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漫步在扎因达鲁德河畔,举目遥望,伊斯法罕恰像一颗晶莹剔透的钻石,每个不同的切面都射出夺目的绚丽光芒。数以千计的名胜古迹,如同一颗颗历尽沧桑的化石,又好似一首首卷幅浩繁的诗篇,生动地诠释着它的历史和传奇。事实上,地处扎格罗斯山脉脚下的伊斯法罕始建于波斯阿克美列斯王朝,在波斯萨珊王朝时成为主要的城市之一,曾经是伊朗伊斯兰历史上最伟大的王朝——萨法维王朝的首都。闻听人们对这座古城的赞美——“伊斯法罕半天下”时不由使人想起中国人引以自豪的“桂林山水甲天下”的名句,其珍爱之情可见一斑。伊斯法罕现为伊斯法罕省的省会,城市名在波斯语中意为“军队驻扎的地方”。
642年,这座城市为阿拉伯人所占领,10世纪波斯统治时期极为繁盛。1388年遭到帖木儿帝国的攻击而破坏。1598年,萨法维王朝时期,波斯国王阿拔斯大帝定都于此,筑起了壮丽的宫殿及清真寺。1721年,遭阿富汗族攻击而衰微,直到巴列维王朝时,才渐渐有所恢复。这座在萨珊王朝(224~651年)时就已闻名的城市,至17世纪萨法维王朝时盛极一时,人口约60万,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也是世界上少有的几座文化古城之一。
伊斯法罕城市的心脏是伊玛目广场,一个四周环绕着古老清真寺与王宫、集市的美丽大院。那些金碧辉煌的穹顶建筑宛如《天方夜谭》的现实版,在蓝天映衬下超然屹立着。
伊斯法罕市海拔1570米,蔚蓝的天空之下是远处紫罗兰色的山峦。山上积雪融化的冰水汇合形成了长达360公里的扎因达鲁德河。河水由东到西穿过城市时是那么平和宁静,甚至有时在河畔行走时竟察觉不到一丝波纹。这是伊斯法罕人的母亲河,沿河良田万亩,自古就生机勃勃,孕育出了令世人赞叹的辉煌文化。穿梭在伊斯法罕的大街小巷,看各种手艺人低头打造着种种挂盘、铜器与日用茶炊,恍然如回到了几个世纪以前的光景。
集市外的街道上孩子们欢呼雀跃,人们闲坐在河堤旁野餐、聊天。扎因达鲁德河缓缓流淌着。漫步在河畔,恍惚进入了一个牧歌般的都市。河水穿过伊朗最古老的谢赫里斯坦桥,当地人所偏爱的“三十三孔桥”,兼作水坝的哈珠桥,连接皇家庭院的居易桥,穿过伊斯法罕人自己都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桥,静静地流淌着。
这些桥都是古代建筑杰作,长度从100米到300米不等,且功用多有不同。这些巨大的工程和独具匠心的设计也只有手艺精湛的波斯设计师才可以这样完美地完成。
位于恰哈尔·巴格的林荫大道是一条贯穿全城南北的大道,将城市分为东西两部分。长达5公里、宽47米的“四花园”大街是伊斯法罕市最繁荣的街。沿路有四排参天大树,两两对称地排列着建筑物和花园,有些花园的面积甚至大到4万~8万平方米。林荫道的两边还有用石子砌的人行道,一些地段装饰有花坛和人工瀑布。当年萨法维王朝的宫殿位于道旁,现在是星罗棋布的店铺和民宅。
位于市中心的伊玛目广场(伊斯兰革命前一直被称为伊斯法罕皇家广场)与林荫道相连,广场总面积为8万多平方米,相当于莫斯科红场的一倍。广场建于1612年,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广场。广场的池水喷泉令人赏心悦目,月夜时分,正是“水底有明月,水上明月浮”的景象。这里曾是萨法维王朝首都的心脏,它的四周是两层楼高的连环拱廊骑楼。如今,这个昔日赛马、练兵、游戏比赛的场地,已成为游人必至的景点。里面的商铺一家接着一家,陈列着传统的波斯手工艺品——铜器、绘画、首饰、陶器、木器等,琳琅满目,不胜枚举。
