候已经成型,小手小脚都长了出来,可惜出来的时候,身子都紫了。
想到这里,荆芜上前一脚,止住了那大丫鬟恼人的求饶声。看向一旁哆嗦的小丫鬟,荆芜语气不善,“我让你动手,你没听见吗!”
小丫鬟吓了一跳,双手颤抖地握住金钗,挪到了还差两步的时候,膝盖一下子软了下去,坐在地上拼命摇头,“我不敢……我不敢!”
废物。
荆芜无声说完,扭头看到旁边的花瓶,反手抄起它就往柜子上一砸,好好的一个三彩釉瓶,顿时四分五裂。拽住了大丫鬟的头发,荆芜将她按在地上,手里锋利的瓶口慢慢靠近。
大丫鬟惊恐地看着,一下子叫破了嗓子,“别,别杀我!”
在场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荆芜轻轻一笑,将那瓶口按在了大丫鬟的脸上,接着用力一划,登时发出布帛撕裂的声响。鲜血沄沄而出,顺着大丫鬟的脸颊滴落下来,大朵大朵的血花盛开。
片刻后,凄厉的尖叫声从新房中传来,彻底划破了安静的后院。
不一会儿,后院的拱门处出现了一个黄衫女子,来人梳着妇人常盘的入云髻,只插了一支梨花形状的金步摇,看上去约是花信年华,端得一派素雅风流。这是陆家的大小姐陆佩蓉,因为过门几年后仍无所出,便被退回了陆家,现在帮助着陆母掌管陆家。
等到陆佩蓉和几个丫鬟推开房门的时候,被里面的场景惊得倒退了几步。地上全是瓷瓶的碎片,几个丫鬟围成一团,哭天抢地,而荆芜则是浑身是血的坐在地上,桃锁泪汪汪地在一旁扶着她。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到她进来,那几丫鬟连滚带爬地爬到了陆佩蓉脚下,哭喊着道,“大小姐,救救我们,这个女人是疯子,她要把我们都杀了!”
陆佩蓉的秀美蹙起,示意身后的丫鬟将她们扶起来,再看荆芜的样子,又是倒抽一口气。荆芜哪里有一点新嫁娘的样子,不仅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两边脸上全都齐齐地拖下血痕,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坐在那里瑟瑟发抖。
叹了口气,陆佩蓉走上前,在荆芜面前蹲下来身子,轻声细语地说,“弟妹,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丫鬟不懂事我们日后再教训不迟,待会昼儿就要入洞房了,我陪你梳洗梳洗,好吗?”
两眼无神的荆芜,听到这个名字,眼里有了一丝波动,“昼儿,昼儿…”
陆佩蓉看着她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看了日后的日子不得安生了。
正在这时,那毁了脸的大丫鬟突然一下子甩开了周围人,狠狠朝荆芜撞去,“你这个毒妇,毁了我的脸,你也别想活!”
这一声如杜鹃啼血的凄叫声,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扑向了不远处的荆芜,将荆芜整个人都撞飞了出去!荆芜毫无防备,一下子被撞到了墙上,接着猛地摔回地上,扎进了那地碎片上。
这一切都是在眨眼间发生,桃锁回过神来,尖叫着扑向了荆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