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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替身

经过商量,双儿姐姐也同意我的决定,善良如她,怎么忍心看别人痛苦。风浩尘与七夜颇有微词,认为此计愚蠢荒唐,还不如直接偷了走人。但经过我一番大道理洗脑,也无奈同意了。我便找了一侍女打听了事情来龙去脉。

原来,白发男子是飞流山庄的少庄主萧飞流,飞流山庄亦是老庄主以他的名字易名的,他与妻子白紫烟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成年后顺理成章结为夫妻,两人更是恩爱非常。可三年后白紫烟竞得了心疾不治身亡。萧飞流伤心之余遍寻灵丹妙药,奇珍异宝以保她尸身不腐。有一农夫拾得一珠子,听闻他花重金寻求宝物,便抱着试试的心理卖给他。岂料此珠竞真能保她容颜尸身不腐,甚至比生前更美皮肤更嫰了。农夫如愿得了一大笔财富,萧飞流也得偿所愿。

但萧飞流因伤心过度,思念成疾,一夕黑发变白发。亦被假象迷惑,不愿相信发妻已死,他时而癫狂,时而清醒。每次一见到妻子如生前无异便痴狂发作,有时碰到与紫烟长得相似的女子便以为是她,少不得一番纠缠。老庄主也曾把白紫烟下葬,但都被萧飞流以死相逼,就算把她藏起来或把院都锁了,他还是会到处找,搞得山庄鸡犬不宁。无奈,老庄主只得由他去了。

我们唏嘘不已,好一个痴情男儿,世间恐难得几人了!

李小小听说我们要帮少庄主治病,遂高兴的直说愿陪我们留下来,还不是因为想着能与七夜有更多的相处机会?她的那点心思,谁不明白?一个花痴男,一个花痴女,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便找了老庄主说明了我的来意,能让儿子恢复神智,接受现实,他自是求之不得。但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老庄主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遂问我有何目的,我便编了一个家有老母重病在卧,需得灵珠治病的谎言。老庄主欣然同意,当下便吩咐下去安排妥当。

我在院子里闻花弄蝶,萧飞流来了。

“紫烟一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亦慢慢的走近,似怕惊扰到我。

“飞流哥哥。“我盈盈一笑,轻唤道。

他突然停住了,呆呆的看着我,猛然间似想起了什么往房间内跑去,然后又欢喜的跑出来。棺材内的白紫烟己被老庄主转移至别处了,棺材内当然空空如也。

“真的是你,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他痴痴的看着我,喃喃呢语。

我握住他的手,给他一个安定的笑容,“飞流哥哥,当然是我,我睡了那么久,日日听到你在我耳畔哭喊,你那么伤心难过,我不舍得你这样子,所以我醒了,你看你,连头发都急白了,我真的好心疼,再不醒来我都不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子了。我醒了,你开心吗?“虽然我不是白紫烟,但我的眼泪,我说出的话都是发自肺腑。他对紫烟的情谁不为之动容呢?这男子,真的让人心疼,我相信如果是真的白紫烟,她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开心,我太开心了,可是,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是不是在做梦,你是不是在我的梦里,你掐一下我,看我疼不疼?“他又兴奋又不敢相信的样子,伸出手来让我掐。

我失笑的真的在他手上掐了一下,怕他不相信,还稍用了点力,手臂上便青了一块。他喜极而泣,“是真的,是真的,我没做梦,你真的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他一把把我拦腰抱起来,兴奋得转了几圈,我惊呼一声,直呼头晕,他才肯放我下来。此时他就像得到了世上最珍贵的宝贝般又兴奋又小心翼翼。

我抚额咳嗽,亦作无力晕倒状。他失声惊叫,“紫烟,紫烟…“遂抱起我往另一院子的房间跑去,并叫人带大夫来。看样子这房间应该是他和白紫烟的卧房了。只见屋内随处可见仍有女子的衣物与用品,我想他一定是当他妻子仍在般没移动过任何她的东西。他真是用心良苦。

下人们都是老庄主嘱咐过了,因此都配合的惊叹“少夫人醒了,少夫人醒了…“

大夫来了。七夜手搭我腕上,闭目静听,半响,两眼一睁,手抚假须,连连摇头叹息。

“怎么样,大夫?你快说呀!“萧飞流急不可耐的问道。

“哎,少庄主,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七夜摇摇头,叹道,“少夫人能醒来全是因为一息尚存,实为回光返照,恐怕两三天光景便…哎…“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你是哪里来的庸医,你给我看清楚,你再看看,你是不是看错了…“萧飞流两眼怒睁,抓住他摇晃。

七夜一声叹息,劝道,“少庄主,看开点吧,老夫无能为力,回天乏术,这两日好好珍惜与少夫人的相处时光吧。”说罢,摇头直叹的退下了。

“你们,从哪找来的庸医,还不给我快点找大夫来,快,快去呀…”他对着下人怒吼着,此时他如疯魔一般,急红了双眼。下人吓得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他双手颤抖着搂住我,“紫烟,没事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不会的,不会的…“

