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七时三十八分。荆城老城区的踏牛巷街夜市。狭窄的道路两旁,水果店,小食店,各种各样的地摊档一铺而尽。这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巨细于生活。你可以买到加大的洗脸盘,也可以买到袖珍的耳勺;这里你可以买到仿真的手袋,也可以买到最廉价的胸罩。
曾存荣向每一个稍留意他商品的过客唱卖着他的皮衣,当然还包括他那几百个胸罩……
穿过那些熟识的小巷,小巴提着饭盒来了。曾存荣抱怨了一句‘怎么现在才来?’,小巴没有接话。他也便没说什么,接过饭盒,累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吃了起来。小巴也就充起看档的义务。
曾存荣吃完饭,好好的养了一下神,起来,从后面用手推了一下小巴的头,骂了一句‘怎么?你很不满意吗?一副死丧面!’,然后继续做他的买卖。小巴悻悻一旁坐了去。
快接近十一点的时候,客渐稀没。西装领带的申广汉应时而来,曾存荣与之久别重逢,均很是的高兴寒喧了一阵。
收档了。申广汉一边看着。曾存荣与小巴很麻利的将货物装箱起来,置于三轮车上。曾存荣踩,小巴推,申广汉跟着。
过了两条街,三人在一地摊小吃前停下。曾存荣令小巴坐于路边,看住货物。自己便与申广汉上来要了一桌,坐下吃喝了起来了。
“这两年多没见,你真跟那女的定下来了?”申广汉瞄了不远处的小巴一眼,秘笑着问:“这是那女人的儿子吧?”
“嗨……这还不都为了生活。”曾存荣叹着气。
“你还记得肖荣这小子吧?”申广汉问。
“吓,那小子,怎么会不认得。”
“没猜到吧。这小子发迹啦。上次开着辆宝马,在马路上把我截住,一下来,可把我吓住了。吓,后来听说是跟了一个巨有钱的婆娘。吓,好事可全让这小子捡到了。”
“他妈的,我有时就想呀。有天,来个九级的地震,他妈的,把全部的人都震吞到地下去了。他妈的,那时候呀,就全他妈的人人都一样了。”曾存荣越说越丧气。
“兄弟,别说丧气话。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运气来了啦。我今天来,就有条必赚的财路要带给你。”
“当真?!”曾存荣的眼睛有光芒闪过。
“吓,十几年的交情,兄弟在里,朋友在这里,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说。兄弟,你快说说。”
“德琴制衣,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城东的那个?”
“还能有第二个不成?……那可是占地百亩,投资上亿的大买卖啊。我的兄弟。”
“说,继续说,兄弟。”
“正如你见到的。这第一期第二期工程都搞好了不是?千多工人也在上班了不是?这第三期工程正在搞了不是?它搞工程就得需要水泥了不是?”
迷底未开,曾存荣已被鼓动得兴奋异常起来。
“兄弟,你知道的,我申广汉没别的本事,就是人面广不是?”申广汉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接着说:“我现在手头呀,就有一批水泥。250贝每吨进的,这一到德琴呀,可就497贝出了。这一转手,一两天的功夫,就算再除运费这些杂七杂八,也差不多能净赚一倍了呀。我的兄弟。”
“德琴确定要了?”
“什么德琴确定要了?兄弟,天地线没架好,我能这么说话?实话告诉你吧。德琴物料部的部长成克用和我就像亲兄弟一个样。这事,就是他促成的。”
“他能得什么好处?”
“我跟我亲兄弟谈好处?”申广汉鄙视着曾存荣。曾存荣不敢再问了。
申广汉从皮包里取出一份德琴实业的合作意向书。曾存荣约略的看了一下便道:“兄弟,那我……我能尽个什么力……”
“有好处,我能忘记兄弟您?我算过了,这投资总共也就个十三万,你我五五,你六万五,我六万五。到时,这生意成了。赚下来的你四,我六。怎么样?够意思了吧?”
曾存荣支吾一下:“兄弟,我也不瞒你。我这一天起早摸黑十几个小时干下来,除了租金、水电、杂七杂八的,顶多也就剩个五六十贝。我还得生活呢……”
申广汉一口打断曾存荣:“什么都别说了。三万。三万总可以了吧?”
“兄弟,说实的,我这货全卖了,它也不值个两万呢……”
“你说,能出多少?……两万?……什么?两万也不成?……一万?兄弟,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一万也出不起,咱合作就算拉倒了。”
“容我想想办法。兄弟。容我想想办法。”
“多长时间?”
“一两天吧。”
“兄弟,我可告诉你,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哦。你可要抓紧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