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逍遥独自一人坐在远离营地的湖边,围绕在其周围的光卦息所散发出的光芒,所映射出的是少年那充满了无奈的神情。
在确定追骨狼完全死后,将其处理掉的任务交给了尹常和昊苍,逍遥只把处理尸体的叮嘱告诉了尹常,而对于昊苍,逍遥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经过忆永仙身边的时候,逍遥也是愤懑地对其嗤之以鼻。
“哟!兄弟!”正当心中满是落寞的时候,尹常却是打着亮堂的招呼,慢慢走了过来,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身边,调侃道:“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装寂寞,耍帅啊?”
“我要是有那心情就好了,”逍遥无奈地叹气道。
“我懂——!你跟我都是容易冲动的人,比如瑜儿走了,我不是也跟嫣寒、上官若樱吵了一架?”尹常说道:“但是之后冷静下来,还不是会后悔自己做得太过火了。”
“......”
“说起来,你还骂了昊苍,要他‘滚’是不?”尹常一手甩了逍遥的肩膀,道:“人家还只是个孩子,你这样骂他可不对啊。”
“孩子是不会说出杀人这种话的,”逍遥如此说着,虽然心里已经对于自己的行为有些后悔,但是却依然不认同昊苍的行为,他说道:“他虽然看上去还是孩子,但是漠视生命这种行为,让我觉得他已经和杀手无异了。”
“你这么确定?”尹常反驳道:“照你这么说,我们小时候踩蚂蚁,往蚂蚁洞灌水,难道不和他现在的行为差不多?”
“......”
“小孩子嘛,总是会有点欠教育,但是你可以教啊,”尹常往后一躺,道:“而且啊,我也觉得你自己也有问题。”
觉得尹常说得有几分道理,又听他对自己有些意见,逍遥便是问道:“哦?说来听听?”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尹常说道:“咱们就说三观吧,你觉得追骨狼跑了就没必要杀了,但我觉得,他吃我们,我们吃他,是物竞天择,天经地义,是自然的规律。”
“嗯,你说的没错,”逍遥赞同尹常的说法,却接着说道:“追骨狼杀我们是捕猎充饥,那我们杀它,是为了什么?”
“当然也是充饥呗!”
“真的?”逍遥挑着眉毛看向尹常,质问道:“在吃了晚饭之后?”
“呃...当然,报仇为先,”尹常如实回答道:“你想想,它差点把我们吃了,我们当然也可以吃它呗。”
“那我们不就跟它一样了?”
“有什么问题吗?”尹常也有些不耐烦,他知道逍遥就是根硬木头,他说道:“所以说你的三观真的很奇怪,生物之间不就是靠捕食生存下来的吗?照你这么说,我们在流云瀑抓得鱼怎么说?”
“......”
尹常见逍遥没有回应,以为自己在辩论上赢了,便是说道:“所以说你的三观在我看来太奇怪了,难道杀生也有区别吗?就像是‘一边爱护着狗一边吃着猪肉’的感觉。”
“嗯,”逍遥只是默默地点点头,说道:“的确,我知道我错在哪了。”
“错在哪?说给我听听?”尹常很是得意地问道。
“正如你所说三观各有不同,我错就错在干涉了别人的观念,”逍遥说道:“按照你的理解,我不会吃狗肉,但也不会干涉别人喜欢吃狗肉的观念。”
“嗯,没错,虽然举例很奇怪,”尹常笑着调侃道:“那么我估计这追骨狼的肉,你是不吃了?”
“不吃,我不干涉别人的观念,但我还是要坚持自己的原则,”逍遥说道:“我始终认为,杀追骨狼是没有必要的。”
“切!茅坑里的石头,”尹常小声嘀咕着,又大声教训道:“你这种坚守自我原则的人,将来绝对是要吃亏的。”
“呵,”逍遥轻轻一笑,眼神中却是充满了憧憬,道:“谁知道呢?”
叮!
这时候,一个散发着白色柔光的人影缓缓走来,逍遥和尹常都已察觉,反应却是各有不同,尹常连忙站起身,道:“有人找你,我就先去睡了。”
“嗯。”
尹常离开后,逍遥把目光转向身后慢慢走来的忆永仙,道:“仙子找我有事?”
忆永仙看着逍遥,后者的灵魂中已经没有了代表愤怒的红色,她便是缓缓走来,站在逍遥的身边,说道:“看来让追骨狼并没有改变你。”
“呵,”逍遥轻笑一声,冷言讽笑道:“没有按照你的想法还真是抱歉了。”
忆永仙没有在意逍遥的嘲讽,同样望着湖面,目光柔和深沉,道:“逍遥,这个世界就是一锅汤,而你是一滴水,你能保证自己落入汤中后不会被变味吗?”
“不能,”逍遥平静地回应道:“但我不是普通的水滴,不是吗?”
“......”
“我是上古英雄的转世,我有别人没有的力量,”逍遥握紧了拳头,他的眼中满是热诚,道:“如果我对世界而言只是一滴水,那我也不会做一滴无色无味的水。”
忆永仙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灵魂逐渐由纯白染上了金色,看到这种景象,忆永仙的嘴角浮现出了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笑意。
“你知道昊苍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沉默片刻后,忆永仙缓缓说道:“我只是让他经历了你们在默息山遗迹的战役而已。”
“什么?”
“在那一战中,你们击杀了被杨许富俯身的周明,还让陷入邪魂体狂暴的瑜儿恢复了神智,”忆永仙说道:“我便是创造了和那一战相同的幻境,只是把主角换成了昊苍,他只有拯救你们,或者把实力和他水平相当的杨许富和瑜儿杀死才能破除幻境。”
“......”
“昊苍在幻境中失败了三十九次,”忆永仙说道:“他也曾因为对杨许富或者是瑜儿仁慈而被其杀掉,但是后来他改变了自己,终于在幻境中拯救了你们,杀死了对手。”
“这就是他为什么变了这么多的原因吧,”听忆永仙这么说,逍遥也升起了一丝愤怒,但是很快就压了下去,他也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昊苍的想法与处境,看着身边的人无数次的死去,一定很痛苦,痛苦到不得不做出改变。
“给予干脆的死亡也是一种仁慈...”逍遥默念着这句话,他也记起了这句话的原作者:令嫣寒。
逍遥终于明白,昊苍为了保护幻境中的他们,让自己做出了改变,而杀了追骨狼,亦是出于这种改变,而自己还用那种方式对他,实在是愚蠢至极。
逍遥看向忆永仙,虽然是她让昊苍经历了这样的试炼,但是他却无法怨恨她,或许是因为她救了尹常一命,亦或是她有自己的苦衷。
这么一想,逍遥转而释然一叹,道:“谢谢你,仙子,之前我说的话...”
“没必要谢我,”忆永仙垂眸道:“我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而且在某个方面,我的确若樱小姐一样。”
“......”逍遥知道自己无需再多言,便是躬身谢过忆永仙,转而走向了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