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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白瑾玉身为大哥,要对这个家负责。他反思自己的错误,一早就给兄弟几个人叫到了书房,先是检讨自己,然后讨论如何公平的分配时间,好使家庭和睦。

水笙起来之后就先回了布庄,一早起来天就有点沉,星星点点的雨点从空中飘落,这像她忧郁心情一样的天气让她更加的感伤。她在白家拿了把竹伞,走出门口,发现街上行人多半都行色匆匆,无人享受这清凉的小小雨点。

白瑾衣给老大叫了去,她独自一个人走在街上,索性收了伞,任小雨打在脸上,凉凉的,心里舒坦了一些。

街边小贩三三两两,偶有眼熟了些的还打着招呼,水笙背手拿着竹伞悠然走在路上,她现在对于当地的方言什么的已经全能掌握了,有时写日记的时候连普通话都要想上一想。

秋雨阴绵,竟是越下越大,路上好多人都开始大步跑了起来,本来也想清爽一下是她也只能打断这忧郁的意境,赶紧反手拿伞。

水笙抖开竹伞遮到头上,刚要迈步,突然从后面冲过来一个人也站在了伞下。

她吓了一跳,这男子有点眼熟,他额上乱发被雨打湿,在她旁边抖着袖头,再一看,清俊又有点木的脸,这不正是柳柳她哥么!

“你……。”

“柳臻。”他理所当然地夺过伞把打在二人头顶,示意她一起走。

其实这把伞不算大,一个人刚好,二个人装不下。水笙十分无语地迈开步子,幸好他还算有良心,多少给她多了些伞,才没全被淋湿。

“我说柳大公子,”她有点摸不清状况:“我要去布庄,你这是要去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他目不斜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家是在临县的柳家湾一带,那的人基本都姓柳。那么他来到这里还说她去哪他去哪,这是怎么个事?

雨势越来越大,这两个人平日也不认识,一起在伞下多少都有点尴尬,水笙心里暗暗悱恻着柳臻自来熟,先是给他打了个差等印象分。

要说是流氓类型赖了吧唧的非一起走吧,她早就一脚踹出去了,可这个人自报家门,然后就神色自若地拿过伞,叫她一起走,虽然是一起去布庄的路,可真的就是本本分分的一点过分的举动都没有,甚至是一句话都没再说过。

她只好默默快走,柳臻走得不算快,更或者说是等着她,两个人都是想早点到布庄,更是加快了速度。

等到了布庄,水笙的半个身子已经淋湿了,再一看柳臻,他更是夸张,整个人只有头和挨着她的一点身子干着,剩下的都湿透了。

他这是何苦来着!

两个人到了布庄屋檐下,柳臻收了伞这才递给她。

到这时,水笙也没明白他这是来干什么,她推门而入,忍不住回头礼貌问他:“柳……。”

公子俩字还没说出口,他已经跟着走过来看样子是只等着她先走了。

她顿时闭上了嘴巴,走进屋里。

柳臻随后进入,水笙诧异地发现布店前柜还有客人,是朱少君的管事嬷嬷。

柳少谦连忙招呼她,她跟嬷嬷点了点头,她却看向身后的柳臻。

“看来老身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嬷嬷对柳臻微微颌首:“先生这次没有迷路啊。”

她的语气中多半都是揶揄,显然是熟识。

水笙看向柳臻,四目相对,他坦然道:“多亏了白夫人,不然嬷嬷要等上一会儿了。”

老嬷嬷等到人了,准备回去了,她仔细给水笙介绍了一番,原来柳臻此人,竟然是朱少君省里的大掌柜的。

他这个人,就是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记不住路,他算账很快,记忆力超强,但是在路痴的毛病就是无法根治。

朱少君为此曾给他配了一个带路的,因为在省里有其他事交给他了,柳臻以为是自己家乡总能找到大体,不想这两年县城里变化很大,所以……

他仍然是迷路了。

昨个妹妹柳意缠着要与他来玩,他受不过小姑娘的软磨硬泡,到底给带来了,却因为不带她去看白瑾米惹她生气了,哥俩已经一天没说话了。

今日一早在小王爷这领了命,准备正式会见水笙,结果下起雨来,幸好半路上正好遇见,不然还不知道这一迷路走到何时呢!

水笙只剩下干瞪眼了,她知道朱少君在来县里的时候就有了长期打算,甚至他也对她说过会调派官染的人过来配合她研制秘方,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柳她哥哥,他这么年轻,竟然做了官染里的大掌柜,可见了得。

柳臻,她在心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腰已经弯了下去:“见过柳大公子了。”

他站立不动,语气淡漠:“白夫人有礼了。”

管事嬷嬷笑呵呵走了,小六子已经端了茶过来,柳臻不急着喝茶,也不急着问话,更不急着研究关于布的任何事情,他先从怀里拿出自己的小印,义贤王腰牌,以及省里官染玉印,一字摆开,伸手做邀请状。

水笙只扫了一眼,柳少谦倒拿起在手里仔细看了看,他稍嫌激动,恭恭敬敬地捧起来送还给他。

她笑意满满:“柳大公子这是做什么?嬷嬷送过来的人白家是信得过的。”

柳臻这才收好了,重新放入怀中,他一撩袍角坐了下来,直接进入主题:“我要住在这里。”

