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寞幼，你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想到那些死在你手里的人，你会不会看到他们的恐惧，听到他们哭泣！”
“这世界上多少人都死了，你夏寞幼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甘心你双手沾满鲜血，你为什么活的心安理得？”
“夏寞幼，你还有什么资本在这里和我闹，你就是一直被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夏寞幼，你忘了她是怎么死的了吗？你怎么忍心让还害死他的人活着。”
“夏寞幼……”
“夏寞幼……”
“不，不是这样的，不！”夏寞幼惊醒，额头上有了一层密密的汗珠，眸子里的光有些涣散，夏寞幼忽然觉得不对劲，每次出事之前她都会做这样的梦，不停的有人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的名，重复着他的过错，他的使命。
尖锐的铃声让夏寞幼回过了神，冷冥澈出国了，因为放心不下夏寞幼一个人，冥色城堡派来了比平时多几倍的。夏寞幼颤微微地拿过手机，喑哑道：“什么事。”
电话那头慌乱地声音：“老大，出事了。”
雨下的越来越大，几道闪雷不时地劈过天空，雨水拍击着玻璃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重，车内女子的脸隔着满是雨水的玻璃，有些模糊，手里加了根雪茄，却没有吸，缭绕的烟雾充满了车内的空间。
“Bevis知道吗？”驾驶座上的男子慢悠悠的说道，颈间是一排曼珠沙华纹身，手腕上纹着一堆字符。
“他不在国内。”女子面无表情，一身黑色皮衣，黑色的长靴勾勒出小腿的曲线，把雪茄在羊皮的坐垫上按灭了，原本价值不菲的坐垫上瞬间显示出了一个难看的黑色疮疤，有些狰狞。
“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女子拨了拨红色的波浪发，在满是哈气的玻璃车窗上写下了“亡”字。
“估计还要四五个小左右，今晚的雨怕是不会停了。”没等男子说完，女子便开了车门下去，撑着一把黑伞，消失在无尽的雨夜中。
“清冽，放出消息，说我到了。”黑衣红发女子看着眼前齐耳短发的女子，淡然的说道。
“太危险了，现在多少人都已经整装待发了，不能羊入虎口。”短发女子拨了拨刘海，发丝上沾着些雨珠，让人觉得不那么真切。
“我不想说第二遍。”往长靴里放了两把枪，腰间是一把军刀，刀鞘闪着冰冷的光，一下一下的剜着众人的目光。
“R，你小心。”手下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女子出了房间向黑暗长廊走去，没有灯光，四下黑暗，可女子却走得极其平稳，习惯了黑暗又怎么会觉得恐惧呢？
“R，我和你一起去。”短发女子冲了出来，拉住皮衣的一角。
“清冽，回去。”不由的皱了皱眉。
“战场上你是R，可是现在你还是夏寞幼。”哦，是夏寞幼。
短发女子拿出手中的面具戴在脸上，和夏寞幼脸上的是同一款。夏寞幼拉了拉黑色的半手指手套，那上边全是尖锐的铆钉，放着银色光。望了望清冽脖颈上的疤痕，轻轻的点了点头。
眼前是一栋废弃的大楼，两人收了伞进去。高跟皮靴踩在一阶又一阶的楼梯上“哒，哒”的响，在空荡而又昏暗的大楼里写的格外吓人，除了两人的呼吸声，脚步声和外面的雨声，一切都是寂静的。到了四楼，夏寞幼一眼便望见了远处横七竖八尸体，低头看看脚边也有死人。不禁的勾出一抹笑。刚准备迈开步子，便觉得脚腕被人握住了，低头一看，地上的男子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知道吗？不快要死了。”夏寞幼蹲下身子在男子耳边轻语，“你见不到你的妻子孩子，永远都见不到了啊。他们只能一个人孤独在世。你们都不会再见到明天的太阳。”夏寞幼冷冷笑道，见男子的目光顷刻间黯淡了，手却没有撒开。夏寞幼有些烦躁了，抽出腰间的军刀，便狠狠地砍了下去，那腥红而又温热的液体四溅，单在黑暗中却不显得那么扎眼。
