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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铲除酷吏

则天皇帝依靠酷吏解决了她的反对派,坐上了女皇后,她的大周帝国要想像她的老公公太宗那样,呈现贞观之治的景象,就要靠名臣名相参政,而酷吏当然就要被铲除了,于是就拿大名鼎鼎的酷吏开刀了。

首先倒霉的是丘神勣。有人检举丘神勣有谋反之心,则天皇帝没有细问,就下令斩。丘神勣一直得到她的信任和宠爱,在为她工作中,充分发挥了酷吏的残暴。如今则天皇帝对举报也不辨真伪,立刻将其处死,大臣们感到疑惑不解,其实,他们不知道女皇的真正用意。则天皇帝很清楚,酷吏的所作所为,完全基于私人的利益,根本不是为朝廷着想。因此,当她所有的目标达到以后,酷吏们就没有存在的理由了,她要着手解决了。

位在周兴、来俊臣之上,掌管狱政大权的丘神勣沦为阶下囚,真是一个急剧的转变。过去栽在丘神勣手里的超过一千多人,怨恨他的人比比皆是,大家无不暗地里拍手称快。大多数的官员仿佛看见了漫天的乌云间露出一道阳光,感到喜悦,并对则天皇帝充满了希望。而酷吏们却忐忑不安,他们开始对自己的未来惶惶不安。但是,以周兴为首的一些著名酷吏仍泰然自若。尤其是周兴,他过去一直在丘神勣后面,丘神勣被处死,他得意大笑。诬告丘神勣,也许就是周兴命令手下的酷吏完成的杰作。但不管是谁告的密,这正是则天皇帝下一步要做的事情,丘神勣的死为酷吏们的灭亡开了先河。

不久,为则天皇帝称帝摇旗呐喊的傅游艺在升为宰相四个月之后,也被斩杀。原因是傅游艺梦到自己穿着王侯的衣服登上湛露殿,他认为此梦是好兆头,就在亲友面前大肆吹嘘。湛露殿是臣子不经敕许绝不可擅进的宫殿,就算做梦也不该到处吹嘘。著名酷吏之一的傅游艺,狠毒的手段早就让他的那些朋友心里嫌恶。在听完了他的话之后,就向则天皇帝告密检举:“这是有叛逆之志的最佳证明。”则天皇帝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剥夺傅游艺的官爵和姓氏,把他关到狱中。傅游艺了解酷吏审讯时各种刑酷的恶毒,产生无比的恐惧及屈辱感,最终自缢身亡。

接下来是那个第一个被则天皇帝看中的索元礼,也让来俊臣奉则天皇帝的密令执行死刑。来俊臣编造索元礼有造反企图,应加弹劾,则天皇帝当然立即应允。不容索元礼有任何抗拒,逮捕后即刻处斩,具有野兽般残忍性格的索元礼突然被处斩,消除了文武百官的宿怨。弄死索元礼之后,来俊臣又开始处理大名鼎鼎的周兴了。

周兴的死让一个名词也出现了,那就是“请君入瓮”。处死周兴的是来俊臣,天授二年(691年)的一天,来俊臣和周兴审完案子一起吃饭。酒桌上来俊臣问周兴:“现在犯人都不肯招供,您是老前辈,有什么办法?”

周兴哈哈大笑,说:“办法多的是,来,我教你一招。”

来俊臣忙问:“什么招?”

周兴叫人搬过来一个大瓮,在四周围上炭,把炭火烧得通红,得意地告诉来俊臣:“只要让人进去坐会儿,到时候就是铁人也给你开口承认,让他招什么他就招什么。”

来俊臣不由得叫好,他站起身朝着周兴深深一揖,说:“请吧,老兄,我今天奉皇帝圣旨查办老兄谋反一案,请你入此瓮吧!”

周兴吓呆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你要我招什么?我都招。”周兴被定上谋反罪按律当斩,但因为他以前有功,破例流放岭南,在去岭南的半途中被仇家所杀。酷吏头目中只剩下来俊臣一人了,周兴死后,大案基本都是来俊臣经办,他变得更加残毒。来俊臣的刑罚让人胆战。比如“凤凰晒翅”:用椽子把人的手脚串连起来,再朝一个方向旋转;“驴驹拔撅”:用东西固定人的腰部,将脖子的枷向前反拉;“仙人献果”:让人跪在地上,在枷上垒瓦;“玉女登梯”:让人立在高木台子上,从后面拉住脖子上的枷;有的将人倒吊,在脑袋上挂石头,有的用醋灌鼻孔,有的用铁圈套住脑袋,在脑袋和铁圈之间钉楔子。每次有囚犯来,他就先把人弄到刑具陈列室,让他们观看。囚犯们看了,都两腿发抖,冷汗直冒,精神崩溃,再清白的人也都乖乖认罪。

来俊臣弹劾玉钤卫大将军张虔勖内侍范云仙有“叛意”,将两人逮捕入狱。审问时,张虔勖受不了酷刑,就采取向侍御史徐有功自诉的正常手段,以求解决。来俊臣恼怒了,他还从来没有碰过这样的事。他立刻命令卫士斩杀张虔勖,把张虔勖几乎剁成肉酱,并将首级悬于市场示众。范云仙在奄奄一息中仍不断宣称自己无罪,来俊臣耐不住了,命狱吏剪断范云仙的舌头,将范云仙闷死狱中。

