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男子见他一直盯着茶盏面容清淡,仔细观察未见丝毫波澜。继而意味不明道:“你明知灵阳对你有意,每次相见不是言词闪躲,就是避之不及。她是中州的公主,父皇最娇宠的女儿,论才华样貌与你也般配,蓝王府世子娶公主论谁看也是一段佳话,天造地设的壁人。可偏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枉费了灵阳对你的一番痴心。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明明可以皆大欢喜,却偏要给自己找不快活。”
蓝清华将茶盏置于桌上,杯中水流渐渐停歇。茶叶依然在上面旋转,似在舞动,以庆贺它与命运斗争的胜利。
蓝清华嘴角翘了翘,抬眸望向紫衣男子道:“六皇子心中当真这么想?”
长孙御琪顿了一下,轻笑着有些漫不经心:“我是如何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怎么想,灵阳怎么想。这些年,你我二人也算是将中州的形势摸清了几分,于蓝王府来说,这门亲事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关键时刻懂得审时度势,明哲保身,方才是智者所为。”
蓝清华不经意的点点头,没有作声。
看着他,长孙御琪露出浅笑,扭过头闭上眼睛接着道:“依我看啊!你就该好好待灵阳。看在我们相交多年的份上,蓝清华!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一个自小娇宠的公主,加上她任性妄为的执拗性格,认准的事可没这么容易放弃。若要请旨赐婚,以父王对蓝王府的倚重也断然不会拒觉,届时,圣旨己下,覆水难收,既然早己注定,何不尽早痛快点头。”
“有劳六皇子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蓝清华嘲讽一笑话语清淡。
和风送暖,馥郁芬芳,美景惬意,躺在锦榻上长孙御琪似乎来了困意。懒洋洋地道:“为了你!倒不如说是为了蓝王府。我知道你们蓝王府的男子向来重情,可拥有我们这样的身份、背景,就不能将感情看的太重。到头来不是联姻便是赐婚,何谈情爱。终不过是利益牵扯,政治皇权下的牺牲者罢了!”一贯的风轻云淡却字里行间隐隐透着无奈。
“不能太重感情的是你长孙家,可不是我们蓝王府。”蓝清华冷冷开口:“自开国以来,蓝王府就秉承了先祖蓝王的忠善仁义之风,世代延袭。于国,蓝王府世代尽忠,竭力辅佐。于民,蓝王府心怀天下,仁爱百姓。于情,先祖蓝王可以为了一个女子终身不娶,最后大爱于天下。试问,当今天下除了蓝王府,谁能将这家、国、天下,都做到这般尽善尽美,仁至义尽?”
“蓝王府的安危纵然要顾,可我不是先祖蓝王,不会委曲求全。几百年来,蓝王府付出的太多,也承载的太多。这个枷锁总要有人为其打开,不论是皇权压迫,还是命运如此。我都要为自己谋一个肆意的将来,为蓝王府换上一片崭新的天空。”
长孙御琪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转眸看着蓝清华,片刻后!忽地笑了,笑容潋滟。赞赏道:“清华不愧被我视为知己。”
“世子!世子。”
蓝清华闻声望去!见府中老管家疾步向这边走来。因为走的匆忙显然额上渗出了汗水,边走边用衣袖抹去。喘着粗气将胡须掀的一翘一翘的,倒是颇具几分喜感。
秦管家走至近前,才发现被木槿枝叶挡住躺在另一张锦榻上的长孙御琪。顿时嘴角一抽,心中暗自诽腹,这六皇子每次入蓝王府是从未走过正门,也不知究竟是如何暗无声息的进来的。总能轻易避开蓝王府重重守卫,如入无人之境。怕是这入蓝王府的本领比回自己宫中还溜。亦或者是来的次数多了,守卫也就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总之啊!这六皇子与其余一众皇子相比,心性洒脱,不拘泥于小节,实属另类。
“老奴给六皇子请安!”秦管家收敛心神上前跪地礼拜。
长孙御琪全然不顾秦管家眼中的讶异,挥了挥衣袖:“秦伯!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和我无须这般见外。我瞧您这满面红光的,莫不是最近老树长新芽人老心不老有第二春了吧!”
“哎呦!六皇子你就莫要取笑老奴了,别人不知也就罢了!您还能不知,我那媳妇可厉害着呢?管的也严,纵使我有这份心,也没那个胆。”秦管家羞赧着老脸开口。
“翠姨那是刀子嘴豆腐心,您愿意让她管,那是证明您疼她。若是真有这份心思,想来翠姨也断不会与你纠缠,女人的三从四德翠姨还是懂得。”长孙御琪调笑着一语重地道。
秦管家低笑着微微躬身,“还属六皇子眼晴毒,看出老奴这是疼媳妇。玉翠肯一心一意的对我,平时我宝贝着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能存着多余的心思。”
“秦伯!你此时来找我可是有事?”蓝清华见管家来时匆忙,想来是有要事。如今被长孙御琪一打岔话起家常,必是忘了来此的用意。
秦管家一怔,随即一拍大腿:“哎呀!你瞧我这记性,差点将正事给忘了。是这样的世子,王爷有事找你,让我过来传话请你去前厅一趟。”
蓝清华在心中琢磨了一下,许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对管家道:“好!我这便随你过去。”站起身,无视长孙御琪,径自匆忙离去。
管家也对着长孙御琪行礼道别,也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离开后,锦华园内一时间极为安静,静到只有清风掠过木槿枝叶,带来的哗哗作响声。
清风混着木槿花的香气,四处流窜,弥漫充斥着锦华园内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