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在韩锐又一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今天起来,似乎身上的伤势好了一些,那些伤痛感觉已经不是那么剧烈了。
也许是那个叫秦亭的女子医术高超罢!这么想着,韩锐慢慢地坐起身来。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从小自己就极少与女孩子碰,这时身在女人家里,总觉得不是那么自在,想出去晒晒太阳,吹吹风,却以箭伤动不得左腿。
无可奈何后,半躺在榻上,深叹了一口气,脑袋里想起那日与孟非一起掉下悬崖的那一幕,心绪不觉又被牵动,想到孟非有可能遭遇了不测,一时悲从中来,无法断绝,连眼泪也是莫名其妙的悄悄然流出,韩锐一直在回忆,竟是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几时,那女秦亭却忽然走了进来,见到韩锐哭声不止,便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神回记忆,忽然被这一句话给惊醒,回过神来,韩锐看向秦亭,却见她奇怪地看着自己,而自己却是泪流满面,喉咙处哽咽不止。
这才发觉失态,连忙将眼泪擦去,道:"怎么了?"
秦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还问你怎么回事呢?哭得那么伤心!"
苦笑一声,韩锐道:"其实没什么事,只是记起一些往事罢了。"
"往事?"秦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看得出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韩锐。"
"韩锐?姓韩的,你应该是沧云国人吧?"秦亭问道。
"是的。"韩锐回道,转首却又疑惑道:"难道你们不是沧云股的人吗?"
秦亭一点头,道:"我们不是呀,我们是土生土长的千羽国人!"
"土生土长的千羽国人?"韩锐越听越糊涂,忽地皱眉道:"难道......你是说,这里是千羽国?"
听到韩锐莫名其妙的问题,秦亭眨巴眨巴着眼睛,道:"是呀,难道你不知道你在千羽国吗?"
"怎么可能?怎么会?"韩锐道:"我明明是从九疑山......怎么会在这里......"
"九疑山?"秦亭一听,道:"你是说沧云国的九疑山?"
"对。"
"沧云九疑山,似乎离这里并不远。"
"那......那这里是哪里?"韩锐问道。
秦亭道:"我们这里,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属于三国交界的地方,但我们这里是属于千羽国的,这个地方叫"百草城",而我这里呢是百草城的郊区,叫"落鸟山",我家世代行医,所以我也学了一些浅薄的医术!"
韩锐颔首道;"浅薄的医术?你倒是谦虚了,以我这么重的伤,你都能医好,这足能说明你医术高超了!"
秦亭浅浅一笑,道:"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至于你的伤也没有那么快就会好的。我算了一下,你要痊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就最少三个月的时间。"
韩锐惊道:"三个月?那么久?"
秦亭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伤筋动骨一百天"吗?"
"这......"想起孟非的事,韩锐又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道:"可是我......"
"怎么?"看得韩锐似乎有心事,秦亭道:"你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去做吗?"
看着这个似大姐姐一般的秦亭,韩锐点头道:"是的。"
至于是什么事,他便不想告诉她了,孟非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如果是死,那么韩锐肯定不会放过那些害死他的人--那些凌风国的侵略者。如果是生,那么韩锐此时此刻也不会放下一切不管了,自己国家如今面临着生死存亡,无论说什么,自己都要尽上一点绵薄之力,尽管他爹爹临终前说过要他们一定要离开沧云国,而且魔神韩予非也是这么说过,但这些事与国事比起来,那便显得微弱了。
"是什么重要的事呢?介不介意跟我说一说呢?"秦亭问道。
韩锐叹了一口气,看着窗户外面的阳光,道:"我现在能出去晒晒太阳吗?"
听到韩锐转移话题,秦亭便明白,他不想提及此事,便道:"可以呀!"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推来了一辆轮椅,扶着韩锐上了车,方才笑道:"这是我爹爹以前坐过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这轮椅,坐下极是舒适,当即点头道:"很好。"
"嗯。"秦亭推着车子,便往外面走,可走了不出几步,却传来一个刁蛮的女声;"姐姐,徐先生来了!"
"啊?"闻言,秦亭微怔,停下了步来,看着她妹妹秦音匆匆跑了进来,道:"姐姐,徐先生来了。"
"他?"秦亭道:"这......"微一犹豫,道:"小音你推韩锐出去晒晒太阳吧,我去里面。"
"你......姐姐,你又不见他吗?"
秦亭径自离去,却是没有搭理小音的话。
见姐姐走后,小音一跺脚,气鼓鼓地道:"胆小鬼,明明自己很喜欢他,却老是装作冷漠的样子。"
听着,韩锐笑了,他突然发现这一对姐妹很有趣。
听着韩锐的笑,小音却皱着眉头看着他,道:"你笑个屁啊,走吧,出去把你晒成萝卜干!"
