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菲菲躺在了草坪上,凝视着这片早已被人类弄丢了星星的夜空,只留下一轮孤单寂寞的月亮在漫漫长夜里独自哀怜,跟唐菲菲此时的心境颇为相似。
“李杨……陈潇……楚云……一个是在我还没有开始就宣布结束的懦弱的男人,一个明明可以带给我想要的幸福的人也把我给推开的坏男人,一个……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说到楚云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又浮现起了那天的那个吻,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不可能一直在我的身旁停留,我也没有晓然那种愿意为你等待的精力。也许都只是过客,所以不会一直陪在我的身旁吧!”
她站了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草,这才离开了这片辽阔的草坪。
她又来到了那间咖啡厅,她站住了脚步,看着那扇门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我真是有够傻的,你为了她心甘情愿,而我呢?早早放开李杨,仅仅是因为他的自卑而对我的冷漠就放开了他的手。关于陈潇,一个带给我那么多温暖的男人,头也不回的走了,而我也没有企图挽留过,只是自己一个人伤心难过着。面对着你,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让我的心也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唐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是你啊!小李!”
那位戴着眼镜的服务员李明伟,微微一笑,此时他穿着一身便服,脸上更多的是对唐菲菲的好奇之色:“我这会儿刚下班,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站着,我就出来看看。”
“我没事!怎么每天都是你最晚下班呢?”
李明伟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憨厚地挠着自己的头发,害羞地说道:“我不是最晚的那一个,老板才是。”
唐菲菲惊愕问道:“楚云?他还在店里?”
李明伟抖了抖镜框,扭过头看着那一个螺旋楼梯处,说道:“老板每晚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稍微的坐一会儿,才离开。”
唐菲菲看了一眼那楼梯口,问道:“他在里面干嘛呢?”
李明伟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楼上的那间小阁楼,老板不让我们上去。”
唐菲菲这才想起来,她每次想去楼上瞧瞧看的时候,都被这里的员工阻止了。起先还有点纳闷与生气,久而久之的也就淡忘了。按照李明伟与姚晓然的说法,唐菲菲这才恍然大悟过来,说道:“这样啊!那我先走了!别跟你老板说我来过!”
李明伟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唐菲菲跟李明伟道别后,她来到了楼下的小超市买了点啤酒就拎着提上了楼。
“嗨——”
唐菲菲心猛地惊了一下(回来了?),扭头过去,不带任何的表情地说道:“你回来啦?”
楚云早早就注意到了那满满袋子的啤酒(还是酒吗?),笑着说道:“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喝酒啊!刚好我也渴了!”
唐菲菲‘哦’了一声,说道:“那走吧!”
楚云眨了眨眼睛,点头说道:“去我家的阳台吧!那里风景好!”
“随便啦!”,唐菲菲走进了电梯,按了自己的楼层后,朝电梯外的楚云说了一句:“不进来吗?”
楚云没有说一句话安静地走了进来,背靠着,仰头望着那电梯上的灯管,脑袋瓜里想着某些事情,只是没有说一句话。
唐菲菲也是沉默着,眼睛紧紧地盯着数字,发呆。
电梯内俩人没有说一句话,气氛尴尬得好似空气稀薄得很。
(楚内心独白:我是不是又一次把事情搞砸了呢?以为自己是月老,以为自己把所有人都看透,李杨与唐菲菲之间的事情,我是不是该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发展呢?陈潇啊陈潇,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你帮这个忙,我可是打心眼里知道你对唐菲菲的情意。)
(唐内心独白: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女人呢?难道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进展了吗?)
电梯‘叮’的一声,扼杀住了二人的思维。楚云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唐菲菲也仅仅是‘嗯’了一声。
楚云从怀里取出了钥匙,打开了门,也打开了所有的灯。
唐菲菲随意的看了几眼,可是这几眼之下却让她的视线没法再离开。书架上那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摆放着一个相框,她静悄悄地走到了书架前,看着照片内的那位女子(外国女子?),心狠狠的惊了一下,说道:“她的眼睛真的好美!”
楚云‘哦’了一声,打开了啤酒盖,饮了一大口后才说道:“喝酒吧!”,楚云递给唐菲菲一瓶啤酒后走到了阳台处坐在了那把吊椅上,看着远方漆黑一片的海景,笑着说道:“黑夜总是给人那么的不安,可是又是那么的美丽。”
唐菲菲哈哈一笑说道:“少在那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装什么深沉呢?”
“以前小的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海边了。”,楚云又喝了一口酒,然后继续说道:“些许……”
楚云沉默了下来,想起了第一次与她见面的场景,心又隐隐的作痛了起来。唐菲菲的余光早就瞥见了楚云那双琥珀色眼里的淡淡忧伤,自己也喝了起来酒,不说一句话。
不知道沉默多久,楚云才又打破了宁静,笑着说道:“你跟李杨之间是怎么认识的呢?”
“哦……就在大学里认识的。”,唐菲菲啧了一下,狐疑问道:“怎么啦?怎么突然间提起这件事情了呢?”
“没什么啦!”,楚云若有所思的问道:“如果回到过去,你想干嘛呢?”
