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一段长长的台阶,南嘉木自告奋勇主动接过顾城婳的行李箱,一鼓作气地提了起来,走完一段台阶后望了一眼,前面还有一段,他悻悻然地放下行李箱,摘下了口罩装进了口袋,喘着粗气又从怀里掏出墨镜戴起来。“你这里面装了砖头吗?”
顾城婳浅浅一笑,“很重吗?”
南嘉木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抬高手臂,“没有,很轻松。”
大男孩的逞能顾城婳怎么会看不出来,就像以前廖景疏背着她的时候,每次都累的气喘吁吁,可她问他:“我是不是很重?”,他说:“你是我的全世界,你说重不重?”
每次想到他,她的嘴角都带着笑。
“你在想什么?”南嘉木好奇地问。
顾城婳只是微微一笑:“谢谢你啊,出站我请你吃面。”
“就吃个……面?”南嘉木忽然觉得好笑,手下越是没了劲儿。
“我可请不起别的。”
“好吧,面就面吧。”他的声音干净温暖。
“其实还可以多加一个鸡蛋。”
南嘉木长这么大小都没吃过这么寒酸的饭,多一个鸡蛋!他想着那个画面不禁失笑。
到了出站口,检票的时候南嘉木退后一步,让顾城婳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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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景疏的车停在出站口不远处,降下车窗,一双黑色的眼眸盯着前方一动不动,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擦踵,一批又一批的乘客涌了出来,没有他朝思暮想的她。
半响后,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顾城婳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白色的帆布鞋,小小的身影像裹着光芒走了出来,那一刻,廖景疏的心尖儿一颤,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从不曾忘记过心底那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眸,不曾忘记她明媚灿烂的笑容。
她的样子一点都没变,三年光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一阵清风徐徐吹来,轻抚着她白皙的面庞,撩起她柔顺的长发,她转过身去与身后的人浅语一笑。
廖景疏漆黑的眼眸一鸷,有什么东西在心口炸开来。他死死地盯着他身后紧跟着的男人,那个带着鸭舌帽和墨镜拎着行李的男人,那个冷峻而酷劲儿十足的年轻男子,那个让他嫉妒到抓狂的男人。
因为,他该死地发现他们竟然很般配。
他看着她和他两人有说有笑,他看到他的眸子星光闪烁,他看到她言笑颜颜。
他帮她提着粉色的行李箱,她帮他拿着深蓝色的运动背包,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面馆,他笑了笑跟上了脚步,两人就这么消失在面馆的门口。
好一对金童玉女,好一对璧人!
她有了男朋友?他还傻傻地在等她!
他觉得他一直都像个傻子,三年前被她一脚蹬开,三年后还犯贱地放不下!
越想越心痛,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到了心口,紧接着胃部一阵痉·挛,分不清到底是心痛还是胃痛。
他硬生生地移开视线,发动车子,用力地踩了一脚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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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A市的面,属南门口那家私房炸酱面最好吃,火车站附近的馆子都是骗游客的,又贵又难吃,只能填肚子,如果说在那家馆子吃炸酱面是生活,那在这吃只能算生存。
顾城婳要了两碗汤面条,老板上面的时候一直盯着南嘉木看,走了两步还回头看,觉得哪里见过,但是想不起来,挠了挠后脑勺走了。
“咦,那个人是不是南嘉木?”门口两个女生探着脑袋好奇地瞅向他们。
南嘉木惊恐万分地带上帽子和墨镜,放下一百块钱提起包就跑,给她做了个口型说:“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一步。”
“说好的我请你呢!”顾城婳拿起钱要还给他,可他已经像风一样飘走了。
顾城婳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很可爱的大男孩。
如果弟弟还在的话,应该也是这个年纪了吧……
顾城婳坐着发了会呆,好久没有想到他了,也好久没有去看看爸爸妈妈了,往年每逢清明节她都会去他们的墓前放一束花,傻傻地看着他们的照片,想像着他们还在身边,跟他们说说心里话,然后一坐就是一下午。可今年三月底她在马路边被出租车挂倒伤到小腿,轻微骨裂,打了一个月的石膏,前不久才好利落。
这次回来,除了纪夏的婚礼,她也要去看看他们。
还真是巧了,喜事和扫墓碰到一起了。
手机一震,打断了她的思绪,是纪夏打来的,应该是来接她了,她赶紧把东西都收起来,结了帐推门出去。
纪夏和丛蔚两个人靠在车头,丛蔚穿着浅蓝色的短袖,浅灰色的休闲裤,细长的胳膊轻轻地搂着纪夏的肩头,纪夏一脸幸福地靠在他的怀里,两颊笑窝霞光荡漾。
两人看到顾城婳抬起挥了挥,丛蔚小步跑前来帮顾城婳拎箱子,纪夏负责帮顾城婳开车门。
“怎么样?这待遇?总统级别的吧?”丛蔚来开后盖把行李箱塞了进去。
顾城婳低头笑了笑,她只知道丛蔚说话了,但是并没有看清楚。
纪夏拉着顾城婳坐进车里,“B市是不是变化很大?”
顾城婳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和南嘉木在一起的时候,她很放松,看到他们顿时就紧张起来了。大概南嘉木只是一个陌生人,她不需要隐瞒什么,所以相处起来很自然,很舒适吧。
纪夏坐到副驾驶位和丛蔚两个人交换了眼神,两人都觉得顾城婳怪怪的,和以前那个她不太一样。
现在的她看起来温柔平和实则感觉很疏远,以前的她看起来傲骨嶙嶙冷冰冰的,实际上心和心很容易靠近。
难道只是他们的错觉吗?还是人会变?有人说,每个人都像在走夜路,伸手可抓住的那个就是好朋友,他们有三年没见了,难道是感情已经冷却了?
大概10年的感情也抵不住现实的冲刷吧!
纪夏想到这里不禁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