我手抚上他脸,亦不自觉的流下泪来,他才高兴了一会,却又被我们无情的打入了地狱,对他实在是太残忍了。

“飞流,你听我说,听我说,我不怕死,我真的不怕死,我怕的是你伤心,难过,我怕你会想不开…”我哽咽道,“能和你在一起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哪怕是一天,我也此生无憾“

“紫烟,好不容易醒来了,却又要离开我,我舍不得,舍不得…“他抱住我哽咽道。

“飞流,你就当我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吧,那里没有烦忧,没有病痛,你应该为我高兴,人谁不会死,只是早晚的问题,虽然遗憾与你的时光短暂,但或许这就是天意,我走后,你忘了我,再找一个比我更好更健康的心爱之人吧,你很快就会忘记我的,好不好?“也许被他真情感动,我竞然入戏太深,此刻,我恍若我就是被他深爱的紫烟,心痛得肝肠寸裂,泪如雨下…

“不好,不好,我只爱你一人,谁也无法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会治好你的,我会找神医治好你的…“他兀自哭着说道。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对妻子如此情深,他的妻子当真是此生无憾了。我真的无法再说什么了…可怜的飞流,原谅我欺骗了你…

下人又带着几个大夫来了,给我把过脉,视查过,都一致的摇头苦叹,说词都与七夜一致。这自然是老庄主的授意。萧飞流又是一番绝望的痛哭哀戚,我苦苦相劝,闹到半夜,他终于累了揽着我睡着了,而我也是累趴了,也只好与他睡一起了,何况现在我是他的妻子紫烟。

隔天,他似乎情绪稍稍平稳了点,也许他接受了一点事实。他带我去他曾和白紫烟去过的山庄后山的花谷,不远处的镜泊湖,去玲珑镇逛集市,去白紫烟爱去的戏楼听戏,去酒楼吃她爱吃的佳肴…他似乎要趁这两天再把他们的美好记忆重温一遍…

我真恨上天的残忍,为何要如此相爱的夫妻天人永隔…而我们何尝不是更残忍,我不知道我做得到底对不对…

晚上,我吐血了,他双眼噙泪轻轻的拭去我嘴角的血渍,深情款款的注视我良久,良久,似要把我的容颜记在心里,刻在记忆里。待他要吻上来时,我不合时宜的又吐口血,我总不能真的什么都豁出去吧!按他的吩咐,下人又找来了几个大夫,但都说无力回天…

他终是不再大吵大闹,痛哭哀怆了,他平静的搂着我相偎躺在床上,与我诉说着他与她的点点滴滴直到天亮。

我大口吐血,临死前又对他劝道,“飞流,我走了,别难过,与你结为夫妻我很幸福,你如此深爱我,我此生无憾了。你答应我,你别难过伤心,否则我走得不安心,还有,让我入土为安吧,你天天看着我,便会日日伤心,答应我,要我入土为安,我不想看到你痛苦的样子,答应我…“我抓住他的手,哀哀的求道,亦直吐鲜血。

他两眼悲戚的点头,但脸上已平静无波澜,我知道,我已成功了,他已经看清了事实,接受了事实,他亦不会让紫烟难过的,他会答应她的。我放心的闭上了双目,用灵力封住了气息。

他果然没有再疯癫痴狂,办丧事时都是很冷静的与人商量一切事宜。我的苦心终究没有白费。

半夜,老庄主带人悄悄掘开坟墓,我爬了出来,七夜他们也都备好了马车在这等我。老庄主从白紫烟嘴里掏出灵珠交给我,再命人把白紫烟放下去。尘埃落定,老庄主终于舒了口气。我亦松了口气,这场戏,几乎流干了我的眼泪,说遍了所有能说的情话,直至如今,我的情绪仍沉浸在这场感情中,压抑难过。

我们准备趁现在就离开,可已经走不掉了。萧流飞就站在我们身后。谁也没料到三更半夜他还来这里。他似乎已目睹了一切。所有人都惊愣住了,半响无人说话。

他冷眼看着我们,似是自嘲或是讽刺我们的笑着,语气冰冷的道,“要不是我想着再来看看,我恐怕真的就被你们所有的人骗了。爹,连你也骗我…”

“飞流,我们是为了你好…“老庄主叹口气疼惜的道。

萧飞流冷啍一声不理会他,径直走近我,我惊愣的当儿他一把抢走了我手中的元神珠,他嘴角抿出一丝冷笑,“你的目的就是这颗灵珠吧?你演戏太逼真了,不去唱戏还真可惜了。“一字一句似都是从他咬牙切齿的牙缝里硬生生蹦出来的,听着让人寒碜。

我愧疚的道,“萧公子,对不起,我…`

“住口,“他一声暴喝,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七夜便把我护在身后。萧飞流视他不存在般略过他看向我,“欺骗我很好玩是不是,看我伤心痛苦,又哭又笑的是不是很有趣,是不是在心里笑我像个傻子一样?“

我流着泪摇摇头,“不是这样的,萧公子,不是这样的,我是为了让你好起来,所以才…“

他却一把把我拉到尚未完全盖上士的坟坑前,他一手掀开棺材盖,尚在挣扎的我惊愣住了,上来拉我的七夜也呆住了,所有人吃惊的看着棺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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