1597年,萨法维王朝国王阿拔斯一世决定迁都波斯古城伊斯法罕。当时该城已是一个大城市了,阿拔斯重修古城的目的是要将伊斯法罕变成一座富丽堂皇、精美雅致的名城,以永久昭示其统治的辉煌业绩,其中最著名的革新便是皇家广场。
广场的北面是无与伦比的伊玛目清真寺(原来叫“国王清真寺”),是伊朗清真寺建筑中的精品,走进它的巨大庭院,四周矗立的是四座宏伟的礼拜大殿,正门的大殿有两座超过40米高的宣礼塔相伴,而西面的大殿则有48米的宣礼塔。整个清真寺建筑以深蓝色为基调,以跨度极大的浑圆穹顶为主体结构。建筑物还饰以蓝色、金色和白色的花卉图案。
广场南面是皇家商队旅舍和大巴扎(市场),巴扎是盖有拱顶,由无数街巷组成的大迷宫,也是17世纪中东最大的商业中心,里面划分为专卖某一类商品或制作某一类物品的行业专区。西面的中端是国王朝政的宫殿,有六层楼,其中以第三层最为壮观,最高层是音乐厅,为了音响效果,它的墙四周修饰了许多碗状或长颈瓶状的壁龛。宫殿里不乏精美的壁画和釉砖镶嵌等细工之作。
广场东面是卢特夫罗长老清真寺,过去是王室的礼拜场所,其主色调是黄色,建筑装饰和设计在伊斯兰建筑学领域里占有重要地位。被伊斯法罕人称为“世界景象公园”的广场及其周围的建筑群是伊朗的骄傲,也是许多世界旅游者景仰的地方,它确实是波斯伊斯兰文明最优秀和最灿烂的体现。
广场周围的古建筑像一幅幅异彩纷呈的镶嵌画和博大精深的文化宝库。作为多种文化与民族的聚集地,每个交相辉映朝代,都在这里留下了各自文明的痕迹。它的名胜古迹因此也体现着多元文化的风格,反映着历史和时代的风貌。
作为世界历史文化名城,伊斯法罕既是多元文化的发源地,又是一个充斥着恐怖、战争和呼唤文明的城市。宏伟精致的阿里·卡普宫是17世纪早期一座最雄伟的建筑,高48米,正门为6层。第三层有18根立柱,天花板镶嵌着装饰画和镜子,金碧辉煌,光彩夺目。阿拔斯二世于1647年修建的别具风格的“四十柱宫”坐落在一个花园中,占地6.7万平方米,宫殿门廊上的20根擎柱,倒映在门前的池水中,仿佛又出现了20根柱子,故称“四十柱宫”。宫内的大型壁画,再现了1514年波斯人在没有枪炮的条件下,英勇抗击奥斯曼的查尔德战役、伊斯玛依尔一世国王抗击乌兹别克人的战争、1747年纳迪尔王率领波斯人战胜印度军队的著名格尔纳尔战役……古往今来,在这个大舞台上,各种强权势力争争抢抢、打打杀杀,你方唱罢我登场。阿拉伯人、突厥人、蒙古人、阿富汗人、英国人、俄国人、美国人等都曾占领掠夺过它,以至于今天的铀浓缩活动还锁定在这个地区。不少军事学家和学者在对伊斯法罕做过实地考察后,无不深有感触地惊叹道:“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这里也是哲学家、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和诗人追思过去、吸取灵感和焕发激情的最佳去处。”
伊斯兰教、基督教、犹太教在这里和平共处
世界上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现有17世纪中叶已建成的清真寺160余个,最著名的有礼拜五清真寺、伊斯法罕清真大寺和谢赫·鲁特福拉清真寺。其中礼拜五清真寺是这座城市最古老的清真寺,也是最具代表性的波斯伊斯兰风格建筑。它建成于11世纪末,是该城的轴心,被认为是千年建筑史上的里程碑。为纪念阿拔斯王朝著名科学家谢赫巴哈依,清真寺里设置了一个日晷(也叫日规),一年四季指示着伊斯法罕正午时刻。
