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只是摇摇头：“看到没，好心被雷劈。”两人吃早饭，姐夫打开电视看早间新闻，这时新闻播放，我国流失海外的一幅名画，要在美国拍卖，姐夫听见这个消息，不住地摇头。姐姐见状说：“永哥，落后就要挨打，那都是落后时被抢去的，等我们强大了再抢回来。”
说到这里，姐姐停住手上的动作，盯着姐夫看。姐夫先是一愣，然后放下刀叉，取下眼镜擦拭，“怎么了，怎么突然愣住了？”
“永哥，我今天感觉很不好，又说不上为什么。”
姐姐撇下刀叉，腾腾地跑回房间，取来最近没事在家翻看的书。这是一本外国人写的有关中国的书，姐姐坐到姐夫怀里把书翻开：“看，正合刚才的新闻。一时的迟疑换来百年的屈辱，只有热血和汗水才能洗去，挣扎在困境中寻求变革，才赢得今天。历史有着自己特定的足迹，自始至终我们都要面对相似的问题。”
姐姐念完以后，姐夫推开她，拿起书接着往下看，姐姐看姐夫看书看得那么认真，她回房收拾一下，就要出门，姐夫猛地站起来，跑过去拉住姐姐：“你要去美容，是吗？”
姐姐被姐夫弄愣了，站在那里好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今天别去了……”没等姐夫说完，姐姐插嘴道：“那怎么行，约好的。”说着就要往外走，姐夫用力拽住她不放，“今天我也不去局里了，陪我在家读这本书，也许对你我都有好处。”
姐姐还想挣脱：“可我都约好啦！”姐夫松开抓着姐姐的手，眼神怪异地看着姐姐。姐姐径直走出去，姐夫站在那儿，摘下眼镜，只是看见模糊的门。
姐夫戴上眼镜走过去拿起书，姐夫从第一页看。工夫不大姐姐走回来，姐夫看见她返回来，脸露微笑张开双臂，主动邀请她坐到怀里。
“今天你是怎么了，就为了让我在家陪你看书，局里都不去了？”
姐夫双臂抱紧一些：“有时我们都不应该错失过去，这本书值得我们细看。”
“人家都说学坏的老东西要到疯不动了才知道回家，怎么这就疯不动了？”
姐夫轻笑两声：“看你这架势，疯得正来劲呢。”姐姐脸微红。
“书是哪儿来的？”
“啊，为了换零钱，在小书摊买的。”
姐夫拉着姐姐走去书房，中间姐夫拿着电话去了一趟卫生间。
姐夫坐在正位上，姐姐搬把椅子坐在姐夫旁边，两人细致地从头看这本书，看了十几页以后，姐姐站起身活动一下身体，“永哥，吃水果吗？我去拿。”
姐夫头都没抬：“嗯。”
过一会儿姐姐端着一大盘水果走过来，挑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递给姐夫，姐夫只吃了一口就继续看书，看了几页姐姐又去泡茶，又看了几页又去上卫生间，姐夫起初有些嫌她烦人，又无可奈何，姐姐从卫生间回来，看见姐夫若有所思地站在窗前，姐姐把茶杯端过来递给他，姐夫接过茶杯冲姐姐微微一笑。
“永哥，想什么呢？对了，中午你想吃什么，我吩咐她们去做。”
“差不多就行，书很好。”
姐姐颇受鼓舞，雀跃着下楼吩咐厨房准备午饭。
姐姐回来时看见姐夫又在看书，姐姐也坐在旁边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看到这一段，姐姐仿佛发现新大陆般的声音，指给姐夫看：“永哥快看这儿，这老外是怎么解释民主的，美国式的民主就是资本所控制的民主。这老外为了卖书，什么都说。”
姐夫摘下眼镜：“说得对。”姐夫擦着眼镜，“从总统议员到下面的州长，有一位算一位都是所谓的竞选选上来的，什么共和党人，什么民主党人，哪次竞选不需要花钱？那些钱都哪来的？两党的政治主张把资本分成两块，各自支持各自的经济利益，奥巴马踩着枪击案的尾巴，谈禁枪结果折腾了好几年，有什么成效？说白了，无非是在把支持禁枪那部分群众拉到自己这边而已，西方的竞选完全是数学分析的结果，民意测验中多少人支持多少人反对，依据数据再谈自己的纲领，为的就是权力。普通百姓他们能往前看多少年？无非是让政客忽悠得团团转而已。”
“三权分立，不就代表着西方民主吗？”
姐夫微笑着说：“三权分立起到的无非就是对权力的制衡和监督，不要听他们蛊惑，吹得神乎其神天花乱坠，无非也就那作用，我们不是三权分立，同样也有权力的制衡和监督，只是我们建基时间短而已。”
姐夫说完就又要看书，姐姐拉住他说：“永哥要是完善了我们就……就……”
姐夫面容僵住了，良久：“要是完善了，就没我们活路了，摸索期已经快结束了，法制建设已基本完成，马上就将步入正轨。”
姐姐轻声地说：“大约什么时间能完善啊，永哥？”两人都沉默了。
吃晚饭时姐夫对姐姐说：“王华得到的消息应该是真的，看样咱们市里真有人要倒霉了。”姐夫说完继续吃饭。
姐姐放下筷子：“永哥，那你怎么还这么稳当？快想办法吧。”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看样是和老隋有关。”
“是冲老隋来的，他折腾得太过了。”
姐夫摘下眼镜边擦边说：“老隋，早就做好准备，国内就剩他了，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马上就会溜。”
“永哥，大家都知根知底，这可怎么办啊？”姐姐害怕到了极点，茫然不知所措。
姐夫戴上眼镜：“抓到老隋，也不会有事，他那儿没有任何证据。怕就怕到时候老隋为了自保乱说一通……”
姐姐喃喃自语：“那就完了，那就完了。”
“你先坐下，这是最坏的可能，事情到底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看把你吓的。经过那么多大风大浪怎么还这样？”