这绝对没问题,水笙衡量了下,应下的同时决定搬回白家。

后院都是染坊,她住的屋子是唯一闲着的,总不能叫他去和柳少谦小六子挤。再说这店里全是男的,她一个人住着也觉得不方便。

她让小六子和自己收拾自己东西,先换了干净的衣裙。柳少谦给柳臻介绍着先出的布,他拒绝穿白瑾衣的衣衫,只在前柜找了件新做的成衣换了去。

屋里本来也没多少东西,没等收拾完白瑾衣也回来了,柳少谦赶紧给介绍了一番,他三人在一块说着话。

水笙给首饰盒里的药丸卷了个卷直接踹在怀里,屋里被褥因是新换过的也不用动,她给衣服装了箱子里,有些小东西直接放去了前柜里,接着又让小六子去找马车,等雨停了好直接送回白家。

小六子赶紧去找车,水笙则去叫柳臻。

他跟着她到了屋里检查,柳臻指尖异常的干净,这个人定然是有洁癖,水笙猜测着。果然,他一进门就提出问题一大筐。

一,柳臻说屋里被褥需要清换新的,他没等走到跟前就说有异味。水笙闻着是熏香味道,白瑾衣则觉得是女人的香气,叫他住他俩曾盖过的被子他本来还有点介意呢!

二,柳臻说窗前两盆花要搬走,他看着碍眼,也不想照顾花草。

三,柳臻说屋里矮凳等杂物要全部弄走,他需要一个简单空旷什么都没没有的屋子。

四,柳臻说但凡是有人用过的日用品包括手巾水盆全部要换,他不想沾染任何别人的气息。

水笙一一记下来,幸好朱少君拨了银子过来,不然这大掌柜的还真挺让人为难的呢!

柳臻表示想早点歇歇,意思就是这第一天相处就要安顿好休息地方,他拒绝再跟任何人说话,只在屋里等着,一边检查进度。

她三人只好各自出发买东西,等给屋里焕然一新,并且将不需要的东西都清理出去之后,已经早过了晌午。

柳少谦去做饭,白瑾衣去帮忙。水笙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和小六子挨在一起等着吃饭。

不多一会儿,简单的四菜一汤就上了桌。

水笙赶紧去叫这柳大掌柜的来吃饭,她按照柳臻的要求先敲门,得到了首肯之后才推门而入。

他正铺着宣纸在桌上图画,她走过去一看是各种布料的细小图案拼图。

“大公子,吃饭吧。”

“嗯?”他斜眼瞥她:“去哪里?”

“嗯……。”水笙道:“去灶房边上啊,我们都在一起吃。”

她刚说完这句话觉察觉出了不妥,按照这一天对他的观察,他绝对不会亲和得跑去跟她们在一块吃饭的。

果然,柳臻微微皱着眉,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端到房里来。”

这……

这人,义贤王那朱少君也比他亲民好不了!

水笙有点迟疑地回视,他目光却已撤回到图式上去了:“怎么?有问题?”

她赶紧用鼻子哼哼:“没问题。”

柳臻并没有计较她的态度,只认真地作画不再看她。水笙转身就走,回到灶房边,几个人都在等柳臻,她给他的要求说了,都默然。

小六子站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他觉得这大掌柜好像是嫌弃他哥俩了,事实上,柳臻不是嫌弃他们,是嫌弃她们所有人……

水笙拍拍他的小肩膀,指着桌上的瓜片叫他给送去。

她在后面给盛了饭,随后过去。

就这样,她们四个人吃了三菜一汤,人家柳臻在屋里吃了一菜一饭。

他没有任何的异议,饭量也不大,菜吃得也很优雅,这表现在只动了那么一点点的迹象。

水笙刷碗的时候,心情大好,她心里有着那么一点点的报复快感。

昨日的尴尬仿佛都被冲淡了一般,这柳臻折腾了她一天,她给吃了盘瓜片,本来想着这么挑剔的人也许还会挑刺,真没想到竟然吃了,虽然吃得很少,但一想到他搭眼一看就胃口不好,她就不厚道地心情愉快。

柳臻又开了一流清单,包括笔墨纸砚等等东西,布店好多能用的旧物也被他踢开了去,当然是他嫌弃叫人收拾的。

真是整整折腾了一天,天气也跟着作怪,一直下着雨。

水笙给事情都交给白瑾衣了,她只在前柜等着,他送去了之后两个人一起返回白家。

马车就停在大门口,白瑾衣给打着伞,让她先走。

她也不矫情,一口气跑过去跳上了马车,他随后上了马车。

白瑾衣收好竹伞,挨着她坐了。

水笙真是不能当从前什么也没发生过,她这一单独和他在一起,就觉得十分尴尬和愧疚。

这两种感觉交织着让她不敢抬眸看他。

他似乎知道她窘迫的原因,全然不提昨天的事,甚至还十分自然地抓了她的手放在手心摩挲。

水笙僵了一下,还没等做出任何别的反应,就听见他幽幽道:“早上和大哥重新商量了下,觉得你还是搬回白家去住,今天大哥去你屋里,你不用觉得尴尬,我们兄弟其实都一样。”

白瑾衣垂目:“真的。”

她猛然抽出手,咬牙暗恨:好一个兄弟情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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