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床的时候窗外有点阴,汽车收音机里的广播也在播报今天会有中到大雨,六月之后逐渐到了本市的雨季,雨天就慢慢多了起来。
因为天气原因,今天的早高峰格外漫长,开车去往韩佳樱家的路上堵了一段时间,等牧晨到达韩佳樱家里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可惜的是,牧晨并没能见到韩佳栋。
“佳栋昨天半夜回来过一次,之后又急急忙忙出去了。”韩佳栋的母亲有点担心。
“他没说去哪儿么?”
“没有,进屋翻腾了一阵,就跑出去了,我问他话,他也没理我。”
“阿姨,方便的话我能不能去您儿子的房间看看?”
“你去吧,其实也没啥好看的。”
韩佳樱一家在一条快要拆迁的街道上租了间平房,有两个屋子,靠近门口的采光好,留给老两口住,里间因为紧靠着一片小区,小区楼高,把阳光挡住了,所以屋子里时常都很昏暗。屋子背靠一条胡同,胡同路窄,加上居民喜欢把不用的废旧物品堆在门口,道路就更显拥挤。里间的屋子是留给韩佳栋住的。牧晨上次来的时候想看看韩佳樱的屋子,以为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但是韩佳樱的母亲说,韩佳樱常年住校,基本不怎么回家来住,当时牧晨只是两个屋子大略看了一下,的确没有发现韩佳樱的衣物用品,如今韩佳樱的葬礼已经办过,然而家里却连张遗像也看不到。
韩佳栋的屋子拉着窗帘,本来就缺乏光照加上阴天,屋子里总是泛出一股腐朽的味道,牧晨拉开窗帘,想开窗给屋子通通风,他推了一下窗子,没能推动。玻璃上贴着报纸,看不清外侧的状况,窗子似乎已经被订死了。墙上贴着米色的壁纸,靠近屋顶的地方已经发了霉,应该常年没有更换过,有的地方沾满了污渍,油渍,水渍,还有……一小块血迹。
血渍靠近地面,有涂抹过的痕迹,血迹并不完整,一部分被壁纸盖住了,遮挡住血迹这部分的壁纸应该被仔细修补过,壁纸的破损处有明显被刀划过的痕迹,看来是有人故意把这部分弄破的,血迹很有可能是切割壁纸的时候不小心划破手指留下的。
牧晨的手抚上墙面,虽然肉眼很难辨别,但是这个位置确实要比其他地方厚实一些。
壁纸里边藏着东西!
牧晨用指甲刀在壁纸上小心弄开一个豁口,发现壁纸后边藏着的竟然是一张张照片,照片上都是一些男女不雅照,看得出拍照的人应该距离当事人有一段距离,估计照片基本上都是偷拍的。在这堆照片中,牧晨认出其中有几张竟然是梁辰和殷小玫,看来贴吧上帖子里爆出的并不是全部,还有更猛的料藏在韩佳樱的家里。
难道这就是韩佳樱的发财之道吗?雇佣她拍这些照片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照片藏在韩佳栋的房间里,那么韩佳栋是否也参与其中?他究竟知道多少?
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要等见到韩佳栋之后才能水落石出,牧晨感觉,自己正在渐渐逼近真相。
牧晨小心将壁纸上的血渍剪了下来,准备带回局里做DNA检测,不管怎么说,要先确认是不是韩佳樱藏匿了这些照片。
牧晨又在屋子里的其他地方搜查了一番,都没有特殊的发现,他走出屋子,习惯性的随手带上了门。牧晨注意到韩佳栋屋子的门上装了三个锁扣,锁头挂在锁扣上,都是打开的状态。牧晨心里起了疑惑,究竟是在什么状况下,可以让一间简陋的屋子同时扣紧三把锁呢?
三个锁扣中间的那个油漆已经脱落,裸露在空气中的部分已经生锈,牧晨用手拽了拽,锁扣已经有些松动了,其余两个都还是新的,应该是不久前才装上去的。
“阿姨?”牧晨转身,看见韩母呆立在他身后,手里端着一盆准备浣洗的菠菜。
韩母缓过神来,她神色有点紧张,僵硬的笑了笑,说:“我正要做到带到医院去,牧警官你要不要留下来吃午饭?”
韩佳樱的父亲年初就因为糖尿病一直住院接受治疗,听说光医药费就是一大笔开销。
“不了,我这就回局里,可以顺路捎您一程。”
韩母高兴的应和下来。两个人出门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
“阿姨,您每天这么医院家里两头跑太辛苦了。”牧晨边开车边在寻找提出问题的时机。
“本来是打算把他接回家的,开销太大了,家里能找的亲戚都借遍了,实在是维持不下去。”韩母忍不住有点哽咽,“以前佳樱在的时候还好,现在……佳栋最近出去找事做了,说是无论如何也不让出院,钱的事他来想办法。”
“韩佳栋最近再找什么工作?”
“哎,他那副样子能找到什么工作啊,无非就是碰碰运气。”韩母擦了擦眼泪。
“会不会也是拍照的工作?”
“可能吧,佳樱还在的时候我看她教过佳栋怎么用相机拍照。”
“看来他们兄妹俩的感情挺好的?”
韩母的表情突然变得局促起来,殊不知牧晨想捕捉的就是这一刻韩母做出的反应。
“还……挺好的。”
“拍照真能赚到那么多钱?毕竟住院治疗的费用并不是什么小数目。”
韩母摇了摇头,说不太清楚。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汽车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凝重。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雨已经变大了,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韩佳樱的父亲躺在病床上,胳膊上一根长长的导管正将药剂输入到他的体内,他身形消瘦,身体局部已经出现溃烂,病情已经是糖尿病晚期。
期间一个小护士来催过一次住院费,韩母恳求希望院方能再宽限几天。
“我儿子说这两天就能弄到钱。”
护士讲话语气格外温和,但是总给人话里有话的感觉:“没钱是吧,没事,反正我们领导说了,不着急,让您慢慢筹钱,什么时候有了再补上也不迟。”
护士说完话转身就走。牧晨也不想在病房做过多停留,和韩母道了别,快步追上了护士长。
“请问,刚才病房里那位病人情况怎么样?”
“你是……”
“我是他家一个远房亲戚,多少年不走动了,突然开口和我们家借钱,所以我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病情是不太乐观,他们家已经欠了医院不少钱了。”小护士四周望了望,凑近牧晨耳朵,“我看你人不错,所以才说的,我劝你不要来趟这滩浑水,他们家赖在这儿快有半年了。”
“你们医院还挺好的,欠着钱也还坚持给病人看病呢。”
“什么呀?”小护士忍不住吼出来,又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这事我告诉你你可别往外瞎说啊,听说他们家故意让自家闺女,一个正经外语学院的学生,还没毕业呢,去勾搭我们院领导,那个领导都快五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