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暴风雨来袭
朱震恺一路小跑冲回家，刚到门口就看见朱孝志一脸紧张的在门前张望，连雨具都没带。
“爸，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到朱震恺，朱孝志赶紧着急地问道：“小姐呢，知道小姐去哪里了吗？”
“蓝矍和老爷约会去了。”
“什么？”朱孝志一听，脸色大变。
“爸，你怎么了？”
“好你个宫自在，居然这样对我们父子，既然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朱孝志愤愤道，眼中有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戾气。
“爸，到底出什么事了？”
朱孝志抬起头，白了朱震恺一眼，“你这二愣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早就说过要你好好抓住小姐，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老爷想过河拆桥，我看你怎么办！”
过河拆桥？
朱震恺有些疑惑，完全不懂朱孝志的意思，“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孝志摇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小姐哪里是去和老爷约会，是老爷有意撮合小姐跟易正天的儿子易轲，带小姐相亲去了！”
“什么，”朱震恺大惊，不能相信的笑了笑，“这不可能，我和蓝矍……”
“你以为宫家的女婿就那么好当，”朱孝志不悦的白了朱震恺一眼，“易正天的儿子突然回国，突然转来瑞金女高，你以为这只是巧合？”朱孝志摇摇头，“这就是他们要结盟的先兆！”
“可是，可是我和蓝矍订婚的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朱震恺强颜扯出一个笑脸，打死也不相信这一切。
“哼，”朱孝志冷冷一笑，“我不知道应该说你单纯，还是说你……”朱孝志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就算你以后和小姐结了婚，但有些事还是说变就会变的，比如老爷的心。”朱孝志顿了顿，继续道，“老爷一心想要一个儿子，一个能够提升宫家运势的儿子，不惜砸下重金请来最负盛名的玄学大师祈天和剖腹产权威叶楚耀共同打造这么一名男婴。但人算不如天算，因为叶楚耀的失误，夫人剖腹产下的婴儿居然是名女婴。这名女婴非但不能提升宫家的运势，反而是天煞孤星，夫人生下婴儿没多久就莫名其妙的死了。老爷为此痛心不已，却因为她是夫人唯一的血脉不得不留着，于是请来祈天的师父替她补救。后来就选了一名与女婴生成八字相辅相成的男童，以此克制女婴的煞气，而那个男童就是你。”朱孝志看了朱震恺一眼，希望他能马上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十八年过去了，宫家虽有起伏，但也相安无事，老爷渐渐不太相信祈天的话，觉得只要将小姐嫁出去宫家就会相安无事，既然要嫁肯定要嫁一个对宫家有利的人，而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怎么会有这种事，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过？”朱震恺一脸的不信，用现在科学的思想来看，那根本就是迷信。
“你现在知道了，”朱孝志深吸一口气，扭头，将身体转向另一边，“当初带你进宫家的时候，老爷答应过我，以后宫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但现在他出尔反尔，看来我的计划要提前进行了。”
“计划，什么计划？”
朱孝志拍拍朱震恺的肩，“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儿子被人家白白利用之后，就这么轻易的甩掉的。”说罢，朱孝志转身走进大门。
……
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仍布满乌云，显得夜更加的深。天上没有星星，静悄悄的，宫家也是静悄悄的。
宫蓝矍一脸怒气的回到家，目光犀利得犹如一把利刃，还带着冻人心魄的寒气。下人见了纷纷退避三舍，都不敢与宫蓝矍碰面。
书房的门砰的一声打在墙上，吓得宫自在为之一震。当看见是宫蓝矍时，宫自在稍稍收起怒气，只是一脸不悦的责备道：“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我是不懂规矩，那是因为没人教！”宫蓝矍大声道，眼里夹着泪水，但更多的仍是愤怒，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宫自在面前，拍着书案大声道，“在你眼中我到底是什么，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宫自在撇撇嘴，好像不太愿意和宫蓝矍吵架，抑或是根本没有辩解的理由，“你怎么说话呢，这是女儿对爸爸该有的态度吗？”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女儿，你把我当筹码拉去和人家相亲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女儿？”
