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小燕姑娘说苏元培来了,我只当是太后下来懿旨,便也就没有太过忧心。只是如今太后没有来懿旨,反倒是或檠下了这么一道紧急的圣旨。我思虑着,莫不是太后与或檠之间好不容易达成的缓和再次出了问题,而且是对或檠很不好的问题。
心里这般想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便又忍不住愈发忧心起来。但长年来养成了收敛情绪的习惯,因此,在外人看来我却是很淡定的。
待到宫门口,我与苏元培皆是下来步行。
我琢磨着怎么跟苏元培打听打听宫里发生的事情,却又不好直接过问宫墙内院之事,仔细思虑了一番,方才道:“昔年随着皇上一同出宫后便再没有回来过,今日再次走进这宫殿围墙之内,身份却与往昔迥然不同了,如今看着这熟悉的走道,倒是生出许多怅然来。”
闻言,苏元培果然跟着叹息:“古大人如今取得如此成就回来,却是一番了不得的造化,让咱家羡慕的紧啊。”
我淡淡的笑笑,压低声音提醒道:“公公以后还是莫要说这话了,这宫里头啊,人多嘴杂,若是我们两个知道也就知道了,倘若让别的人知道了,难免又要惹出一番祸端来。”
闻言,苏元培连忙噤声,警惕的看了眼四周,见没人后方才放下心来,对着我连连点头称是。
我摇摇头,同时笑笑,道:“许久没有回来了,公公可知这宫里头又发生了什么趣事?”
许是经过刚刚的提醒,苏元培神情谨慎了许多,顿时让我产生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错觉。
因或檠素来勤快,往往能在今日做完的事情绝不拖沓到明天,而幼帝刚刚薨了,新的登基大典正准备举行,是以等我到达议事房的时候,他还埋首在案桌前,勤勤恳恳的忙碌着。
令我微微意外也顺带着松了口气的是,议事房里还站着风行和左相慕珂,显然,此番召见,或檠并不是单单的召见我一个人。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好了,好了,古卿家请起来吧。”
老长的一段参见词,我心里虽然烦躁,却也按着规矩来,但或檠却像是不够耐心,还没有等我说完,便开口让我起来。
得令,我起身打量了一下几人的站位,随即自觉的站到了风行的下首。这样做一来是因为在这些人中我的官位是最小的,其次便是我与风行更加友好。
只是,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或檠有什么要说的,只是再次将头埋进一堆奏章中去。
我心里微微疑惑,思忖了一会儿也没有头绪。正所谓君心难测,或檠这番往那席位上一座,那帝王的气势一放,全然没有了往日里那份随和亲昵,倒是让我心内大吃一惊,只觉着我与他的距离似乎突然之间远了很多。
心内疑惑或檠到底召见我们是为了什么事情,又碍于左相慕珂在场我也不好直接问或檠,唯有将疑惑的目光转向风行。
只见风行示意我看了看议事房的大门,瞬即,我便明白了过来。原来是人还没有到齐。
天兮国设有两相,位分左右,却不分大小,好比是帝王为自己设立的左右手。
左相慕珂儒雅斯文,秀色可餐……咳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更难得的是,左相今年仅仅只有二十七,却已然是三朝元老。诚然,其中也有幼帝死的太快了的原因……咳咳……但怎么说也算是历经两朝即将迎来第三朝的元老。况且,他能在二十二岁时为精明的老皇帝相中,任命为丞相,足以见得其智谋过人。
右相赵峥,今年已然五十六岁,在风云诡谲的朝堂生活了大半辈子,稳坐右相的宝座。此人精明却又世故,许是对先祖帝感情深厚,时常守着先祖设立的宗规制度不放,也是让人头疼的对象之一。
我这番正走神的厉害,因此连摄政王葛岳进来也没有察觉,那中气十足的一声:“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却是把我惊了一把。
索性,这些年来,作为一介弱女子在一群大老爷们之间摸爬滚打走到如今这步,我早已练就了一番面不露色的本事。使然,我心内的大惊一跳并没有在脸上表现什么,自然也没有做出什么大不敬之事。
不多时,这风头杠杠的摄政王也往旁边寻了个位置站定。我抬眼看了眼或檠,却见他依旧没有要开始议事的模样,心内不由叹息。但就在这时,我还没来得及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的时候,便见他转动视线,看似随意的与我对视一眼,随即又转向议事房门口:“苏元培,你去看看赵峥来了没有?”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苏元培还没来得及回话,赵峥便从外边进来了,对着或檠恭敬跪下,神态虔诚谦卑,俨然一副君君臣臣的形容。
一群人议事完成后便各自散去了,索性,或檠并没有开口让我留下来在聊一会儿,我心里轻轻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微微失落。
出得宫门口的时候小燕姑娘正守在那里,我看着心里甚是安慰,心不由得也宽慰了许多。
“大人。”快步上前,小燕姑娘迎着我唤道。
淡淡的笑笑,我上了自家马车,眯着眼靠在马车上。
“大人,皇上选妃的事情怎么样了?”小燕姑娘一边驾着马车,一边问道。
夜色渐深,提起选妃一事,我心中也很是烦躁,干脆便闭了眼,懒得继续回应。
走到半道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有些事还得找慕珂仔细谈谈,心里顿时烦躁的很,却也无奈,只好动了动身子,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小燕姑娘:“去趟左相府邸罢。”
疑惑回头,小燕姑娘看着我:“怎地这么晚了还去,不能明天吗?”
为何不能明天去,这话说来还有些黑幕。每次想起这些个不得不做,却又不能正大光明做的事情,某大人我便是惆怅的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