“越说越不着边了!真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唐菲菲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能回到过去……也许……我会比当时更加勇敢吧!”
(唐内心独白:如果当时我不管自己的尊严,也许现在我应该和他在一起了吧!)
唐菲菲冷冷的苦笑了一下,说道:“也许吧!”,她淡淡地问了一句话:“你呢?”
楚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能回到过去,也许我会选择继续远远的看着她,不去打扰到她原本的平静吧!也许她会遇到一个男人,过着平静的生活。这样子……”,他低下了头来,喝着酒,说道:“这样子她就不会爱上我,也不会因此……在她最美的年华里就这么结束了,还是这么的突然!”
“你……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呢?”,唐菲菲很是小心的问着楚云。
楚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很早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看见了她……一下子便被她的眼睛吸引住了。之后……无意间在facebook上又看见了她,我就加了她。”
“还真是有那么多的凑巧啊!”,唐菲菲喝着酒,可是眼睛却不敢离开楚云,深怕一不小心就又发生像早前发生的事情,她继续问道:“然后呢?”
楚云盯了好一会儿唐菲菲,吓得唐菲菲心一颤一颤地问道:“怎么啦?”
楚云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发现你的好奇心真的好强!”
“你也可以选择不说!”
(唐内心独白:吓死人了!)
“这世界上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多的凑巧与偶然,似乎都是一些是必然的因果。”,楚云拎起酒瓶放在了一旁,又给自己开了一瓶继续喝着,也继续说着自己的故事:“我跟她之间最大的阻碍便是宗教之类的问题吧!她是伊斯兰教的,在她的字典里对于我从未见过她一次面容就敢说我喜欢她的这种事情是不靠谱之类的事情吧!”
“哎哟~你还表白了啊!她是伊斯兰教的,要蒙着脸,对于她而言,你从未看过她的容貌当然会这么以为呢?”,唐菲菲带着半嘲讽的话刺激着楚云,只是楚云却也没有当一回事,还自嘲起来了说道:“对啊!我就是这么凭着自己的感觉,也许我是一个特别不靠谱的人吧!所以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去了解她,找机会与她碰面接触,就算她回到马来西亚,我也飞奔过去选择在一个离她家最近的地方居住了下来,就是为了多见她一面。为了更加了解她的精神世界,我也不管不顾的信奉起了伊斯兰教,还学起了阿拉伯语。”
“以你的条件,我很难想像得到你会为了一个女人这么疯狂,仅仅只是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之下见过她的眼睛就……所以说我说你这个人一定是脑子有病什么的!”
“也许吧!”
楚云此时瓶中酒已经喝完,又开了一瓶,继续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惹她生气了。那天她很是生气的问我到底要纠缠她到什么时候,明确的跟我说我跟她是不可能的。可是我还是死乞白赖的说只要能跟她做朋友之类的话。也是因为那一次,我们真正的成为了朋友,可是正当我们要进入恋爱之际,她的父母又反对了起来。也是因为那一次她跟家里的人吵架,也是因为那一次,我才知道她跟她现在的妈妈,不是亲生的,是她爸爸后来娶的。她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她,可以想像得到她在家里的处境是怎样的,可是她却还像个傻瓜一样的坚持着自己的乐天派,很好……很好的生活着。”
“真是一位坚强的女人!”,唐菲菲默默地低下了头,自嘲了起来:“你是不是因为如此,才更加……更加的爱着她呢?”
楚云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如果你把你喜欢的人当成家人来看待的话,那么其他的都不是原因了。”
楚云盯着那一瓶瓶的啤酒罐,笑着说道:“不知不觉都喝了那么多了啊!回去吧!不送了!”
“哦……”,唐菲菲有点不舍离开,可是还是不敢说出口,只是静悄悄的一个人走回了自己的家里。
她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那盏灯,说道:“家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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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早早便起身洗漱之后,便匆匆出了门,正巧唐菲菲也在此时走了出来。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话:“早啊!我赶时间,先走了!拜!”
唐菲菲还没有开口,他便匆匆的离开了。
“你还是那样,不愿意为我多停留一会儿吗?”,唐菲菲有些伤心的拎着包,发呆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没事!反正我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发展,因为你的心已经被她塞得满满的,本来就没有我可以插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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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在那墓碑上放下了一束早上买的白色蔷薇之花,看着碑文,微笑着说道:“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这是你最爱的花,喜欢吗?”
风轻轻的吹拂过他的发梢,吻过他的脸颊,仿佛是在告诉他(我很喜欢!),他似有所体会的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此时远处走来一位穿着伊斯兰教服装的老者也静静悄悄的来到了碑前,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久不见了!楚云!你还是每年都会在她的生日这一天过来啊!”,他盯了好一会儿那花,叹声说道:“转眼间又是一年的秋天了!”
楚云很有礼貌的半鞠着躬,说道:“是啊!好久不见了!路上可还顺利呢?”
