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的80万卖房款，买家是按揭贷款，首付款给了小武爸妈，然后，然后就被花得差不多了。按揭的贷款，不知什么原因，耽误了一个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到账。
钱没有到账，当然没办法还给大姑父。
可新房子首付的钱，不是大姑父自己的钱，是他挪用的公款。
大姑父急了，催着大姑上门，让小舅子还钱。
大姑也急了。大姑十分心疼这个弟弟，但是老公的乌纱帽更重要一些。
这不是，一天打了十来个电话。
那天，小武拉上艾丹，跟着自己爹妈，去看新房。其实，就是一个空房子，什么都没有，门和窗户都得自己弄。
别的家，纷纷挂上装修公司的大招牌，大张旗鼓地动工装修。他们家的房子，好安静，好安静。
武妈武爸并不在乎。房子是自己的了，什么时候装修不行呢？
武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别墅，心里春风荡漾，站在二层楼梯拐弯处，指着楼下的空荡荡的主卧房间，想象了一下以后的样子，转头丢给儿子一句：“我们以后就住这儿了。你们俩住楼上。你们年轻，楼上楼下没啥，我们腿脚不行了。”
艾丹瞅瞅武妈粗壮有力的大腿，一声没吭。
老两口幸福洋溢，好像今天晚上铺着枕头就能躺在这里睡觉了。低头，地上是灰色原生态水泥地。抬头，四周是毫无遮拦的混凝土墙胚。
装修需要钱，可是钱呢？
指望艾丹？
根本不可能。
艾丹妈妈一听说买了房子，就直接告诉闺女：“丫头，人家说装修，你别说话。”装修的钱，还不如买房。怎么说，买房出了钱，到时候房子还可以加自己的名字，可是装修的钱，那就没法说了。两个人就算分手，总不能把地板直接拆走吧？别说拆不走，就算能拆走，也只能卖给废品回收公司了。
艾丹是个听话的孩子，从那以后，一声不吭。
站在四壁徒然的别墅里，电话铃声暴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武爸皱皱眉，掏出手机，低头瞅瞅，没理，顺手塞回口袋。
片刻，电话铃声再次暴响。这次，是武妈的。
武妈也是低头瞅瞅，继续没理。
艾丹有点奇怪了。
这老两口，搞得什么鬼？
正疑惑间。武妈开口了：“他大姑的。又是要钱呢！急什么啊？我们有钱了还不给你？还怕谁赖账咋的？你说你这个姐姐，怎么这么不靠谱？”武妈愤愤然，眼睛顺便瞟了一眼身边的艾丹。
“我就知道她会给你打。都给我打七八个哩。我都没接。没法儿接啊，我们就晚点给他们，你看看，这个催！这不是寒碜人吗？就怕咱们不给他！真是的。”武爸透着对自己姐姐的不满，顺道安慰老婆。
艾丹装作没听见，朝着正在端详客厅的小武走过去，一道欣赏开始欣赏窗外的风景。
晚上，三个人和艾丹一起回到原来的小区。他们家在这里租了一套房子。
刚到楼下，就看见两个人站在楼门口。走近了，发现竟然是大姑和大姑父。两人没在车里等着，正在门口徘徊。看样子，估计来得时间不短，等着急了。
大姑来，倒是很平常，一点都不意外。
大姑父，很少见。
“你们怎么才回来？为什么不接电话？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一个都不接？”大姑披头就问，一点情面都没留。一边的大姑父沉着脸，站在一边，抽着烟，没说话。
“大姐来了，快家且。在这儿等着干啥耶？”武妈看大姑脸色不对，赶紧招呼。
“我们就不上去了。我们今天来，就一句话，借的钱，说好是一个月还。现在都一个半月了。你们能不能还？”这回开口的是大姑父。大姑父是个小官，一说话，就透着官腔。
“那钱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怎么来的，现在你们不还，你让我们怎么办？”大姑皱着眉，面沉似水。外面天色已经很暗了，但是艾丹还是能看见大姑闪着光的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
“大姐，姐夫啊，您们先消消气！这事儿，真是不是俺们不还钱。那房钱呢，人家还没给呢。你看，俺们家房子下来这么长时间了，还空着呢，装修都没弄。我们真是没收到钱。有了我们马上就给你们送过去。俺们知道！俺们怎么能让姐夫受累呢。可是俺们真没钱呢。”武妈特真诚，看着大姑，眼泪都快下来了。
“姐夫，您别生气！真是这么回事。钱要是到了，俺们马上给你送过去。真的！”武爸点头哈腰，下一步就要跪下了。
“你们当时借钱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就用一个月吗？现在怎么就不行了？”大姑父“啪”的把半截烟头摔在地上，瞪着眼前在的两人。他不能不急，那天是单位的工程款，到期再不给人结账，人家要直接捅上去，他们就倒霉了。
“你这不是害你姐夫吗？”大姑的脸似乎都要扭曲了，但是声音还不敢特别高。这事，怎么也不能让邻居听见。
“大姐啊，咱们进屋说话。俺们不是啊，真的是没钱呢。俺们也不知道，这买房子的人，现在也不给钱。我们也催了，他们说是银行哪里没放钱呢。我们催银行，去问了，人家说，马上。谁知道，就是下不来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艾丹看不出武爸有什么着急的意思。刚才，在万龙洲吃饭，人家可是没少点，啤酒也是两瓶。
“姐夫啊，真不是不给你们。俺们现在也着急呢。再等等，到了月底，钱肯定就到了。”这要是换了别人，估计武妈已经开骂了。
“月底？要是能等到月底，我们还催你干嘛？你们也不接电话！”大姑父无奈摇摇头。
“俺们不是没听见电话吗。”武妈说这话的时候，眼皮都不眨。
“你们都没听见吗？”大姑看着自己的弟媳妇。
“不是，大姐，俺们要去你家，特别和你们说这个事。打电话不是说不清楚吗。”武爸赶紧接了过来。
“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尽快还钱。不是我逼你，借的时候，早告诉你们了吧，这不是我们的钱。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说，你现在让我们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