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克萨斯赤血军团驻地德克尔城。
塔斯克抬头忘了一眼飘着雪花的阴沉天空,心里诅咒了一遍这该死的天气,将双手往黑色军装的袖管里缩了缩,扭头对坐在旁边的同伴卡罗尔抱怨道:“这大冷天的,耗子都回窝里躲着去了,哪还有人肯到咱们这儿来应征啊?就不能消停会儿?”
昏昏沉沉的卡罗尔强打起精神,怪里怪气地哼道:“咱们倒是想消停,那也得德玛西亚那帮杂种肯啊,咱们的雷瑟守备军已经和他们的无畏先锋军团在边境上对峙好几个月了,要不是战争学院那些个耍嘴皮子的在中间瞎搅和,早特么打起来了。别看这回上边儿把咱们赤血军团从前线撤下来,但那是为了让咱们好好过冬保存战力,等来年两边真要打起来,打头阵的肯定还是我们,谁让咱们是王牌军呢?你说这个时候咱们军团不趁机征兵,什么时候征?所以啊,我看一时半会儿我们新兵营是消停不下来咯。”
塔斯克无奈地摸了摸冻得通红的鼻子,望了眼除了雪什么都没有的街道,拍拍卡罗尔的肩膀说:“伙计,军国大事我可不感兴趣,我只想挣点军功好找个漂亮女人当老婆,其他的,有命再说吧!”
卡罗尔鄙夷道:“得了吧,咱们新兵营天天就操练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兵蛋子,有个屁的军功,就算是有也是上边儿那些军官分了,跟你我有什么关系?”
塔斯克苦笑道:“你在背后说上级坏话,当心被人听见了告发咱们,我可不想又让头儿到军法处领咱哥俩去。”
“省省吧,我们坐在这儿一上午,别说人了,人毛都没看到一根,告发个屁!”卡罗尔骂道。
……
“这里是招兵处吗?我应征。”正当卡罗尔和塔斯克斗嘴时,一个略显嘶哑的女声响起。
来人穿着一身破旧的软甲,腰间别着一把大小与她身材不相符的都快拖到地上的巨剑,头上带着与衣服相连的帽子,被白雪覆盖的帽檐下有几缕银白色的头发露出来,发梢下面是一张年轻而美丽的脸。但她精致的眼角眉梢却平白泛出几分凛冽,紧抿的红唇和尖尖的下巴更是透出难言的冷漠。
塔斯克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古怪的漂亮女孩儿,用眼神询问卡罗尔。
卡罗尔愣了愣,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小姑娘,我们这儿是招兵处,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是你拿的烧火棍子足够大就可以参军的。”
女孩儿闻言从腰间将那把黑黢黢的巨剑缓缓抽出,单杀将手中的巨剑挥舞了几下,认真道:“你说它吗,它不是烧火棍子,它是我的剑。”
塔斯克被眼前这个女孩儿的臂力和冷冰冰的眼神吓了一跳,一顿一顿地说:“可是…军队没招过女人……”
“没招过有什么关系,我做第一个。”女孩儿淡淡道。
“这个……”塔斯克和卡罗尔面面相觑,十分为难。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军装的魁梧男人大喝一声,抡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的木柴向女孩儿攻去。这一棍来势汹汹却又迅捷无比,但谁都能看出来这一棍子包含了怎样的力道。女孩儿丝毫不乱,横起巨剑挡住这突然一击。军官见这一击被化解,迅速收招,反手持棍向女孩儿头顶打去。女孩儿手中长剑虽然巨大,但她挥舞起来丝毫不显笨拙,将巨剑举过头顶,正面砸向那根袭来的木棍。军官深知手中的木棍不可能抗住这一剑之威,再次变招,侧身避过这一剑,反手用木棍的一端向女孩儿心口戳去。女孩儿一剑劈空,自知露出破绽,她身形一顿,突然向旁边移出一段距离,紧接着一个前空翻躲过了军官这绝妙的一棍。女孩儿双手将长剑缓缓握紧,凝视着这个身手不俗的军官,蓄势待发。
这时,军官已把木棍丢在一边,赞叹道:“小姑娘,好身手!”
女孩儿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军官,把巨剑缓缓收回腰间。
这时卡罗尔和塔斯克才反应过来,冲到军官面前敬了个军礼,毕恭毕敬道:“头儿!”
军官点点头,看着女孩儿问:“你叫什么名字?”
“锐雯。”女孩儿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你想参军?