老者摆了摆手,说道:“别跟我这么客套,至今我都没法对你释怀。如果不是这孩子曾说过就算哪天突然间离开了也要留在有你的城市里,我说什么也不会把她放在这样的地方。没想到……没想到……”
他说着说着便老泪横流起来,哀愁与悲痛在他那双昏暗的老眼里蔓延开来,浓的让人心生爱怜。而他那鬓角的白发如果不是因为有顶帽子遮挡着,只怕已是满头白发在风中孤寂的摇摆着‘白发送黑发人’的痛苦吧。
而这一些楚云都看在了眼里,只是没说出口。
“对不起!”
“不用多说了!这是她选择的路,也许一切都是你当初所说的必然之下的一个必然吧!一切都是命,各有各的命。”
他看着那张自己女儿的照片,哽咽着哭声说道:“可是如果我早知道会是如此,就算她会恨我,我也绝不会同意的,一切该怪的是我……”,这锥心之痛令他惹不住往自己的胸口狠狠地锤了几下,他嘶哑的声音越发的苍白无力起来,说道:“罢了……罢了……”,他扬起了头来,似乎这样子才能让眼泪不再掉落,那双昏暗的老眼满是哀怨地盯着楚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她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你也该好好的生活着,好好的找一个爱你的人,好好的生活着吧!我想这也是她最想看见的吧!”
他们互相沉默了好久之后,那位老者才开口说道:“你先走吧!我想跟我的女儿多独处一会儿!”
楚云点了点头,又多看了一眼墓碑,这才离开了墓场。
老者跪了下来,抚摸着那碑文,哭着说道:“傻孩子!如果不是当初你检查出癌症,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与他开始的。你应该更加的幸福着……我知道你对于我娶了你后妈这件事情一直不能接受,可是你还是勉强自己,我知道你心中一直都很痛苦。可我这个做父亲的,一心只有你的妹妹跟弟弟,从来都没有把心思放在你的身上。最后你也跟你妈妈一起走了!”
他站了起来,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楚云……是一个好孩子!”,他盯着那棵树好久,才说道:“那孩子还在那棵树后面等着,我就不打扰你们独处的时间了。”
他驼着背,带着点孤单之痛离开了这一片墓场。
在他走后没多久之后,楚云才悄悄地走回了她的碑前,他还是一样带着微笑,眼里闪烁着微微的宁静,没有任何的悲伤,只有温柔,柔得跟水一样,不掺杂任何的琐碎,仿佛也只能在这一刻,他是幸福的,没有其他。
“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他的眼泪这一刻终于还是流了下来,低沉的嗓音,说道:“好想……好想你…………下辈子……下辈子……求你……不要再找我了…………好吗?你应该更加的幸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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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菲菲心事重重的吃着饭,坐在旁边的姚晓然放下了碗筷,担忧地问道:“你怎么啦?”
“没什么……”
“明明就有事!”
“楚云……他……”,唐菲菲欲言又止的模样,姚晓然估摸着也猜到了些许,唐菲菲见姚晓然似乎也知道了些什么,问道:“怎么啦?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10月6日,也就是今天……是她的生日……他去墓场了……这一天,他的时间都是属于她的。其实就算不是今天,他的所有的一切也都是属于她的。”,姚晓然说到这里顿时没有了什么胃口,说道:“我饱了!先走了!”
唐菲菲其实也早就没有任何的胃口了,想起昨晚为何楚云为何会说这么多,她淡淡的说道:“原来如此!”
姚晓然多心问了一句:“什么呢?”
唐菲菲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碗筷,拿起纸巾擦拭了一下嘴唇,说道:“昨晚他跟我说了他与她之间的一些事情,我还在嘀咕着怎么昨晚就没有发作呢?原来是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啊!”
“他跟你说了他的事情?”,姚晓然有些心慌,因为他自从那个女人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有关于她的任何事情。她略带敌意的盯着唐菲菲,惹得唐菲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你不要这样好吗?我跟他不会有什么的,因为我知道……他的心里只有她,不会有其他的女人。”
“切……”,姚晓然一生气拎起了包裹,甩手就走。
唐菲菲呵呵一笑说道:“这射手座的女孩子,呵呵呵呵……”
她默默的低下了头,自嘲了一句话:“白羊座的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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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从白天一直到星辰升起,他还是呆在那碑前,这会儿他反而躺了下来,说道:“这样的景色,好久没有看过了!好久没有和你一起看了!”
这时候一个保安人员捣鼓着手电筒,闪了几下,喊道:“楚云……别呆太晚啊!你会让我难做的!”
“知道了!谢谢啊!”
“不要呆太晚了!知不知道啊!”
“知道啦……我一会儿就走啦!”
楚云笑了笑,看着那张照片,那个他心爱之人,笑着说道:“王伯还是那么的唠叨啊!我还记那次我差点被他拖走呢?估摸着把我当成了贼了吧!你说逗不逗呢?”
楚云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那一片星空的某一处,哼着那首不知名的歌,旋律在墓场里荡漾开来。
王伯也隐隐听到了歌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长情的人,这么大胆的人,这是墓场,都不怕,还顶回我说你不也在这里吗?我可是在工作啊!这臭小子!”,王伯端起了茶杯,饮了一口,说道:“可我每年也就盼着这么一天呢?呵呵呵……这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