每天凌晨,天际尚未泛出鱼肚白,清真寺宣礼塔已传出高亢、悠扬的叩拜声。成百上千的穆斯林们聚集在清真寺,面朝麦加的方向,虔诚地进行着他们的晨拜。不久,咫尺之遥的基督教堂敲响了巨钟,雄浑的钟声飘出教堂的拱顶,回荡在古城的上空,传遍街巷的每个角落。身着黑色长袍或绛红色洗衣的天主教、东正教、亚美尼亚教的教士与修女们,形成一条黑色的河流,涌进教堂,在一片闪烁的烛光和圣洁的管风琴声中高唱颂主歌。接着,犹太教徒们也行色匆匆、成群结队地来到犹太教堂,有节奏地喃喃诵念经文。他们朝夕相处,熙来攘往,各种不同音色的钟声终日回响在清真寺、教堂上空。
伊斯法罕的文化包容性之强,在以伊斯兰教为主导的国家中是难以想象的。对于波斯人来说,自从萨珊王朝在此建都以来,伊斯法罕便成为波斯民族的历史、精神和民族的中心,它象征着昔日的荣耀和各民族的和睦相处。对于伊朗信奉基督教的亚美尼亚人来说,伊斯法罕也不啻为一个“天堂”。伊斯法罕市的佐尔法区现有20余万亚美尼亚人,主要从事商业贸易和技术方面的职业。佐尔法区下设14个教区,有1座大教堂和1个亚洲天主教博物馆。亚美尼亚教堂以及在北部阿塞拜疆的圣·达太修道院(达太为基督教《圣经》故事中的人物,耶稣十二使徒之一)现在不仅是旅游胜地,也是基督教圣地朝拜者们每年7月的聚礼地点。出乎人们意料的是,在伊朗的犹太人除了在议会中有自己的代表之外,在全国还有30余座犹太教堂和自己的社区,有一个名为《塔莫斯》的刊物和自己的学校。位于哈马丹的以斯帖墓(以斯帖是位犹太美女,她是苏萨的犹太裔皇后和古波斯帝国国王薛西斯一世之妻,她曾劝说国王收回杀尽波斯境内犹太人的成命)周围,一些犹太侨民早在巴比伦时代便开始定居在那里,迄今仍保留着自己民族的语言和宗教特征。
虽然伊斯法罕历经风雨沧桑,但它的魅力并未消失,伊斯法罕人正在致力于使这座城市焕发新的生机。而德黑兰作为伊朗的首都,在近几十年内得到特殊的经济倾斜,现代化建筑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伊斯法罕与此优待“无缘”,却也“因祸得福”,保全了原有的古都风貌。两相比较,德黑兰更具备一个现代化大都市的特点,新潮、繁华且有点嘈杂,政治和商业气息更为浓厚;而伊斯法罕则典雅、安逸,虽略显落伍却透露出一种成熟的风韵。如果说德黑兰的革命大街、共和国大街和自由广场给人一种豪迈的印象,那遍布伊斯法罕老城区的小桥流水向人展示的则是一种婉约的情怀。
德黑兰和伊斯法罕的市民的行为举止也多多少少打上了各自城市特点的烙印。德黑兰人热衷政治,追逐时尚,喜欢热闹,待人接物中“实用主义”的东西多一些;伊斯法罕人则崇尚文化,讲究修养,喜欢安逸,送往迎来里更显得淳朴热情。正因为如此,伊朗人喜欢德黑兰,同时也依恋伊斯法罕。他们把德黑兰称做首都,同时也把伊斯法罕视为“伊朗中部的首都”。在他们心目中,这对耀眼的城市姊妹花永远是自己民族自豪与骄傲的象征。这样具有丰厚波斯伊斯兰文化和现代化气息的都市,出现伟大时一定豪气冲天,气宇轩昂;蒙受灾难时一定众志成城,悲情漫漫;处于改革与开放时,一定历尽坎坷,步履艰难;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时,则树欲静而风不止。它本身没有太大的主调,但却充满了重新崛起的力量!