“碍事。”两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楼的顶层早已埋伏了大批狙击手，其实这些地方四面都埋伏有人，夏寞幼也明白那些射击点都对准了自己，当然敌方和她的境遇是一样的。夏寞幼扶了扶面具，看着那些半蹲着的狙击手，自己低头擦拭着匕首：“想走出去吗？”
无人敢回答，谁不想？可是想又能怎么样，所有人都知道从涉足黑市那天起，向全身而退那便是难上加难，他们的家人都在等着他们，同时死亡也随时接纳他们。
“或许明天会是个艳阳天，但是看得到看不到，我可说了不算。”踹开碍脚的椅子，盯着那无尽的黑夜。
“R没有信号了。”耳机里传来男声，女子不禁的蹙眉，看着红外线监视仪上混乱的定点位置不由得烦躁。
“消音枪2号，向东北角28.9°扫射一次。”夏寞幼食指划过屏幕
“没有效果。”旁边的男子说道，看着夏寞幼不动声色，自己也不敢多说什么。
“浪费时间。”夏寞幼从盒子里面拿出了一张芯片，又在电脑上操作了半天，啪的合住了，“现在他们的红外线探测仪已经确定不了我们的准确位置了，告诉下面的，准备行动。”
夏寞幼戳了戳半跪在地上的狙击手，指了指对面楼层的一个红点：“看到了吗？瞄准好了开枪。”
男子把夏寞幼冷冷的语调吓得颤抖，本是一个枪法极准的狙击手，这样一下来手一抖，偏了，夏寞幼眼中瞬间充斥了怒气和杀戮：“他妈的蠢货，滚。”一脚踹到一边，“废物，这点事都办不成。”单膝跪地，手扶上扳机，半眯着眼，扣动扳机，随后传来一阵警报声。
“防线破了，R要不要行动。”耳机里传来男声。
“别急，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忍多久。”绞了绞发丝，小脸上闪过冷笑。
楼下已展开了厮杀，大部分都是消音枪并不足以惊起四方的戒备，夏寞幼站在楼顶俯视，撑着的黑伞似乎要融于黑夜之中，抚了抚耳机：“天亮之前给我完事。”抽出腰间的烟雾弹，扔到了楼下，瞬间黑夜便炸开了锅，夏寞幼安排好了手下的人，早点解决。
“R，出问题了。”夏寞幼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后脸色便沉了下来，低沉的骂了句，冲下了楼。
夏寞幼抽出靴中的左轮，小巧的枪并不适合**火拼。“嘭”的一声枪响让双方停止交战各归各位，闪得很快。夏寞幼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箱子，眼中爆发出狮一般的狂怒，恨不得撕碎眼前的一群人：“都他妈反了，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别不知好歹。”
对面走出一个红色劲衣劲裤的女子，蓬蓬的波波头上系着黑色的发带，微微一笑：“R，别人走上绝路不是件好事，夜莺的军火都毁在了这个港口，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夜色下的港口显得静谧深幽，几艘快艇和大船静静地停在暴风雨之中，夏寞幼冷冷勾唇，朝女子旁边的男子开了一枪，失去重心的倒地，黑夜里永远显不出猩红色：“你以为在日本称霸，就能在我面前叫嚣了？你们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我很好奇。”夏寞幼不傻，也应背后怕是还有一个强大的组织将矛头直指自己，不是吗？
“我不懂。R，当年签订的协议你不能反悔吧。”红衣女子扶了扶肩头的雨水，神色波澜不惊。
