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冉的父亲在苏冉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她和妈妈，自小苏冉就和妈妈相依为命。苏冉是跟着母亲姓的，苏妈妈摆了个水果摊子早出晚归微薄的收入勉强能顾着娘俩温饱。
学校组织运动会，要求每个学生都穿运动服。运动服是学校统一定制的，需要交170元。苏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妈妈要这笔钱，最近风很大，生意并不好，妈妈腿疼的毛病也犯了。每年入冬前，妈妈腿疼的走路都很困难。
下午老师又催了她一次，苏冉酝酿着回去该如何开口给妈妈说。本来半个小时才能走回家的路因为有心事也变得格外短。
苏冉回到家，破天荒的发现门居然没锁，没锁门说明母亲没出去摆摊。苏冉推门进去，高兴的叫了一声“妈”母亲没有像往常一样从厨房伸出头应她一声。
放下书包，苏冉进里屋看见母亲躺在床上，脸上苍白，额上冷汗涔涔。苏冉惊恐的喊可声“妈”苏冉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打颤“你怎么了，妈···你别吓我啊妈，你哪不舒服，我们去医院。”
苏妈妈看着女儿，本来灰暗的脸上恢复了点颜色。勉强笑了笑，可是强烈的疼痛吞噬着她的神经让她说话都变得异常艰难。
“妈没事···”看着女儿，苏妈妈眼里全是浓浓的舍不得，女儿才十五岁，自己死了，谁照顾她啊。
强撑着坐起来“妈给你做饭去，你赶紧写作业去。”苏冉赶紧过来扶苏妈妈坐了起来，眼里就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母亲若不是坚持不住是不会休息的，因为休息一天少赚一天的钱不说，水果还容易放坏，烂了的水果是卖不了好价钱的。
苏冉不是矫情的人，看着母亲的样子她是打心底里心疼。她恨死了那个抛弃她们母女的男人，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她要那个男人双倍偿还母亲受的苦和难。
苏妈妈自嘲的笑了笑“哭什么呢，妈死不了。”女儿为什么哭，她如何会不知道呢。只是一个女人撑起一个家太不容易了，她不分白天黑夜的干也只是给女儿温饱。只是她不能死啊，她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
“傻丫头，母亲舍得不死呢···”苏妈妈轻轻给苏冉擦着眼泪“妈放心不下你···”若不是放不下这个女儿，她是一天也撑不下去。
苏冉再也忍不住了，搂着妈妈嚎啕大哭，她发誓她一定要让妈妈过上好日子。苏妈妈看着破败的屋子心里唏嘘不已，屋里连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唯有一台十九寸的黑白电视还勉强值点钱，就那也是苏冉的姥姥给她们的。
苏冉的姥姥，姥爷没去世的时候她们娘俩的生活虽然苦但也没这么艰难。至少房子不像现在这样四下跑风，下雨的时候盆盆罐罐都要摆出来接水。苏冉最害怕的就是雨季，每次晚上下雨母亲几乎一整晚都不能睡，不是这漏就是那漏···
冬天的时候又四下跑风，娘俩总是盖着一床薄被，相互拥抱着取暖。
以前姥爷说他和姥姥的房子要留给她和妈妈，可是姥爷一走，小舅舅就把她们娘俩赶了出来。
苏冉躺在床上，把母亲冰凉的双脚紧紧地搂在自己胸前。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枕头都哭湿了一大片也浑然不觉。
她们娘俩刚搬出来的时候，姥姥还经常来看她们，还会偷偷的接济她们。可是有一次姥姥偷偷给妈妈钱被小舅妈看见了，大哭大闹一场。
姥姥回去后，穿戴整齐躺到床上不吃不喝，小舅和小舅妈不管不问还一个劲问姥姥要存折。悲痛交加的姥姥也撒手人寰。
苏冉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的时候母亲已经在厨房忙碌了。说是厨房其实也就是用几块石棉瓦搭得简易棚子。
从苏冉那个角度刚好能看到苏妈妈的侧面，苏妈妈一条腿都无法正常抬起，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一条腿都是拖着。
苏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女，虽然现在因为生活而苍老憔悴可是轮廓还是能看出来的。苏冉长的很像苏妈妈，特别是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像是会勾魂一样，让人一看就会陷进去拔不出来。
吃晚饭苏冉坚持要帮苏妈妈把水果车推到街口再去学校，苏妈妈笑着说“现在这些事你不用干，你要好好读书将来赚大钱，孝敬我。”才四十几岁的人头发花白的像是五十多岁，过时的衣服穿在身上更显得苍老。
苏冉用力推着车“好，到时候我赚的钱全部交给你，给你买大房子，漂亮的衣服。”
“那哪够啊，我还得去做美容，也做人家那个什么皮，把皱纹给去了。”苏妈妈说着还在脸上比划着“特别是眼上这些皱纹，都得拉了。”
“那叫拉皮。”苏冉开心地给苏妈妈说着，内心酸涩不已。姥姥以前说过，母亲年轻的时候特别爱漂亮。苏冉如何不知母亲离婚后不愿意再找是怕自己会受委屈。
临去上学的时候，苏妈妈给苏冉递了个苹果“快烂了，吃吧，美容。”
本来想拒绝的苏冉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含笑接过“妈，再见，晚上等我回来帮你一起收摊啊。”
苹果是好的，苏妈妈从来不会给苏冉吃烂东西。母亲说女孩子不能凑合，凑合的久了连未来都会凑合没了。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活法。
快到学校的时候苏冉才想到自己运动服的事，快要高考了，听说这次运动会很重要，自己又要拖班里的后腿了。想到那些女孩子的冷嘲热讽，苏冉眉毛都皱到了一起。
“苏冉你家就那么穷吗，一套运动服都买不起。”黄娇娇是初三一班家里最有钱的女生，可是她学习不好又看不惯老师们对苏冉好，处处找苏冉的茬。
苏冉趴到课桌上一声不吭，班里最娘的张子恒突然跑到苏冉旁边扯着苏冉的衣服说“苏冉，你是我们班学习最好的，也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女生。可你也是我们班穿的最烂的，每天都穿些让人分不清男女的衣服，鞋子也是十天半个月的不换一双···”张子恒的话还没说完，大家都哄笑一团。
本来早自习就没老师管，下午又要开运动会，班里乱糟糟的都在说话。张子恒的一番话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苏冉的身上。
苏冉白了张子恒一样，不愿意多说。如果黄娇娇的话只是让苏冉感到难堪，那么张子恒的话无疑是让苏冉无地自容。
张子恒有显不过瘾，看着全班都看着他，继续吊儿郎当的说道“苏冉，你家是不是连水都没有，你多久没洗头了啊！头发都粘一块了。”说完还“啧啧”两声，摇了摇头继续说“都有味了，穿的烂吧还不知道脏净了。”说着还捏住鼻子，放佛味道真的很难闻一样。
苏冉冬天的确好几天洗一次头，用凉水洗太冷了。用热水又浪费，所以冬天，苏冉要等天好才会烧一点热水洗洗。
再坚强的人也经不住这么说，何况苏冉的坚强只是在苏妈妈眼前。苏冉把头埋在书桌里，不愿意抬起来。都在小声议论，可那些话像长了脚一样往苏冉耳朵里钻。
苏冉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越哭她们就越笑。紧紧地攥着拳头，可是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