一听这话，宫自在哑口无言。虽然他知道宫蓝矍回来后一定会和他大吵一架，他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但当事情发生时，他仍手足无措。
“为了你的事业，你到底要把自己的女儿嫁几次？”
宫自在深吸一口气，指着门口淡淡地说：“你出去，我现在不想和你讨论这件事。”
“你做得出还怕人家说？”
“……”
“我知道，我不是儿子，不能讨你欢心，而且妈妈也是因为生我才死的，可是你不能把我当成货品，一会儿推销给这个，一会儿推销给哪个。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朱震恺的未婚妻，你怎么可以带我去和别人相亲，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啪”的一声响，宫自在重重的给了宫蓝矍一巴掌，“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说让我讨厌的话？”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做让我讨厌的事？”
宫自在轻叹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老了，连嗓门都比不过宫蓝矍，“我知道这是报应，是老天爷对我的报应，我一直想要一个儿子，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一个儿子，可老天却给了我一个女儿，一个处处和我唱反调的女儿。可是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我是你爸爸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
“这一点我从来也没有怀疑过，”宫蓝矍接话道，“但你既然是爸爸就应该有一个爸爸的样儿，我不指望你能多爱我，给我多少父爱，但是卖女儿这种事你怎么能做得出！”
“我做这么多全部都是为了你！”宫自在噌的一下站起身，青盘直跳，说话完全用吼的，“当震恺踏进我们家的那刻起，朱孝志就开始谋划着我的财产，谋划着怎样利用你得到这巨大的财富。你觉得震恺是真心喜欢你的吗？”宫自在摇摇头，“他是听朱孝志的教唆才无奈的留在你的身边，像你这样一副臭脾气的女生谁会喜欢，等我百年后他们就会一脚把你踢开！”
一道犀利的光闪过，因为夹杂着恨意和愤怒而更加的摄人心魄。
宫自在抿抿嘴，意识到什么，没有之前的怒气，很不自然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看来，你最厉害的不是卖女儿，是颠倒黑白。”宫蓝矍讽刺道，脸上挂着轻蔑的笑，“是啊，你这十八年不都是这样过的吗？你想要一个儿子，一个拥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好儿子，不惜让妈妈剖腹产。可是很不幸，生下来的是一个女儿，一个与好运势处处相反的厄运女儿！所以妈妈死了，所以你恨我，可是我有什么错，”宫蓝矍大声道，红着眼，犹如一头发怒的狮子，“不是我要降生在这个世上，是你们剖腹把我取出来的！不是我要当宫家的女儿，是你强迫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如果不是你贪心，想利用玄学制造一个运势超旺的儿子，妈妈就不用剖腹产，不剖腹产，妈妈就不用死，即便她剖腹产生下来是一个女儿，也不会是一个带着厄运的女儿。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是你害死了妈妈，是你让我变得如此可怜，是你，是你！”
宫自在扬手，又想打宫蓝矍。但宫蓝矍侧头瞪大眼，恨恨的瞪宫自在，宫自在浑身一颤，竟下不了手。宫蓝矍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霸气，不怒自威，致使很多人都望而生畏。随着年龄的增长，就连宫自在也淹没在她的那种气魄里。
“蓝矍，蓝矍！”
闻讯赶来的朱震恺大步跑进书房，看见宫蓝矍和宫自在正在对峙，于是上前拉住宫蓝矍，“蓝矍，有话好好说，不要跟老爷发脾气。”
宫蓝矍回过头，收起恨恨的眼神，眼里夹着泪水，声音温柔了许多，“好好说，怎么好好说，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朱震恺抿着嘴没有说话，低下头不敢与宫蓝矍对视，脸色显得有点难看。
“你知道？”宫蓝矍怔怔地问。
“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先去休息吧！”说着，朱震恺要拉宫蓝矍出书房。
宫蓝矍冷冷一笑，甩开朱震恺的手，“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你就那么愿意看到我和别的男人相亲吗？”
朱震恺看了宫自在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看来这种事就只有我在意，哼！”宫蓝矍冷哼一声，调头离开书房。
宫蓝矍刚走，宫自在就捂住胸口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起粗气，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老爷！”
朱震恺赶紧扶住宫自在，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宫自在随身携带的药让他服下。
“老爷，你没事吧！”
宫自在深吸一口气，摆摆手，“没事，没事！”
“小姐还年幼，说话不分轻重，你别跟她计较。”
