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真的?”络羽皇城某处宫殿,女子低沉的声音响起。
“属下亲眼所见。”
女子冷笑一声,“没想到我那个父皇,老当益壮啊,连男人都不放过。朝华,去查查这个非夜是谁。”
“是。”朝华听命,正要离开,凤倾离却突然又叫住他,“等等,把左相也查了。”
朝华领命离开后,凤倾离扔了手中一直把玩着的面具,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先前她在跟右相说话时,提起了十年前救了她出蛇洞,又传她武艺的人,但右相好像并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那,他会是谁呢?
“小姐,在想什么呢?”身后,响起尘风似小孩般纯净的声音。
当年在大街上无意救了朝华和尘风,他们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朝华沉稳能力足,而尘风却是个活泼爱动的小女孩儿,所以凤倾离一直都很宠爱尘风。
她转过身,望着尘风摇了摇头,尘风头一歪,可爱的表情看的人心中软软的,“小姐,你为什么不直接让右相帮你登上太女之位呢?”
凤倾离对尘风向来有应必答,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前我还不知道右相到底是不是我的人,万一我走了的这十年,他投靠了别人,我若太信任他,岂非羊入虎口?左相也未必等闲之辈,这个人,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谦和宫,男子娇柔的喘息声从后殿传来,饶是男子,此刻若听了此声音怕也没几个能把持的住。
“嗯……啊,陛下最近又英武了许多呢。”。
“夜儿最近也主动了许多啊。”络羽帝动作不停,似乎对非夜的反应十分满意。
“陛下,陛下再不上朝,又不知道那些个大臣们要说多久闲话了。”非夜象征性地推了推络羽帝,明明是拒绝,却给人一种欲拒还迎的感觉。
络羽帝缓缓坐了起来,并不是他突然没感觉了,只是他向来以江山为重,连着两日不上朝已是他多年来头一次了。
“小德子,”他慢悠悠的下床喊了伺候的小太监,转身又对非夜说,“好了,朕起来了。你也准备准备吧,朕明日便要宣布立倾离为太女的事。”
非夜原本背对着络羽帝,妖娆地转了个身,口中柔柔称是,嘴角却漾开了邪魅的笑容。
络羽帝前脚离开,他也开始准备起床,下了床,他朝外间吼,“来人!宽衣!”
小太监默默然,他们是招谁惹谁了?
“查清楚了?”宸宫,凤倾离轻飘飘地语气,淡然地吹着手中杯盏里热腾腾地茶。
“是,”朝华拱手,“这个非夜,姓凌。是皇上亲点的闲王,顾名思义,也是个闲职,实则没什么权利。但皇上向来都很宠爱他,甚至说‘要什么给什么’都不过分。还有说,很多朝中大事,都是凌非夜为皇帝在做,从某个方面,也是默默地在保护这个国家的政治。这些都是内幕,只有朝中大臣才知道,所以凌非夜在朝中亦有‘奸臣’一称。”
“奸臣?”凤倾离微微皱眉,朝华点点头,继续,“最早喊凌非夜‘奸臣’的那名大臣,后来被皇帝寻了个莫名其妙的借口,拖下去剥皮了。”
凤倾离听的饶有兴味,“这简直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话本啊。这凌非夜跟我那父皇简直就是一对儿啊,啊不对,他们就是一对儿嘛。对了,那你可查到凌非夜在做官前什么出生?”
“属下无能,查不到。”朝华心虚地低头,他当然知道凌非夜是谁,但他接到任何命令,不能告诉凤倾离,直接禀报查不到。
凤倾离挑眉,“查不到?正常,想查他的身份不容易,查到了估计也是假的。”朝华心中暗自腹诽,主子,你可真了解小姐。凤倾离沉吟片刻,“那左相呢?你查到了什么?”
