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希望时间可以在此停止,让我永远留在这一刻。好希望可以一夜白头,与我最爱的人一同老去。我在冬天呆了好久好久,久到我自己都忘了还有四季,久到连我自己的心都被冰霜冻得麻木了。现在我的心里只是不断地念着那三个字,对我来说无比沉重的三个字——晨哥哥。我只想这样紧紧的抱着你,抓紧你,一刻也不要松开。
“朵朵,朵朵。”晨哥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回过神来看他。
他摸着我的额头,眼里有隐隐的担忧:“你有点发烧,还好吗?”
我只是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那我先打个电话叫餐,然后下楼去给你买点药,好吗?”他轻声问我。
我依旧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想和他分开,哪怕只是一分一秒,于是开口回答他:“那,我和你一起去好吗?”
他无奈的笑笑,点点头:“好,一起去,先换衣服吧。”
我笑着点点头,拿起自己的衣服,走进了卧室。
他带着我在酒店楼下吃过晚饭,买完药回来,喂我吃下,照顾着我躺下。此刻他正坐在我的床边微微低头看着我,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里。
他微笑着对我说:“朵朵,眼睛闭上,快睡吧。”
我摇摇头:“不,我想一直这样看着你。”
他摸摸我的头:“傻丫头,明明眼皮都在打架了,还要撑着。好了,快睡吧。”
他替我紧了紧被子,站起身来就要走。我急忙紧紧抓住了他,脑袋已经离开了枕头,我感觉自己眼睛里有湿气在上升:“晨哥哥,你别走,你别走好吗?”我好着急,只怕醒来是梦一场。
他蹲下身来,心疼的看着我:“我没有要走,我只是去外面睡,我会守着你的。”
“你陪我睡好吗?我——我很怕——”泪从脸颊上滑过。
他躺在我身边,微笑着看着我:“现在可以安心睡了吗?”
我点点头,依旧看着他。他脸上现出疑惑的表情:“那怎么还睁着眼睛?”
我轻声回答他:“我还没看够。”
他笑了一笑:“明天再看,以后天天都可以看,到时候还害怕你看腻了呢?”
我鼻子里酸酸的:“不会的,永远不会腻,明天是明天,以后是以后,过去的十一年,我——”
他紧紧抱我进怀里:“朵朵,别想那么多好吗?不要自责,我爱你,朵朵!他的吻落在我的额头,我感觉身上热热的,很快在他怀里睡着了。”
早晨,我听见窗外传来隐隐约约的鸟叫声,鼻尖嗅到淡淡的花香,感觉有阳光温暖的洒在身上,缓缓睁开眼,他安睡的脸进入我的眼帘,
是怎样的奇迹让我再次能够遇见你,是怎样的奇迹让我能够安心的抱紧你,我情不自禁的念出声来:“晨哥哥!”
他揉揉松惺的睡眼,笑着看我,伸手探我的额头:“不烧了!这么早就醒了?”
我点点头,然后飞快地在他脸上留下我浅浅的一吻,埋首进他的怀抱里。
听见他咽口水的轻轻响声:“朵朵,你是女孩子,要——要矜持点。”
“在你面前也要矜持吗?”我在他怀里嘀咕道,脸上是止不住的笑。
“嗯,在我身边更要矜持些。”他的声音里有止不住的笑意。
我继续不看他的脸,只是疑惑道:“为什么?”
我感觉到他有些紧张,将我身后的被子拢了拢:“坏丫头,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好吗?”
我继续嘀咕道:“正常地男人怎么了?”一边扬起脸看他:“晨哥哥,脸红了,晨哥哥,你脸红了!”他是真的脸红了,原来我的晨哥哥还有这样的一面。不过,不管他是什么样,我都喜欢,很喜欢。
他把脸使劲转向另一边,紧闭着眼,佯怒道:“坏丫头,你欺负我!”
我听见心里幸福的花一朵一朵的开,我听见自己的笑声里充满了欢快,我无声地问:余朵朵,这真的是你的笑声吗?
——
出了电梯,我径直向余翔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不断有人向我点头致意,之前的我会一一回应,可是此刻心里万分的厌恶,我漠视所有,只看着前方,只移动着我的脚步。
我旋开他办公室的门把,走了进去,他正坐在沙发上和他的下属交代事情,见我进屋,脸上闪过两秒钟的疑惑,示意我先自己找地方坐,便又转回他手上忙的事情了。只是我还是看出他脸上多出了一份紧张。
我在屋里转了几步,坐到了他的办公位子上。桌上的照片里那四个人笑得很和谐,我却看得心里越来越难受。将相框拿在手里,盯着上面的人,全都讨厌,很讨厌,我缓缓的将照片从相框里拿出来,拿起桌上的剪刀,将那照片上微笑着的女孩剪下来,然后撕成粉碎,丢进脚边的垃圾桶。
“朵朵,你在干什么?”余翔夹杂着一股怒气的声音传来。
我抬起头看见他眉头皱着,正看着桌上已经空了一角的照片。
“没什么,我只是把我自己的部分去掉了。”我平静的回答他,随后站起身来,将手里的剪刀仍回桌子上,从包里拿出自己准备好的信,仍在他的办公桌上,举步就往外走。
他从身后拉住了我:“朵朵,你——”
我转回身看着他:“你不认识字吗?辞职信,没看见吗?”我的目光在桌上的那封信上扫了一眼。
“朵朵,回——回来了,是吗?”他的眉头紧锁着,慢慢松开了拉住我的手,无奈的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你早晚都会记起来的。”
我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怎么?你不希望我记起来吗?”
