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像一个理发师囿在一间屋子。大概二三年前，楼下来了一个理发师，携家带口。他的房间就在店的对面，是一位户主的煤炭间租出来的。我有时从路经过，很佩服他们生存的勇气，店只有麻雀大，房也是麻雀大。店，白天要容纳十位以上客人，房，夜晚要容纳四人居住，其中二个是孩子，一个十三岁左右，一个六岁左右，前者女孩，后者男孩，女孩上五年级，男孩还在擦鼻涕。这就是他们当前形势，理发师的老婆后勤兼助理，一家人靠理发过日，一人理发4元钱！
我的男人常到他那边理，一是方便；二是天下找还真难找到4元的理发，它的手艺不是胡弄。不象过去，男人怀念我给他剪发，他替我买了围布，理发专用剪刀，每个月须给他剪一次，完全他愿意奉献头出来，让我练习当理发耙子。我喜欢这种手艺，通过我给他剪的是那种三七开，因为男人的脸型确属于三七开，我给他剪是为了让他更帅，但有人责疑哪家理发店的手艺那么不专业，由于完全靠剪，后脑的修剪是个细致活，男人要么被我一固定，非得半个小时以上，半个小时男人谁能挨啊，打个麻醉差不多，于是他的屁股开始坐立不安，脖子扭来扭去。男人被围裙围住，露出三岁小孩少有的不耐烦：“猫猫，你剪好了吗？”“这你也知道，手工活可是磨洋工的活！你应该耐心一点，配合我！”
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想动，也动弹不得，扭个头，把我全部手艺给削出瑕疵，“叫你不要动啊！”
“猫猫，我的屁股都坐酸了！”
唉！当人理发师不容易。“我的手都举酸啦！我还没钱赚呢！”
“好了，好了！”男人实在没能耐再捱，到后面象摇拨浪鼓啦！
时间长了。当从其它店剪出一个让我嫌着的头，男人大呼“我就想让你帮我理呢！”是啊，我真得怀念，怀念我耐心的样子，怀念刚开始他很乖巧的样子。有时，我会很欣赏的眼光透过镜前的他不住地看，我欣赏我的作品，欣赏他的头，欣赏自己的胆大包天，别人嫌着剪缺，我该需要多大的勇气！
昨日晚上，台风夜晚，男人回来身上似乎少了点什么，我一看，头发理短了，脖子上到处是发屑。“剪发了？”
“剪了！”男人踏进屋里，半弯着背照镜子。他一面笑，一面开心地说：“晚上我去理发，理发店老板问我为什么不来，等了好几天才来，每天晚上盼我来，我就是不来！”
呵呵呵，我有点笑弯。理发师很逗。我说，“人家不是为了4元而等你剪吧？”
男人笑，回答：“我跟他说，没空。他怎么讲，他说前晚都看到你早回。我就答他那天喝酒喝多了！”
这件事起缘，上个星期，男人经过他的门，就有看进去的习惯，头发一长，都成了理发病，“看看有没人理！”
我拖着他，“十一点多了，人家关门了，你还让人家再扫一次地，再拖一次地板啊！”
有次理发师嫌男人太晚，三下五除二把他的头发理好，结果回来被我批了，“长短不一，这次剪得真不好！”
“他叽哩咕噜在说什么，太晚了，要关门了！”男人回应我。
后来一般情况见他关门，男人就直接上楼。这一次事件，是上个星期某个晚上，理发师嫌着没事，坐着和二个人在拉家常，远远看到我和老公前来，招呼道，“去哪了？”
男人说，“噢，刚回来！”彼此好熟了，问话也就如此客套。那一次男人见机行事，“有理发吗？”
我一看，人家三人在吃着饭，磨蹭聊呢。理发师答男人：“明晚来吧！”
男人随便问，理发师当真答。结果男人隔了快一个星期，发现出差回来，头发长了，胡子长了，又被我说没形象，硬是有一二次经过理发店，男人东瞧瞧，只是每次我们回来都要晚上十一点。
昨天台风降临厦门，风吹那个雨下，男人赴结婚生子二合一晚宴，回来，顺把头发理短了。
男人为此事笑个花枝乱颤：“猫猫，他说，一直等我，每天晚上都在等！”
哎，我在想，理发师他这是敬业！怪我笑细胞笑个没完，为男人这四块钱啦---真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