“我最怕听到这些，一听到这些，我就六神无主，永哥，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老隋知道的是挺多，那些人也不会由着他乱说。”
“永哥，要不现在就劝老隋马上跑吧，他钱也够花了，还赖个什么劲？”
姐夫端起酒杯，没有喝，看着酒杯里倒映的灯光。“他在等新城市规划的钱到手。”
“贪官还真够贪的，赶紧跑路得了。”
姐姐的这句话把姐夫逗乐了：“之前，你不也上蹿下跳的，还说人家。”
“我那不是为了咱们的孩子着想吗？你被那妖精迷得魂都没了，我也害怕啊，我打算把那钱弄到手，给孩子们，我也不想过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姐夫还是低头默默地看着酒杯。
“我都不敢看新闻，只要听见有人出事，我多长时间都缓不过来。永哥咱们也收手吧，啊，永哥？”
姐夫慢慢地把酒饮下：“这时候宜静不宜动，居然听到风声，看样人已经到了。”
“永哥，咱们收手吧，为了孩子着想。”姐姐眼含泪水盯着姐夫。
“哪有那么容易，往外转钱、转东西都需要时间。不过……”姐夫停顿一下接着说，“我们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家里东西要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另外咱们放钱的地方以后你不要去了。最危险的就是账本和你，只要你和账本不出事，我就不会有事。”
姐姐扑过来抱住姐夫：“你还不放心我吗？”
姐夫抚摸着姐姐的长发：“不是不放心，是你心理素质不过硬。我得先送你出去。”
“小涛知道的也很多，要不要也带上他？”
姐夫拿起酒杯一口干了：“得带上他，要不真出事儿，他们也不会放过他。”
姐姐抱紧姐夫：“转移东西你有安全的地方吗？要不让王华帮忙吧？”
姐夫掐一下姐姐的手：“你还真把她当姐妹了，一会儿你把小涛叫来。”
“还有别的人选吗？小涛不适合干这个，换别人吧。”
“去叫吧，没别人了。”姐夫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姐姐端着酒杯过来递给姐夫，姐夫摆摆手示意拿开，“我党一直以来都是以务实求真为方针，坚持不懈地为实现民族富强进行卓绝努力，计划经济并不适合现阶段我国国情，在国家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这些年，我们利用国家变革的空子，广谋私利，我们对不起国家。”
姐姐以略带嘲弄的口吻说：“这些年不都这么干吗？特色嘛！”
姐夫摇摇头，眼中隐约可见泪水，瞬间即没：“其实每个国家的发展都有其自己的特色。”
“永哥我不是……”
姐夫略微摇头：“改革这段时期，我们利用国家发展的摸索期，从中牟利，就应该明白会有这么一天，现在国家已步入正轨，体制已经……以前我被钱冲昏头脑，从没细想当下的情形，我们这些人注定不得善终。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综合国力得到了长足发展，我们是立足我国的实际情况走一条适合我们国情的发展道路，是有着我国特色的发展道路，一直为一个富强、民主、法治和公平的中国努力。我们国家满身伤痕地从近代走出来，经过艰难的摸索找到了适合我们的道路。这和我们的信仰并不矛盾，因为社会的决定因素是科技力量支撑下的综合生产力，我们国家正在大力发展它。看看我们今天的进步值得我们所有中国人骄傲。”
“永哥，那当初改革时为什么不先完善体制呢？”姐姐天真地看着姐夫。
姐夫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枕边人，“原因太多了，当时国际形势还是冷战，是小平同志提前洞悉世界局势即将转变，为我们争取时间和资源进行改革，时机非常难得，选在世界政治格局转变时期，我们才有时机顺利地进行改革，要不其他政体是一定会从中作梗的。再说改革岂是儿戏，涉及十几亿人的改革，只有真的推进改革才能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国家一直讲，翻来覆去地讲，经济建设放在第一位，冷战结束以后世界格局再次稳定，那些不想看到我国崛起的国家，没少用各类的政治、军事事件恶心我们，我们一直忍气吞声，因为只要中国强大起来，那些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他们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我们成为强国。”
姐姐抱住姐夫：“永哥我知道你爱这个国家，可是我们……我们没资格再爱了，必须得马上离开。”
“我们都迷失在金钱堆砌的梦里，成了金钱的奴隶，只不过是一个守财奴而已，百年以后还不是一堆废纸，外在的金银珠玉粉碎了人生所有的美好，没有了亲情、喜悦，也没有了希望。曾以为苏菲是来搭救我的仙子，让我能找到自己，最后还是无法逃开成为金钱的傀儡，我有无数的手表可我都戴不惯，还是原来那块老上海好，那时候我有时间就把它擦得光亮，现在有无数的名品衣服穿哪件也不如以前那件合身，我整天吃着山珍海味可就是没有以前吃一顿炖肉那样开心，有时候我挺羡慕小涛，整天什么都不想活得挺快乐的。”
“那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他什么也不会，离开咱们可怎么活？”
落地窗的玻璃映出姐夫的一脸落寞：“唉，我已深陷昨天无法自拔。过去无度的挥霍，现在要买单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