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城门不远,有多数灾民聚集于此。他们衣衫褴缕,脏污不堪。有的无精打彩蹲在那里,平静的面容没有一丝生气。有的见到往来行人,跪着上前哀求乞讨,垂死挣扎。有的望着天空怔愣,像是在期盼着什么!无遗的是那一双双,暗淡灰蒙的眼睛,不见一丝光亮。甚至连最为童真的孩童,也不见笑声。
黄昏的霞光,柔和的洒在他们身上,反倒更显凄凉。
守城的士兵,正在对往来行人,逐个排查询问。如有发现灾民混进人群,便推推搡搡,厉声驱逐。
将周边瞭望一遍,长孙御琪凝眉沉重道:“看来西部旱情,比我们想像的要严重,己然迫在眉睫。长此下去,必然会动摇国之根本。这些年,其余诸国对中州一直虎视耽耽,无非是在寻找一个时机。利益当前,谁不想分得一杯羹。只怕届时天下群雄并起,难免又是场浩劫。”
“清华你一向足智,不知对此次旱灾可有好的见解?”长孙御琪转眸看向蓝清华。
思虑一下,蓝清华缓缓摇头:“西部旱情的确是个问题,办法也大多是治标不治本。西部年年干旱,年年灾,这些年一直是朝廷的一块心病,想要从根上解决,怕是不易。”
“是啊!”长孙御琪点头:“要是容易,早就解决了,何至于等到现在。今日父皇,虽然在朝堂上动了怒,却也知晓,要解决西部旱情,谈何容易。不过是大凌小者,警而诱之罢了!”
“只是,天灾面前,百姓何辜。本就艰辛度日,如此一来,当真是断了活路。”蓝清华感慨:“近几年,天下看似太平,实则不然,只恐用不了多久,便会群雄逐鹿。到时,哪个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百姓眼里的太平盛世,不过是一个有饭吃,有衣穿的日子,竟也成了如此简单,如此难。”
闻言,长孙御琪忽然失笑:“清华!你又何必考全这么多。各有各的命数,各有各的活法。旱灾也好,逐鹿天下也罢,必要时总会有人站出来平息,解决这一切。也许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起码就现在看来,那个人既不你,也不是我。”
蓝清华扬唇,付之一笑:“希望如此!”
“清华!你妹妹的容貌,你可还有印象?”长孙御琪眸光再次转了一圈,停在蓝清华身上问道。
蓝清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哑然失笑。须臾,挑眉看着长孙御琪道:“我妹妹离开时,还未满周岁,就算我记得,你认为还认得出来吗?”
长孙御琪嘴角一抽,“那该如何辨认,别告诉我,见着年龄相仿的女子,就要挨个过去确认?”
蓝清华垂眸不语!如今叫他也很困惑,想着与妹妹时隔十数年未见,莫说容貌,就连她是高矮胖瘦,这些年去了哪里都一概不知。思及此,心中突然跟着莫名的紧张起来。
“真是不叫人省心。”长孙御琪嘟哝一句,召唤来小厮,取下腰间一枚晶莹通翠的玉佩,递给他时,在耳边吩咐了句。
小厮躬身连连点头,转身朝城门处跑去。
小厮,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办事效率还挺快,不一会功夫,便领着一个身着盔甲,外形粗犷,肤色偏黑的中年将领来到近前。
“末将拜见六皇子,末将未得到通禀,不知六皇子在此,还请六皇子降罪。”中年将领上前跪地请罪。
“不怨你,赶起来吧!”长孙御琪朝他摆摆手。
“谢六皇子。”中年将领应声而起。
长孙御琪的眸光,在他脸上停顿片刻,稍后道:“陈将军,我之所以找你过来,是有一事想烦请你帮忙?”
“未将不敢,六皇子吩咐便是。”中年将领惶恐道。
“你在例行排查时,仔细留意一下,有没有一位叫蓝若惜的,若有的话,即刻派人向我通禀。”长孙御琪清楚的说出用意。
中年将领没有多做思虑,立即回道:“未将明白,殿下放心,待未将回去定当仔细盘查,如有消息,会立刻向您禀报。”
“好,那你快去吧!”长孙御琪挥挥手。
“是,未将告退!”中年将领行礼后,转身回去。
“等一下!”长孙御琪突然出声叫位住他。
中年将领回身:“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远远的,长孙御琪看着他:“那些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若不是天灾,他们也不会背景离乡,跋涉千里。虽然国家有国家的考量,可百姓也有百姓,求得生存的权利。你们虽然是奉命行事,也应该对他们以礼相待!只有那样,他们才不会对生活寒了心!对未来寒了心!对国家寒了心!一个国家以民为本,若失去了百姓依赖,终将变得国之不国。”
中年将领心中一震,像是瞬间懂得了什么!那样一番话,有如当头棒喝,泼面冷水,足以令他幡然醒悟。看向长孙御琪的眸光坚毅尊崇。
“六皇子放心!今日之言,末将自当谨记于心。也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以后六皇子有言,末将誓死效忠。末将告退!”中年将领语气铿锵。
望着中年将领离去的身影,蓝清华站到长孙御琪身边,会心道:“可惜你对皇位不感兴趣,不然凭你方才那番话,也会是个好皇帝。”
长孙御琪斜倪他一眼,洒意道:“做皇帝有什么好,哪有我现在这般自在逍遥。我要做的是一只,在广阔天空中翱翔的鸟,可不是一只被困在金笼里的金丝雀。”
蓝清华提了提唇角,没言声。
时间悄悄流逝,不知不觉时间进入申时,离城门关闭,也仅剩下不到一个时辰。中年将领走后,城门处一直末有消息传来。看着往来行人由摩肩接踵变成寥寥无几,屈指可数。三人的神色也变得急切起来。
蓝清华皱紧眉头,不停的左顾右盼。长孙御琪则急的在原地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