“少拿过去压我，过去**还没出生了，现在不还是站在这里挽救你们夜莺的命运？当初谁先犯得规你很清楚，别拿那种生不出孩的脸色看着我。”夏寞幼语出惊人，“当初你们违约在先，五千万的军火全部被缴，我手底下的兄弟死了多少，你们就打算这么算了？毁了总部的设备库，你们当真我会不追究？”
夏寞幼按下手腕上按钮，黑夜中便传来阵阵轰隆声，十几架直升机已在头顶盘旋，十几家冲锋枪对准夜莺的杀手们，那冰冷的武器闪着骇人的光，有些微凉有些血腥。
“夜莺倾小，你在基地度过了多少个无光的日子，那里每个人都挣扎生死边缘，在哪里的第一课就是学会狠下心，你狠下心了，没有心了，却失去了最起码的原则，欲夺不该夺的人的权了。”淡然的语调，雨声越来越大，雨不断，路却断了。
短发的清冽帮夏寞幼撑了伞，没想到夏寞幼居然能这么轻易的解决，夜莺这么大的阻止却不是那么容易散的。银光闪过清冽的眼中，黑夜之中不是那么明显，清冽微微一愣马上反应了过来。
“R，小心。”夏寞幼望向远处的目光还来不及收回，便被清冽推倒了，三发黑色的暗箭，那时也应惯用的暗器，夏寞幼心中顿然一凉，微微颤抖了一下，身后的杀手已经冲上去护住夏寞幼。冰凉的雨水灌入夏寞幼的皮衣中，那是才回过神了。
“清冽。”夏寞幼颤抖的问道，眼前出现了白雾，黑色的暗箭和黑色的皮衣连成一色，夏寞幼擦了擦清冽面上的雨水，拨了拨落在胸前的卷发。
“R，我没事。”抬手抹了抹夏寞幼消瘦的下巴上的雨水，笑了笑，“我一个人算不了什么。还有那么多兄弟，还要走很长一段路，我们停不下来啊。你现在处于顶峰，所以危机更多，保护好自己，我没办法一直陪着你。”
“清冽，你没事是吧。没事，一定没事。”夏寞幼不住的颤抖，雨水肆意的倾盆而下。
清冽脸色惨白，夏寞幼手指冰冷，却被那猩红液体染得温热，那液体在水中漫成灿烂的花，一点一点散开，却又融于黑夜，不见尽头。
“我没事，往后骑马的时候小心点，基地里的人都太过阴狠，防着总是好的。那些跟着我们的兄弟不能有事，寞，你不能再失去得力的人了。淑璇会为你选拔更好地助手，你要小心。”笑越来越微弱，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别哭。”
雨水是冰凉的，泪是温热的，可现在全是冰凉的，一刀一刀的割着心：“清冽，没事的，没事的。”夏寞幼不住的摇晃着怀里的人。
“丫头，别这样听话，清冽想睡了。”夏寞幼被温暖的怀抱圈着，那温暖的宽阔的怀抱，夏寞幼回过头，看见那精致的面容，一瞬间变得脆弱。
“慕辰逸，清冽没事吧？没事的，怎么会这样。”夏寞幼有些茫然，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冬季的雨水更加刺骨，但夏寞幼感觉不到。
“听话，跟我回去。”慕辰逸看看四周，现在不走怕是会被发现吧。低头看看怀里的女子，不由得收紧了手臂，“先回去，这样才能保全所有人，别让清冽白白的……”慕辰逸没敢说出跟死亡有关的字眼。
“我不要，不要，辰逸，她没事。”夏寞幼双臂胡乱挥舞，手套上的铆钉划过自己的手臂，划过锁骨，立刻显出一道红色的印，慕辰逸俊美的脸上也被划了好几道，慕辰逸的大掌握住了夏寞幼冰凉的小手，尖锐的铆钉刺破了手，夏寞幼指尖冰凉。
“寞，好好地，我想睡了。”那一声高傲的头颅侧了过去，小脸上有了难得的恬静，夏寞幼闭上了眼，痛着皱着眉，扬起小脸把那些泪水那些雨水都逼回眼眶。
“一个都别留。”夏寞幼猛的吼道，朝港口别的几个人开了枪，那沉重的身躯倒在无边的黑夜，沉入无底的港湾中。
夏寞幼被慕辰逸抱在怀了，精致的下巴靠在那宽厚的肩膀上，贝齿狠狠地咬了在了他的肩膀上，慕辰逸虎躯一震，大掌抚了抚夏寞幼的发，抱起夏寞幼深深地望了一眼怀中颤抖着的女子，问问夏寞幼光洁的额头，迈着长腿离开。
夏寞幼眼前起了水雾，望着雨幕中清冽的躯体，浑身愈发冰凉。
那眼前的悲伤，早已逆流成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