宫自在看了朱震恺一眼，起身来到窗边，冷冷的夜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但整个人却突然精神起来。
“你和小姐的谈话我差不多都听到了，明天我就离开宫家。”
“不要以为你这样讲我就会改变主意。”宫自在冷冷道，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不希望你能改变什么主意，我只希望你不要逼小姐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宫自在轻轻一笑，“蓝矍是我的女儿，我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
“可是小姐并不这么认为。”
“这些事，不用你关心！”
朱震恺点点头，转身离去。刚走出没几步，他又突然回过头，道：“我并不想从宫家捞到什么好处，我还是我，和进宫家之前一样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我也想保住这份清白，所以我没到公司上班，直到现在还叫你老爷。”
宫自在回过头，只见到朱震恺的一个背影，他突然颇有意味的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很可惜，你是朱孝志的儿子。”
……
翌日。
朱震恺稍稍比以前早了一点起床，着装整齐来到宫蓝矍房门前。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勇气敲门。
“朱少爷，早！”关甲拿着清洁工具，出现在朱震恺面前。
“小姐，已经走了吗？”
“是，”关甲看了看朱震恺的脸色，小声道，“你可要小心哦！”
朱震恺笑了笑，搔着头走下楼，时不时回头望望，希望宫蓝矍的房门能突然打开。
……
学校操场。
宫蓝矍双手抱胸，冷着一张脸坐在操场边上，还不停的叹气。
“姐姐！”茉莉带着一脸笑意突然出现在宫蓝矍面前，她晃了晃手中的餐盒，“吃过早餐了吗？”
宫蓝矍白了茉莉一眼，调头看向另一边。
茉莉噘着嘴狐疑的看着宫蓝矍，并在旁边坐下，“姐姐，你怎么了？”
“……”
“姐姐，你在生谁的气呀？”
“……”
“姐姐……”
“给我安静点儿！”宫蓝矍突然大声道。
茉莉赶紧用手捂住嘴，呆呆的望着宫蓝矍。可没过一会儿，茉莉又开始滔滔不绝。
“姐姐，你不要生气嘛！”茉莉用膊头轻轻碰了碰宫蓝矍的肩膀，宫蓝矍没有反应。
“姐姐，你说句话吧！”茉莉拉起宫蓝矍的手，撒娇道。宫蓝矍还是没有反应。
“姐姐，”茉莉拉起宫蓝矍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舒舒服服的躺在宫蓝矍怀里，枕着她的双腿，“姐姐，你饿吗，我们一起吃早餐吧！”
“喂！”
“啊！”
宫蓝矍大叫一声，突然站起身，茉莉就势顺着宫蓝矍的双腿向下滑，差一点就跌在地上，幸好她反应及时用手撑住了地，脚还直直的放在椅子上。
看着茉莉的窘样，宫蓝矍轻轻一笑，怎么会认识这么无赖的人。
“姐姐，你笑了！”茉莉爬起身，指着宫蓝矍高兴起来。
“你不是什么天才少女吗？怎么在我面前这么白痴，还爱耍宝？”
“因为我是我的妹妹呀！”茉莉甩甩手，搂住宫蓝矍的胳膊，一脸的幸福。
宫蓝矍又轻轻一笑，暂时忘记了昨天的事，“想做我妹妹的人你还是第一个，那些人见到我比见到鬼还要可怕。”
茉莉摇摇头，“那是因为那些人不了解你，我们家姐姐可是很温柔很善良的。”
生平第一次听到人家用这几个字眼来形容自己，宫蓝矍异常高兴，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虽然你看似暴躁，其实是不想与人接触免得受伤，所以总是冷着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就那么理解我？”
茉莉点点头，“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我和你一样。”
宫蓝矍疑惑的看着茉莉，不太明白。
“你出生三年之后，我爷爷就如法炮制了我，奇怪的是生下来的也是女婴。”
宫蓝矍心头一颤，怔怔的盯着茉莉，“你和我……”
茉莉点点头，撇着嘴有点伤心地说：“起初大家都认为我是怪婴，是会为柏家带来厄运的人，处处排挤我，唾弃我，谁知我天赋异禀，”茉莉比着手指突然得意道，“七岁小学毕业，十岁初中毕业，十三岁高中毕业。当得知你的存在后，我才徘徊在高中部等你出现的。”
“你怎么知道有我的存在？”
茉莉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其实我不想知道的，但爷爷总把它当作故事讲给我听，说了一遍又一遍，我都会背了。”
宫蓝矍冷冷一笑，一丝忧伤浮上脸颊，“同样的我和你，为什么待遇就不同呢，你是天姿聪颖，而我却是厄运缠身。”
“什么厄运不厄运，看我就知道了，那些全是无稽之谈。”茉莉愤愤道，不过全是安慰宫蓝矍的话，“我没有相补相承的男童陪伴，不也长了这么大，非但没给柏家带来灾难，反而替他们光宗耀祖。”
“虽说如此，但我爸爸还嫌我是个女儿。”
“女儿又怎么了，女儿又有什么不好，”茉莉拍拍宫蓝矍的肩，表情夸张的朗诵起古诗文，“生男勿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男不封候女作妃，看女却为门上楣……”
宫蓝矍嘴角不禁扬起一丝微笑，和茉莉在一起感觉最舒服，不用撒娇，不用假装很强，在她面前自己永远是最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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