还有地官尚书武思文被告发锒铛下狱。武思文是徐敬业的叔父,他的罪名当然是与徐敬业有关,是徐敬业叛乱时的同谋。则天皇帝察觉到这是诬告,她看在武思文过去认真工作的份儿上,免其一死,撤销武姓之后,流放到岭南。来俊臣又弹劾岐州刺史元弘嗣有叛意,未经审问,立即斩杀。

面对此种惨无人道的情形,文武百官都吓破了胆。则天皇帝对来俊臣的恶毒所为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她忍受着他的行为,因为她还要留一条咬人的狗,以备万一。她如今破天荒地登上皇帝宝座,在朝野上下引起很大震动。虽然支持她的人很多,但在暗地里反对的人也不少。为了清除政敌,巩固新生的武周政权,她不得不留一条狗。不过,这种局面时间不长。证圣元年(695年)十月,则天皇帝颁发了《减大理丞废秋官狱敕》,重新提出了约法省刑、无为而治的主张。她说:“崇德简刑,列辟之彝范;并官省事,有国之良图”“今远近无缧绁之冤,老幼有歌谣之乐。人皆迁善,政在维新。丹笔刑官,已绝埋梧之听;黄沙狱户,将为鞠草之场”“幸悉心而慎罚,同底绩以胜残,伫弘勿辟之规,用阐元为之化。将使三千之罪,永绝当年,岂惟数百之刑,仅宽于昔代!布告天下,识朕意焉。”显然,这个时候,她已不再重用酷吏了。

神功元年(697年)六月,来俊臣也陷入了灭顶之灾。他的死党兼朋友卫遂忠,此人聪明伶俐,能说会道。有一天,卫遂忠找来俊臣喝酒,来俊臣正在宴请妻子的亲戚,他觉得卫遂忠身份太低,就吩咐管家说他不在。这下可伤了卫遂忠的自尊心了,他不顾拦截的闯了进去,对来俊臣的老婆一通狂骂,来俊臣很生气,命人把卫遂忠捆起来痛打一顿放了。来俊臣的老婆看见自己在丈夫心目中的位置不过如此,羞愤交加,没过几天就自杀了。即使是这样,来俊臣也没当回事儿。可卫遂忠不安了,他知道来俊臣心如蛇蝎,虽然现在没有找自己的麻烦,但难保哪天不翻旧账,索性先给来俊臣下绊子。

来俊臣是则天皇帝身边的红人,所以,卫遂忠就去求见武承嗣,说来俊臣准备告武承嗣谋反。武承嗣曾经听说过来俊臣在则天皇帝面前说他的坏话,他相信了。他立刻行动起来了,联络了武家子弟和太平公主、李旦和禁军将领一块告来俊臣。虽然在平时这些人之间有诸多矛盾,但在反对来俊臣这事上却一条心。武承嗣为首,这些人联名上奏控告来俊臣。则天皇帝立案审理,结果一审来俊臣的罪名非常多,该怎么处理她很为难。

一天,则天皇帝在禁苑散心,吉顼为她牵马,她问:“关于来俊臣的案子外面有什么反应?”

吉顼回答:“大家都在议论皇上怎么还没判来俊臣死刑。”

则天皇帝说:“来俊臣有功于国,朕不能不考虑啊!”

吉顼高声说:“来俊臣纠结不法之徒,陷害忠良,他们家收受的贿赂有如山积,被他迫害而死的冤魂充塞道路,这样的人是国贼是公害,陛下您哪能对这样的人心存恻隐呢?”

则天皇帝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声说:“那就只好杀了吧。”

神功元年六月初三,来俊臣被斩首。那天,洛阳的老百姓倾城而出。来俊臣人头刚一落地,人们就蜂拥而上,把来俊臣的尸体挖眼剥皮,连五脏六腑都掏了出来。

则天皇帝听后很震撼,她亲自写了《暴来俊臣罪状制》,列举了来俊臣的种种罪状,最后说:“宜加赤族之诛,以雪苍生之愤。”她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替天行道、为民申冤的好皇帝。为此,她还找大臣们集体谈话,内容就是说过去对周兴、来俊臣审的案子中牵扯的大臣,她也怀疑过,也派身边的大臣去复查,可回来都说确实如此。那些受审的人也都承认犯罪,于是,她也只好相信了,可没有想到是酷吏们捣的鬼。

大臣们都不说话,一个叫姚元崇的却说:“陛下,酷吏手中的那些所谓谋反案都是周兴他们诬告出来的,陛下派人去复查,酷吏就像魔鬼一样,谁还敢说真话呢。至于那些被诬陷的人如果翻供的话,会吃更多的苦头,所以只好承认。”

则天皇帝说:“是呀,你所说的是真正的原因啊。”女皇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把酷吏滥用权力滥杀无辜的责任推了个精光。她和姚元崇之间的这次对话,成为结束酷吏政治的一个标志。

来俊臣被杀后,酷吏死鼠殆尽。从这时起到武则天退位,再也没有出现过酷吏。新旧《唐书》所记载的酷吏不是被处决就是自杀或者发疯,没有一个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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