“朵朵,我只是希望你,我只是希望你——”又是那满是心疼的眼神。
我打断他的话:“你不配——你不配做我的哥哥。什么坚强乐观,什么积极向上,什么又懂事又孝顺,全都是撒谎,全部是你们的谎言。”我冷笑两声,看着他继续说道:“呵!难道我以前做的,在你们眼里是坚强乐观,孝顺懂事?你们凭什么捏造我的过去?你就是这样做哥哥的吗?余翔,你不配!”
他微微张开的嘴又合上了,眼眶红红的,用力忍着,慢慢把脸转向另一边,不再看我。我转身走出他的办公室,将门重重的关上。
他流泪了吗?他应该会难过吧。我突然回过神来,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呢?从前的我,是绝不会如此的。我阻止自己再去想他,快速离开了公司。
我不知道现在的我心里到底是如何看待我的家人的,我承认我心里是有难过,可是我不愿那些难过吞噬我的心,我唯一清晰的知道的是我不愿再面对他们,我也不想在面对。那些关心,那些心疼,那些亲情,我一点儿也不在乎,所以失去或是拥有都没关系了。
那个寒冷的冬天我已离他它越来越远,我的生命中有了阳光,有了温暖。我的生活还应该有别的色彩,我想要看见蓝色的天,绿色的树,五彩的花。汪俊晨,在这世界,对着我爱的人微笑吧,让我重新微笑的权利是他给予我的。也许心中始终会自责,也许我的罪孽深重一辈子也赎不完,可是我可以微笑了,真的可以微笑了,天上有太阳在照着我。
今天,空气里多了一丝温暖,我打车来到了时尚传媒公司楼下。电梯上升,最后停在了16层,我从电梯里出来,径直向总经理的办公室走去。
站在门外,我迟疑了几秒钟,抬手敲响了办公室门。听到里面应了一声,我旋开门锁走了进去。
埋头办公的人从桌上抬起头来,先是愣了一下,见我走近,缓缓站起身来,笑着道:“哟,这不是小余吗?”
虽然心里别扭,我还是微笑着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握:“李总,好久不见。”
他点点头坐回椅子里,我也随着他坐在他的对面,他舒服地靠在椅子里,慢慢地对我说:“是啊,好久不见了,都已经一年了吧,我记得去年你哥哥到我这来给你办辞职,我才知道你出了意外,怎么样,都好了吗?”
我笑着点点头:“多谢李总关心,一切都挺好。”
“哦,挺好那就好。不过——前阵子听到你原来部门的同事在议论说你——这个——。”他坐直身子,一只手支在桌子上,伸出食指点了点他自己的太阳穴。
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勉强地笑笑:“记忆已经恢复了。”
他放松身体,再次靠回椅子里:“哦,那就好,那就好。”
我定了定神,认真的说道:“李总,今天我来的目的,我就直说了,我,还想回来这里工作,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他抓起桌上的一支笔,在手里悠悠的转着:“哦,是这样啊,你回来——也没问题,只是这部门经理的位子——”
我接过他的话:“我知道,再回原来的位子是不可能的,也不合实际,我现在只求一个机会,我可以重新再开始。”
他放下手中的笔,坐直身子,双手清脆的拍了一下:“好,既然这样那就没问题了,公司现在也正在招人,你是熟人了,而且工作能力我也是知道的,回来更有利于工作的开展。那就这样定了,我会通知下去。那,你什么时候能来上班啊?”
我心情轻松,微微笑着说:“我明天就可以来上班。”
他轻快地笑了两声:“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就回来上班吧。”
我站起身来:“李总,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明天我会准时来报到。”
他也站起身来,点点头,笑着和我握手告别:“好好,回去准备一下吧。”
出了时尚传媒的写字大楼,我的心情有丝愉快,虽然很讨厌对人点头哈腰,可是生活,生下来,活下去,很多时候不得不这样做,除非自己站在了所有人之上,那时就可以挺直腰板了。
现在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去担心,做自己喜欢的文字工作,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这样就很幸福了。只要他在身边,即使一无所有,我也拥有了全世界。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从没觉得这歌声是如此动人,十几年来,我只想着那么一个人,我的眼中,我的心中,我的脑海,都一直只是那唯一的那个人,此刻,我只觉得那漫长的过程或许是幸福存在的另一种方式。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打来的,我轻轻接通了电话:“晨哥哥。”
电话那头的他浅浅的笑了两声:“朵朵,在干嘛呢?晚饭吃了吗?”
我窝进沙发里:“还没呢,在搬家,你呢?”我微微低头,看见茶几上的玻璃映出的那个人影,嘴角轻轻扬着笑意。
“搬家?”电话那头传来他诧异的声音:“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家啊?”
我故作轻松的回答他:“想和你一样,出来独立啊。”
朵朵!他轻轻叫了我一声,片刻的静默之后,听见他无奈的叹了叹气:“那——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什么东西都没往出来带,所以,虽说是搬家,其实没什么可搬的。”
他再次微微叹了口气:“那好吧,快去吃晚饭,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我点点头,轻轻应声。挂断电话,心里却突然觉得沉重的很,没有力气去吃东西。只好静静的窝在沙发里,听墙上的时钟“咔嚓、咔嚓”,不停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