苦笑一声,韩锐道;"请问小音姑娘,你说的那位徐先生就是救我的那一位么?"
小音道:"是呀,怎么你想见他么?"
点点头,韩锐道:"想谢他救命之恩。"
"唔,算了吧,徐先生从不希望别人谢他......不过你想见他,倒是可以。"推着轮椅往大厅外走,出了厅门,便就可以见到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背站在那里,两袖重叠于背后,看起来颇有几分飘逸的感觉。
见到那人,小音道:"徐先生,我家姐姐又不肯见你!"
闻言,那名被称作"徐先生"的回过了头来,道;"是么?"微一沉默,便又释然地道:"无妨,我知道她终有会见我的一天的。"
"嗯!我倒是很相信你的毅力。"小音说着,就已经走到了他的近前。
见到坐在轮椅上的人,徐先生便道:"小兄弟终于醒了?"
韩锐双手抱拳,恭敬地道:"谢谢先生救命之恩。"
徐先生摆了摆手,道;"救你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你不必过于在意,换作是一只猫或者狗,我也会救它们的。"
听着这话,韩锐哭笑不得,他如此之说,便是将自己比作了猫、狗,换作是以前,韩锐肯定要大怒,不过现在他心态却变得淡然了,什么事都会看得更深一些,徐先生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想借讽刺之声,来断绝自己想要报答他的意图吧。
小音听得却是不以为意,道;"这只大懒猪,却是整整睡了八天呢。"
徐先生听得一笑,道:"小兄弟那里人氏啊?"
韩锐道:"晚辈韩锐,沧云国人。"
"韩锐?沧云国人?"徐先生点了点头,道:"我叫徐邵,你既然是沧云国人,那为什么会掉在子无河中?"
"子无河?"韩锐听得糊涂,这条河他是从未听说过。
见韩锐不言,徐邵便已明了,他亦是个聪明人,见韩锐不想说,便不再问他,"身上的伤还疼么?"
韩锐一点头,道:"劳先生关心,伤已经好多了。只是不知道这等恩情当如何报答?"
徐邵衣袖一摆,道:"休谈什么报答,人生在世谁能没个难?能帮则帮而已,说不定下次我还会请你帮忙呢。"
韩锐道;"若先生需要在下帮忙,在下定赴汤蹈火。"
笑了笑,徐邵道;"赴汤蹈火就不必了,我这人平静惯了,也没有什么大事需要帮忙的,我的心愿就是画遍天下之鸟。"
"画鸟?"
"是呀。"小音这时插嘴道:"徐先生作画功夫可是很厉害的哦,你看那墙上挂的那副孔雀图就是徐先生画的。"
闻言,韩锐顺着小音的手指看去,果然见得那墙上挂着一副画,画上有一只色彩斑斓的孔雀,只见它昂首开屏,其姿态栩栩如生。
"好画。"
"呵呵,小兄弟倒是谬赞了,区区之画,不过是信手涂鸦而已,被小音挂在那里倒是羞煞我了。"
"好了好了......"小音将韩锐推至太阳光下,道:"你想晒太阳,就晒吧,晒晒也好,免得浑身臭臭的。"
韩锐听的哭笑不得,道:"我很臭吗?小音姑娘?"
小音皱着如玉般的瑶鼻,道:"臭极了。"
"哈哈哈......"徐邵听得亦是一笑,道:"小兄弟在这里养伤定是不会抑郁了,好了,我也该走了......"
小音昂着头,道:"徐先生你就走了么?"
徐邵道:"你姐姐既不肯见我,我还留在这里做甚?算啦,还是早些离去吧,我还有其他的事。"
"唔!那......"突然小音古灵精怪地眨巴着眼睛,道:"那你有没有要我带话给我姐姐呢?似乎某某人也是很想见某某某的。"
"哦?"听得小音的话,徐邵开心一笑,道:"是么?如果真是如此,那就请小音告诉她,不管她什么时候想要见我,只要召唤一声,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立即赶到。"
"哇哇,好感动啊!真受不了你们!"小音全身一抖,道:"好了好了,你的话我会替你说的,至于你怎么报答我呢?"
"这......"
小音笑道:"你下次来的时候,要给我带一只风筝,怎么样?"
徐邵听得一笑,道:"没问题。"
"嗯,这还差不多,好吧,看在风筝的面子上,我就替你好好的说给某某人听。"
"那就谢谢小音了,那么我就告辞了。"徐邵亦一抱拳,对着韩锐道:"小兄弟后会有期。"
韩锐一点头,道:"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