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6月,正在瑞金红军大学学习的程子华被中革军委副主席周恩来叫去。
"子华同志,有件事想和您商量。鄂豫皖革命根据地派人来,要求中央给他们派军事干部。中央决定派您去。看您还有什么意见?"周恩来开门见山地对程子华说道。
程子华此前在红5军团任师长,正是鄂豫皖革命根据地需要的军事干部。中央决定派他去,主要是对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发展有战略性的考虑。派程子华去,就是为了贯彻中央的精神。
程子华一听是中央的决定,没有提出异议。
接着,周恩来给程子华交代中央的意图:红25军主力作战略转移,去建立新的根据地。这样,部队才能发展,也可把敌军主力引开,减轻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压力。留下的部分武装要长期坚持,保存老根据地。
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红军主力往什么地方转移呢?周恩来只是提出原则性的意见:"要选择在敌人力量较为薄弱的地方;我党在群众中有较大的革命影响,或者是那里的群众容易争取;地形要便于我军作战。另外,还应该有比较丰足的粮食和其他物质条件。"程子华一一记下。
从瑞金到鄂豫皖革命根据地,路途遥远,而且很难通行。程子华脱下了红军军装,换上了便衣。
"走吧!"程子华回头望了望瑞金塔,招呼着交通员踏上了新的征途。
出了苏区,程子华和交通员只能夜间赶路,而且只能挑山间小路走。白天则在山上草棚里睡觉、吃饭。这样步行到大埔县,坐小火轮到潮州,再坐火车到汕头,又从汕头坐船到上海。
到了上海,鄂豫皖省委派的交通员接着,带程子华乘船到汉口。到根据地还有一段距离。交通员和程子华来到汉口的大智门车站换乘火车。
车站有敌人的宪兵把守,对稍不顺眼的过往行人就抓起来。
程子华一副有钱人打扮。交通员则走在前面,宪兵没有盘问交通员,却把程子华扣住。
"到哪里去?"宪兵斜着眼问道。
"到鸡公山游览。"程子华神态自若地回答。
"箱子里装什么东西?""没什么。"随身带的箱子里只有几件换洗衣服,程子华也不怕宪兵搜查。宪兵搜完箱子,嘭的一声关上。
"看看身上!"宪兵吆喝着。
程子华不动声色,顺从地让宪兵从上到下地摸了一遍。
没想到宪兵还要检查每只手。经常用枪的人手上会磨出硬皮。程子华手上的硬皮不多,但左手曾经负过伤,手指已伸不直。要是让敌人发现手指受过伤可就麻烦了。
情急生智。程子华正巧有把扇子。他灵机一动,把扇子换到左手,举起右手让宪兵看。宪兵没看出什么,但仍不让程子华走,叫他坐在候车室的凳子上。走在前面的交通员见状有些着急。程子华连忙用目光示意:千万不能暴露。
火车要开了,宪兵才放了程子华。交通员仍走在前边上车。
到了柳林车站,程子华跟交通员下了车。在车站附近一个同志家住了几天后,两人又往根据地进发。走出10多里地,便遇到来接应的便衣队。
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形势确实已经非常严峻,在往根据地去的路上,程子华见到的村庄、房屋都被国民党烧掠一空,一片萧条景象。
1934年9月,程子华到了中共鄂东北道委郑位三同志处,招待他吃的"菜"是一碗南瓜叶,根据地的艰苦已略见一斑。
"中央代表到了"。郑位三立即写信给在皖西北活动的鄂豫皖省委,建议省委率红25军赶回鄂东北。
1934年11月,鄂豫皖省委在光山县花山寨举行第十四次省委常委会议。会上,大家一致同意周恩来副主席的指示,认为红25军应该打出去创建新的根据地。
散会后,郑位三向程子华传达了省委常委会讨论的情况和决定。
"省委决定由您担任红25军军长",郑位三对程子华说。
"不行,郑位三同志。周副主席要我作参谋长,请您报告省委,我不能当军长。"程子华有些着急。
郑位三把程子华的意见转达给省委。几天后,郑位三找到程子华说:"省委已经作了决定,不改变了。"红25军当时有2980多人,政委吴焕先,副军长徐海东,参谋长戴季英,政治部主任郑位三。
1934年11月16日,红25军开始长征。
临出发前,部队在罗山县何家冲作了动员。
"同志们,我们要打出去,创建新的苏区!为了便于行军,部队要实行轻装。"程子华和战士们一样,准备了3天的干粮和两双草鞋。
经过整编后的红25军有4个团。可敌人调来阻止红军西进的兵力是30多个团。敌人企图以优势的兵力,把脱离根据地的红军一网打尽。
红军击退了敌人的"追剿队",越过了平汉铁路,进入桐柏山区。为了使指战员们理解红军的下一步行动,程子华在韩庄集合部队进行动员。
"同志们,因为西有敌军堵击,东有敌军追击,我们决定向东北方向转移。而且不能走直路,要弯曲前进。"动员后,部队当晚就出发了。敌人的"追剿队"就在后面,战士们一点儿也不敢松懈。
在长征途中,原红25军领导人徐海东和吴焕先对程子华非常照顾。由于先头部队和后卫部队经常遭遇敌人,考虑到程子华来红25军时间不长,徐海东和吴焕先总是分别跟着先头部队和后卫部队行动,而让程子华走在中间部队里。
12月8日,红25军进入陕南境内。在洛南县的庾家河战斗中,徐海东和程子华都负了重伤。政委吴焕先指挥部队经过20多次冲杀,终于将敌人打垮。红25军完成了第一次战略转移,随即开始了鄂豫陕革命根据地的创建。
战斗中,程子华负伤,伤了动脉血管,流了很多血,一直昏迷不醒。部队医疗条件很差,程子华的一双手都化脓了。没有纱布,也没有消毒药,医务人员只好把白布剪开当纱布,用碳酸水煮过,再剪成细布塞进伤口。他不能吃饭,只能喝一点儿汤。战友们尽量想办法给他熬鸡汤。有2、3个月,昏迷不醒的程子华可说是靠这点鸡汤来维持生命。
程子华顽强地与伤痛作斗争。他负伤后不能参加会议,只要清醒,就与吴焕先等同志商谈作战和创建根据地的工作。
1935年7月15日,交通员从西安带来了中央文件和报纸,程子华和红25军领导知道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已在川西会合,并继续北上。于是他们商量,最好是从陕南北上与陕北红军会合,以配合中央红军在西北的行动。
7月16日,红25军留下一部分同志继续坚持鄂豫陕革命根据地斗争,其余近4000兵力向汉中方向前进。9月7日,部队来到陕北革命根据地的保安县豹子川。
"陕北党组织来人了!"程子华和徐海东一听到这消息,立即迎了出去。
来人是中共陕甘边特委和军委的习仲勋和刘景范同志。
"欢迎你们!一路辛苦了!"习仲勋和刘景范热情地说。
在习仲勋和刘景范的带领下,红25军于9月15日到达延川县永坪镇,沿途受到乡亲们的欢迎和慰问。此时,吴焕先政委已在战斗中牺牲,程子华兼任了红25军政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