”
锐雯毫不犹豫道:“是。”
“我是新兵营统领,特批你加入新兵营。”军官说,“你去他们那里登记吧。”
“你叫什么名字?”锐雯突然问。
军官已走出老远,丢下一句:“贾克斯,下次记得要叫长官。”
塔斯克也不多话,飞快的在花名册上划下几笔,打发卡罗尔带着锐雯去新兵营报道了。
卡罗尔领着锐雯朝新兵营走去,打着旋儿落在帽子上的雪花倒是没给他太多困扰,但他一想到那把正指着自己的“烧火棍子”就瘆得慌——这个女人就是拿着这个大铁疙瘩和头儿打了个平分秋色,要知道,整个新兵营,不管是老兵还是新兵,就没见过能接住头儿一招的人。以自己那两下子,要是得罪了后面这个姑奶奶,还不得被她拿那只破烧火棍子…不对,是巨剑,给劈咯?一想到这儿,他恨不得甩自己两嘴巴,巨剑就巨剑,为什么自己要嘴贱随口叫它烧火棍子呢?好吧,它真的很像烧火棍子。卡罗尔陷入深深的后悔中,于是他没话找话道:
“我在这新兵营从联盟一年干到联盟三年,过手了无数的新兵蛋子,别说嘿,我是一个女兵都没见过,今天你可是让我长见识了!”
可惜锐雯一步一步认真走着路,连哼一声的兴致都欠奉。
卡罗尔尴尬地打个哈哈,再不废话。
不一会儿,就到了新兵营。卡罗尔带着锐雯去后勤处领军装,今天在后勤处值班的是老兵油子桑德——用卡罗尔的话来说就是“猥琐的老光棍”。桑德估计是无聊得紧,正贼眉鼠眼地四处瞄,看见卡罗尔带着锐雯朝这边走过来,隔着老远就兴奋地喊:“嘿,卡罗尔,你小子长本事了嘿!都敢把相好往兵营里带了嘿!这位姑娘是…让我猜猜,凯西?不对不对,塔尼亚?好像也不是……”
卡罗尔一眼瞧见这老货就知道要坏,一边儿使劲打眼色一边解释道:“不是不是,你听我说……”
桑德仔细地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这不是贝恩酒馆的姑娘,那里的姑娘没有这么好看的,应该是辛迪酒馆新来的姑娘对不对?看不出来你小子下手挺快的啊……”
卡罗尔看着锐雯面无表情的脸和冷若冰霜的眼神,冷汗都下来了,恨不得给这个老色鬼两嘴巴。
锐雯冷冷道:“锐雯。”
桑德色眯眯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盯着锐雯笑道:“锐雯,好名字,好名字!”
以卡罗尔对这个老光棍儿的了解,这问完名字就要问多少钱一晚了,等他问出来那么自己估计真的要死于烧火棍子之下了。所以,卡罗尔再不犹豫,一把抱住桑德,左手捂住他的嘴喊道:
“锐雯是今天刚招的新兵,我带她到这里来是领军装的。”
桑德一把打开卡罗尔的手惊奇道:“新兵?女兵?你小子逗我玩儿的吧?”
“头儿特批的,我骗你干什么啊?”见锐雯没有把烧火棍子拔出来的意思,卡罗尔才算松了口气。
桑德打量了一下锐雯,突然扯着嗓子喊道:“小兔崽子们,快出来看热闹咧!”
现在真是午饭时间,新兵和军官们都在食堂吃饭,听见桑德喊,都拿着面包端着碗从帐篷里钻出来看热闹。
在军营里看到女人比在鸡蛋里看到骨头还难得,尤其是像锐雯这样的漂亮女人,不少新兵一瞧见她就激动得连碗都端不稳了。此时军官们则表现出了老兵油子式的云淡风轻,在无情地嘲讽了那群见着女人就走不动道的新兵之后,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军官自告奋勇地走到锐雯面前开始了他的表演。卡罗尔欲言又止……
军官用贵族特有的慢悠悠的腔调说:“姑娘,您的美丽就像冬日的阳光一样照亮了冬眠中的德克尔城,赤血军团新兵营副统领莱尔男爵向您问候。”说罢朝锐雯施了一个优雅的鞠躬礼。
周围响起热烈的起哄声和口哨声,可惜锐雯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卡罗尔此时已经悄悄地走离锐雯很远了,然后暗中佩服自己的机智。
莱尔似乎并不觉得尴尬,继续保持着灿烂的微笑,说:“听说你是统领大人特批入伍的新兵?”
“是。”锐雯说。
“哦?你和统领大人……”莱尔玩味道。
卡罗尔已经听出不对劲,正要硬着头皮上去打圆场,锐雯已经语气冰冷地说:“这和你没有关系。”
莱尔冷哼道:“我可是你的长官,你最好说话客气些!”
锐雯不再说话,侧身准备走开。
莱尔伸出手拦住锐雯去路,说:“我命令你,站住!”
“离我远点!”锐雯的语气已经冷到了冰点。
“我如果不呢?”莱尔不屑道。
回答他的是一把黑黢黢的巨剑,然后在一片惊呼中,他的身体就被拍飞了出去,越过人群,轰隆一声砸在雪地里,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