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三日下午,天气转阴,刮起大风,将紫荆树上的花叶吹落了一地。
十一月十四日一早,忽下起微雨,巫小娜才开店不久,左天豪就开着他的法拉利,带着他的随从来了。墨镜依然是墨镜,但黑西服已换成了白西服,这一回,随从倒是都呆在车里,换作左天豪下了车,但见他扛着一株由数百支玫瑰扎做而成的‘花树’,用自认为很潇洒的架式下了车,临风而入。他先打手势,将中叔与七叔支出店外,见巫小娜扳着面,半对着自己,就上下左右故作傲然的慢慢环视了一遍店内的景物,然后对巫小娜说:“你为什么老扳着面呢?扳着面就不漂亮了,你知道吗?……哼!不过只是个女人……要女人,要多少我还不是有多少?你说是吧?……但我还是来了,是吧?哈哈……我也有点搞不清楚我自己了……”左天豪说的话时软时硬,越来越不着边际,弄得他自己也颇为紧张,汗从面冒了出,流了下来。
“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可以走了。我们小本经营,还要做生意过活呢。”巫小娜斥道。
左天豪还在想下来要说什么话,但似乎也想不到什么话了。他颇失落地顺从着出了店门,带来的数人急忙‘花,花……’的提醒他,他马上意会到,就又跑进店内,将花一放,就面带一点小得意的颠跑着急急往自己的法拉利跑。待巫小娜抱着花就要追出去的时候,这班人早就开车一溜烟的远去了。于是巫小娜就顺手将花全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里去了。
本以为事情就此了了,不料过了会儿,那班人又回来了,但见左天豪一面凶相,暴跳如雷的下了车,就要往店里闯,其余数人则合力死死将他拉住。最后,左天豪也不进店了,而是将目标改作店旁扔花的垃圾箱。但见他摆脱众人,抡起大脚一脚便将垃圾箱踢翻,然后再上前将洒在地上的那束玫瑰很认真的全踏得稀巴烂,然后再扬长而去。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巫小娜正准备收拾一下店的东西,再过去岚渡那里,极出意料的,她的母亲开着检察院的车过来了。但见得木飞凤悠然的下了车,用优雅的步致向店而入,正互玩着牌的中叔与七叔见之忙肃然起立笑着向她打招呼,她也面带宫仪的微笑着回应了他们。进得店内,巫小娜恨她自父亲病情稍见好转后,便更乐得轻松把责任都转嫁给了自己似的,常数日不归宿,对父亲从不闻不问。一年前的她尚会为晚饭忘记了通知她而回家诉怨、发火,一年后的今天她似已完全忘记回家吃饭了。如此糟糕的一个母亲,她的那个宝贝儿子倒是表现得毫不介意,仍与她还蛮亲近的,只是!只是!身为女儿的自己,身为丈夫的父亲,对她已当是空气的存在了吧!
巫小娜于是便手里乱忙着什么,装作没看见她。她屑笑了一下,然后用陌生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她一年也几乎不来一次的小店。她看到了一把椅子,然后就走过去,掏出手帕把椅子抹了几遍,再面对着女儿坐下,玩味的看了巫小娜足足一分钟,然后对其说:“你可以好了吧!?”声音干脆而有力。
巫小娜停了下来,目光与母亲对望着。
“哦?看你的眼神,倒像是要杀了我似的。我们有这么大的仇恨吗?”显然,情况也有些偏出了母亲的意料之外,但她还是镇静着用淡淡的语调对女儿说。
这时,七叔上来,把荼奉给木飞凤,打圆场道:“两母女没隔夜的仇,有什么好说哦。”
木飞凤接过荼,微笑着向七叔点了点头。
七叔退了出去,巫小娜扭头堵气坐下道:“说,有什么来意,说。”她决心的不再逆来顺受了。
“哦,这一来,还真有点小事要求到大小姐您呢。”母亲用讥讽的口吻道。
巫小娜冷笑了一下,不作声。
“妇女权益促进会会长左夫人想请您今晚到协会陪她吃顿饭,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大小姐?”母亲道。
“没空,不去。”女儿回答得也干脆。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贱的一个贱种。”母亲咬牙切齿低骂了一句后说:“人家什么身分,什么地位,你知道了吧?人家请你吃饭,那是给你面子,别给面不要面的,你还是人吗?你?”
巫小娜虽然心中愤恨,也有恶毒的词语要暴发出来,但她没说。只又想起了童年的惨况,流着眼泪,嘴里无助的说着‘不去’‘反正我就不去’。
“哦哦,我懂了,你成了主了是吧?要不要这个做妈的给你跪下,你才肯去?”母亲进逼着。
巫小娜就只剩下哭了。
正哭着,这时巫小娜的手机响了。巫小娜只顾着哭,没听。母亲就走过去接了。来电的竟然是会长大人。但听得会长大人在那边爽朗的笑着说‘好姐妹,想不到你比我还心急呀。’‘没问题吧?’
‘会长说出的东西能有什么问题?而且是大好事嘛。哈哈,就是小女孩,喜欢闹点小脾气。’母亲说。
会长要求与巫小娜通话,巫小娜被逼停止哭腔,接了。
“小娜,我呀,哈哈,还记得我不?想不到我有你电话,给你打电话吧?”会长那边大笑着。
“会长您好。好久不见。”巫小娜勉强自己笑着。
“我呀,是这样子的,一直惦记着你上次帮我赢了不少钱,今晚反正有空,就想请你和你妈过来吃顿便饭,你看怎么样?”会长说。
“会长,店里有很多事忙……”
“哈哈,这么一个小米店能有什么忙呢。要不要我出十倍市价帮你买喽,让你天天过来陪我?”
巫小娜无言以对。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别怪阿姨。是这样子的,小娜,阿姨在荆城好歹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就请你吃个饭你都不来,你叫我的面子往那搁呢,是吧?”话越是到未越是的郑重起来了。
巫小娜无言以对。
“哈哈,我就知道小娜是个乖孩子。好啦,就这样吧,晚上和你妈一起来过来,咱再好好聊。再见了哦。”会长又温柔起来了。
“那就到时见吧,再见了哦,会长。”巫小娜觉得已无更好的回答了。
母亲看着呆若木鸡的巫小娜,胜利般的笑了一下。交代一下要她穿好点,什么时间来接她,便离开了。
晚上,木飞凤回到家中接巫小娜,父亲巫伟一如既往的热情为她张罗着咖啡呀,茶呀,水呀什么的,都差不多当她是久不至来的贵客了。木飞凤淡然之,但可能是为客套故,亦便承此随口说了几句‘病情转好呀’之类的关心话。巫伟就开始称赞起女儿来,木飞凤也没怎么在意,倒是进了巫小锋的房间与儿子谈了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