“左相……”朝华正要禀报左相出身,凤倾离却猛然抬手制止了他,一个眼风扫过,他敏感的觉察了小姐的意思,身形一闪,顷刻便消失了。
他刚消失,门外已有小太监的声音传了进来——
“皇上驾到。”
凤倾离慢慢悠悠地站起身,象征性整理了下衣衫,看见络羽帝的身形出现在视线里,她才万般不愿地走动了两步意思意思,见络羽帝走近,她盈盈一拜,“儿臣参见父皇。”
“爱儿,以后没有皇后大臣之类在场,不用行礼了。”络羽帝伸手轻轻扶了扶凤倾离,看的一众婢女太监心中都默默感叹了下,络羽帝向来对人十分严苛,饶是逍遥王,每次见皇帝时,络羽帝也都见他拜完才叫他平身。一般的,皇上说“不用”,就是“不许”。如今络羽帝却特准了凤倾离如此特权,看来这朝堂后宫的风云要变一变了。
凤倾离自然是没有错过注意这些人的眼神,装作没有发现,乖巧的冲络羽帝轻笑称是。
络羽帝缓缓朝凤倾离身后的座位走去,边走边道,“倾离这十年在民间怎么过来的,定是不易吧。”
他缓缓坐了下来,说完又如慈父般用疼爱的目光望着凤倾离,凤倾离却暗自冷笑,若他当真如此在乎,这十年便不会半句也不问,也从不寻找她了。现在说这样的话,看来还没有对她完全的丢下警惕心。
她依旧是一副乖巧地样子,却换了表情,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但她的神情里又不自觉的带着一丝倔强。“儿臣这些年,纵然再苦,但想着有一日能再遇见父皇,便觉得没什么了。儿臣这心思,感动高人,教化儿臣,才有了今日。”她这些话,真假参半。为的就是取得络羽帝的信任,为将来谋划一条光明的前路。毕竟当时在蛇窟,的确有个神秘男子救了她。
络羽帝笑了笑,看着她的容颜和神情,心中恍惚闪过多年前的女子,手下意识地抚上了凤倾离的手。
凤倾离面上愣了愣,不动声色,她可没有愚蠢到认为络羽帝会轻信她这些话,以络羽帝的多疑,她的可疑,可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除的。络羽帝看她的眼神,似乎是透过了她在看什么人。她轻咳一声,声音不高,却唤醒了络羽帝的失神,他也不动声色地收回了停留在凤倾离身上的目光和手。
“倾儿,朕封你为太女可好。”络羽帝语气淡淡的,平淡的如同在问她“今晚吃什么”,可他这句雷霆万钧的话,却惊了在场一众宫人。
凤倾离亦惊讶抬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父皇……”
“朕的女儿,的确不该是金丝笼里的金雀鸟。”络羽帝不让凤倾离开口,率先便打断了她,朝她慈爱一笑。
凤倾离眼中似有泪水,“噗通——”整个人便跪了下来。
络羽帝抬头望着天边,嘴角噙了一抹笑。
安歌,朕这样对我们的女儿,你可安心。
皇帝接连两日不早朝,一些衷心的老臣心中都多有怨怼,尤其是有些知道些“内情”的,眉头更是皱的不能再皱。昨日络羽帝在宸宫对凤倾离说的话,不过半刻,便被“有心人”在皇城穿了个沸沸扬扬。
有些人的心里急了,一夜未眠都在想着如何劝皇帝放弃册封之举。
“各位大人来的真是好早呢。”一道阴柔地男声从殿门处传来,未见其人却已先闻其声。
右相的眉毛几不可见地皱了皱,随即又松了开来,他身后有些朝臣露出鄙夷的神情,还有些便凑过去阿谀奉承,剩下的一部分都装听不见。
左相还是如往常一般,漫不经心地轻摇着把扇子,看了看声音的主人,又挑眉看了眼右相。
从殿外走来的,正是早间还在与络羽帝翻云覆雨的凌非夜。
凌非夜嘴角一直挂着笑意,走至了右相身侧,右相冷哼一声,对他视若无物。
“皇上驾到——”金銮殿上的太监高声唱到。
众朝臣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突然静了下来,统一的朝皇座跪下,“臣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络羽帝坐稳,抬手高呼——
“平身。”
他的目光在堂下转了转,声音低沉,“诸爱卿都听说了?”
众朝臣原本打算力箴皇帝放弃册封之举,如今络羽帝突然自己先说出来,他们就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说了。
他们都统一的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右相,毕竟前两日这位右相大人可是反抗的最厉害。谁知右相却低着头,完全采取看不着听不见措施,导致他们也不敢说。
络羽帝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扶了扶额,“怎么?不来一个个的都劝朕册封太女一事了?”百官面面相觑,无人回答,络羽帝看了看首排大臣,喊,“右相?”不答,继续,“左相?”依旧不答。
他冷笑一声,“前几日不是还闹得很凶吗,今日怎的没人说话了?嗯?”最后一声嗯,他用了些力道,听起来难免就给人施加了无形的压力。
左相摇了摇扇子,左顾右盼看了看,看其他人都缩了脑袋低了头的样子,向前走了一步,“皇上,为何不立倾离公主为太女?公主率千军万马回城,还将这军队都送给了皇上,如此孝心,令人铭感五内,有什么理由可以不立公主为太女呢?”他这番话,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凌非夜见上座的皇帝果然面色微冷,他冷笑,“左相大人这番话,说的可真是到点啊。公主殿下一心一意就为回国,公主虽领了千军万马,回城后第一件事可就是将之全数交给了皇上。左相大人这番话,可称挑拨离间了。倘若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前两日可还在为这位公主求太女之位啊。”
若是他人此刻堵了左相的话,众臣顶多为这人祈个福,可此刻说这话的不是别人,居然是他们眼中向来不大搭理朝堂的闲王。
络羽帝听凌非夜的话,心中暗自分析,脸色缓和了些,左相却不愠不躁,“闲王,话可不能乱说,臣可没有力求为公主求个太女之位,不知道的,以为臣勾结了公主呢。这勾结皇裔,罪名可不小。”
络羽帝突然冷冷开口,“够了,左相。朕意已决,即日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