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歌背着绿色的军用书包，挂在脖子前面，一甩一甩的。这个军用书包是爸爸送给他的，爸爸是一名军人，转业后，在学校当了教师。
海歌背着书包，慢慢地往学校挪，今天是星期一，他不想去上学，但是他没有请假的理由。
他的往年之交，好朋友——张大爷病了，他想送给张大爷一些东西，给他补一补……
海歌望了一眼小河边，他可以看见小河里的鱼在快乐地游。
海歌路过小卖部，柜台里摆着酒，那酒叫大直沽，他经常给爸爸买，爸爸常和那个老校长一起喝这个酒。
“酒！”海歌突然眼前一亮。
他把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些钱，都是一毛两毛的。这是爸爸给他的零用钱，他舍不得花，攒着，想过年去城里买自己喜欢的书，他仿佛看见了书里的人物……
海歌数了数，刚刚够买大直沽的。
海歌小心翼翼的把钱折好，又放回口袋。
他回过头，远远地，又看见了那条小河，他可以听见小鱼们的跳跃声……
海歌又望了望“大直沽”，一狠心走进了小卖部……
海歌背着“大直沽”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他拿出了请假条。
尊敬的校长：
您好，我因为肚子疼，特请假半天，望校长批准。
您的学生：海歌
海歌捂着肚子，皱起了眉毛。
“去找你爸爸签字去。”校长说。
“我爸爸心太狠，我肚子痛也不会叫我请假，才来找您的。”
海歌故意打开书包，校长看见了那瓶酒，眼睛一亮。
然后掏出笔……
海歌拿着请假条，背着书包，一溜烟跑出了校长室。
酒又被海歌背了回来，他早就忘记了自己刚才装肚子疼的事情。
海歌一路小跑来到小河边。
小河里有一个小鱼篓，那是海歌昨天晚上下的。
海歌小心翼翼地起网，小鱼蹦蹦跳，有二十几条，他把小鱼倒进了一个小盆里。
他又把鱼篓下好。
河边上铺着一层绿绿的软软的草，海歌躺在小草上，伸手摘下一朵小野花，戴在耳朵上，他闻见一股淡淡的清香。
“呸，男孩子怎么可以爱花。”海歌坐起来，看了看手中的花，然后一扬手，扔进了河里。
他又看了看盆里的小鱼，他闻到了小鱼香喷喷的味道。
海歌也很久很久没有吃鱼了，他咽了一口唾液。
“呼啦啦”，树上一群鸟飞了。
海歌站起来，他四处张望，什么也没发现，他又坐了下来。
他担心校长告诉他爸爸，他没来上学，他知道，那样他会挨揍的。
“管他那，挨揍就挨揍，大不了屁股再肿一次。”海歌这样想着，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海歌又躺了下来，太阳照在他的身上，暖暖的……
海歌闻见了小鱼的香味，还有那玉米饼子的香……
当海歌醒来时，他听见了学校放学的钟声……
海歌赶紧站起，起了小鱼篓，他把小鱼又倒进小盆里。鱼足有一斤。
海歌来到张大爷家里，张大爷躺在床上。
张大爷孤身一人，海歌是他的好朋友，因为张大爷有很多小人书，张大爷的小人书，除了海歌，他谁也不给看。那些是张大爷的宝贝。
“大爷，您看，我捉鱼回来了，给您鱼，您吃了鱼，病就好了。”
海歌又打开书包，拿出酒。
“大爷，您看，大直沽，我给您买了酒，你喝了酒，病就好了。”
“好孩子。”张大爷的眼睛湿了。
海歌离开了张大爷的家，他要按时回家，不叫爸爸妈妈发现他没去上学。
一个黑影一闪，进了张大爷的家……
家里非常平静，海歌知道，校长没有告诉爸爸……
下午，海歌去上学，校长看见海歌，脸上挂着微笑。
“海歌，快去教室吧，好好学习。”
“哎。”海歌从校长的眼睛里读出了信任……
……
三十年后……
海歌已经成了一名营长……回家探亲。
一年级的女儿趴在桌子上写东西。
“爸爸，肚子疼的“疼”怎么写？”女儿问。
海歌走过去，他看到女儿正在写请假条，理由是自己肚子疼，明天不可以去上学。
“你怎么撒谎？”海歌问。
“爸爸，我想明天和您一起回家看奶奶，我很久没有见到奶奶了……我不是故意撒谎的……”女儿小声地说。
海歌突然想起了三十年前的那次的请假条。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不知道我的老校长现在怎么样了？我该去看一看老校长，我欠他一瓶‘大直沽’酒。”海歌心里想。
一踏进老校长的门，花香扑面而来。
“校长。”老校长从花丛里抬起头。
他看见了一位军官，很威武。老校长摘掉眼镜，擦了擦，又戴上，仔细看。
“海歌！大营长，你回来了。”老校长说。
“是我，校长。”海歌走上前握住了校长的手。
“看，我给您带什么来了。”海歌拿出酒。
“大直沽！好多年没有喝它了，来海歌，陪我喝一杯。”校长说。
“老校长，您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写请假条，说肚子疼，找您签字，还给您送‘大直沽’酒。您把字签了，我又把酒背走了。”海歌问。
“呵呵，你个臭小子，那时候你就懂得拿酒贿赂我，我怎么会忘啊。”老校长呵呵笑着说。
“来，海歌，你看。”海歌跟着老校长。老校长打开了书柜，海歌看见了很多优秀********。老校长后找到了海歌的，拿出了那张请假条。递给海歌。
海歌打开，眼睛湿了，三十年了，校长还保存着。
“老校长，其实我不是肚子疼。”海歌喝了一口酒。
“其实，你是去捉鱼，然后把鱼送给了生病的张大爷，酒也给了他。”校长说。
“您怎么知道？”海歌睁大眼。
“你小子鬼点子多，我会相信你真的肚子疼么？那天，你走后，我一直跟踪你。张大爷的鱼是我给做的，酒是我们两个喝的，张大爷是我的老同学……海歌，那是我这一生吃过的最香的鱼，喝过的最香的酒……”老校长说。
“哈，哈，哈，哈……”
笑声，穿过花丛，飞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