波斯地毯是伊朗民族艺术的至尊
伊朗是世界地毯编织艺术的发源地。闻名于世的德黑兰古堡式地毯博物馆,珍藏从各地收集的16世纪~20世纪的珍贵地毯5000余件。由于室内保持20℃的恒温和适度的湿度,使地毯样品色泽始终鲜艳夺目。
伊朗的地毯编织业有着悠久的历史。它和中国、印度三足鼎立,在世界手工艺生产和制作领域享有盛誉。目前伊朗最重要的地毯编制中心是阿塞拜疆、伊斯法罕、卡尚、霍拉桑、库而德斯坦、阿拉克、克尔曼、法尔斯、巴赫蒂亚里、土库曼、萨哈尔等地区。在土耳其阿纳图利发现的文物资料表明,一块地毯残片是属于伊朗公元前6000年的织品。1949年俄罗斯考古学家卢达内库在西伯利亚南部阿尔泰地区的比阿斯克发现的“帕席利克地毯”,其图案在伊朗其他地区如波斯波利斯遗址文物中也曾见过,权威专家认为这是产于伊朗的编织物,属于公元前500年波斯帝国阿契美尼德王朝时期的产品,据考查这是萨卡伊王子赠送给帕席利克统帅的礼物。人们普遍认为,纹路细腻、图案清晰、做工讲究的波斯地毯是伊朗民族艺术的至尊。在1998年的伊朗地毯博览会上,英国王室定制了十多块漂亮的丝毯,以纪念黛妃(黛安娜)遇难一周年。每年举行的“德黑兰国际博览会”已经成为介绍伊朗工业、科技、文化和地毯编织艺术的重要窗口。
孤寂与静观
作为一名回族穆斯林学者,离开了自己赖以生存的文化环境,前往伊朗伊斯兰共和国进行学术考察、访学和攻读学位。当时,尽管伊朗文化与高等教育部、德黑兰大学为国外留学生提供和创造了优越的学习、生活条件,但我还是时常感到客居异国他乡“无根”的寂寞和“寻根”的迷惘。
1999年春~2002年春夏之交,我作为一名回族穆斯林学者,离开了自己赖以生存的文化环境,前往伊朗伊斯兰共和国进行学术考察、访学和攻读学位。当时,尽管伊朗文化与高等教育部、德黑兰大学为国外留学生提供和创造了优越的学习、生活条件,但我还是时常感到客居异国他乡“无根”的寂寞和“寻根”的迷惘。因为我是那样的热爱我的祖国和民族,而在以波斯文化和伊斯兰教义为主流的伊朗,尤其在两种不同文化、两种不同生活方式的环境中,使得我时刻都在思念祖国和亲人。因此,我记忆中的美好时刻,或者是终身难忘的深刻感受都与此有关。
初到德黑兰,首先要解决的是生活问题。在已经有了住处以后,不久我便找到了能买到大米、鸡蛋、蔬菜的超市,加之我的住处又备有现成的高级炉灶和餐具,只要把自己在国内平时练就的烹调技术拿出来,就没有了一切问题。而且,跟绝大多数的中国人一样,我很少进食堂。倒不仅仅为了省钱,而是自己做的饭菜无论如何都更对自己的味口,特别是妻子还让我带了足够的粉条、生姜粉、辣椒、花椒。
生活的问题好解决,但精神的饥渴,克服起来可就复杂多啦。首先迫不及待地弄来一个收音机,好在早晚空闲时,一边烧饭一边听音乐和新闻。光有收音机不行,我花钱买了个电视机,不然漫漫长夜不好打发。有了这些基本条件,在德黑兰便算安顿下来了,研修生活步入了正轨,起居作息也有了规律。白天基本上都在家里阅读、搜集、整理跟研究课题“丝绸之路与中伊之间的文化交流”有关的资料。
傍晚,一天学习之余,要么在步行区的正街散散步,看看街头伊朗儿童玩耍和踢足球,浏览浏览街道两旁布置得别出心裁的商店橱窗;要么到光明广场花园街去溜达溜达,看碧绿的河水悠悠地流淌,雪白的天鹅和黑灰的野鸭在水中逍遥地游弋,涟漪过了很久很久方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