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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终于显露真容。
风帽下的脸,虽然布满皱褶,但却没有半点龙钟之态。
纵横的面纹有如刀刻,眉眼周围的色泽明显要比别处暗上许多,好像盲人一般,观之竟与罗续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罗继?“秋暮霞探问道。
罗继,罗永恩长子,于秀美之夫
,他岂非早就被于秀美暗通其弟罗续害死,怎会出现在此?
黑袍人无言,却是迈步踏入林中
。秋暮霞亦跟进。
行约半柱香的时间,两人在一处较宽敝的空地站定,空地再前,
是万丈悬崖。
空地上方有绵密的树冠,细雨不透。
“我是罗继。“黑袍人转对秋暮霞,
目光直视,沉声道。
秋暮霞长出一口气,缓缓点头,
“不过,你现在的身份应该是悬山村的卢族长吧?“
“你见过我?“黑袍人罗继疑问道。
“沒有。“秋暮霞道;“不过,看你的眼晴和对一众村民的号召力,应该不会错。“
“你确实很聪明。“罗继用一指蹭了一下眼睑,指尖立黑。
“不过,你这样隐姓埋名又是为了什么?“秋暮霞问。
罗继长叹一声,“你应该已经知道
我家的逆事了。我大难未死,自不应该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但舅父所托,族中大事又不便弃之,
无奈只能以舅父的身份出现。“
“卢族长已死?“秋暮霞又问。
“死于三年之前,“罗继道;“我将他秘密安葬。“
“这么说,村中之事你不会不知。“
秋暮霞道;“却是由得夫人与胞弟私通,做出这一系列事来?“
罗继面部一阵抽动,痛苦道;“是我有错在先,内子虽然有污,却是并未隐瞒,只是我心胸狭窄,未能谅解包容,害其渐走偏执,做出恶事……“
“为何不去制止?”秋暮霞厉声质问
。
“我无法面对她,面对他们,从我易装成舅父之后,每次见他们,
都会事先服下顺气凉血之药。“罗继道;“有时,我甚至在想,他们这一闹,自取灭亡,反倒是好。“
“异人的功夫是你教的?“秋暮霞看他痛苦的样子,叹了口气再问。
罗继点头,“那孩子苦命,天生肢体有异。我掉下悬崖,大难不死
,竟遇到了他。初时教他武功,
我就在想,既然我无法面对,就让这个孩子替我报仇。不过,异人越大,心性越不正常,有时就算是我,也约束不住。“
“在天柱峰下,树林之中,一直窥探我们的,是你和宋四方,伍超吧?“秋暮霞道;“既然记恨罗夫人
,又为何要帮他杀人呢?“
“这是宋四方与伍超应下的事。”罗继道;“我虽是不赞成,却也并不反对,毕竟,金家是悬山村中的一股分裂力量。“
“不过,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有异样的感觉,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罗继接道。
“你隐姓埋名,只怕还另有目的吧
!“秋暮霞道;“魔影追魂杨捡,你可识得?“
“是旧识。“罗继忽然淡笑道;“我就是帮他看管万山岳的人。“
“他是奔你来的吗?“秋暮霞问。
“这却不是,他是跟踪万山岳来的
。“罗继道;“原本他要杀掉万山岳
,但被我制止,一来这个万山岳与我家有生意往来,二来他不死
,总可以从他口中问出一些话来
。所以杨捡才留下他。“
“难道你也是魔影六绝之一?“秋暮霞皱眉问道。
“六绝之一,噬骨客。“罗继正色道
;“我却是不想再做那六绝。“
“万山岳是你故意让我们找到的,
对吗?“秋暮霞问。
“如果不是故意,这么大的山,只怕你们短时间內无法办到吧!“罗继道;“当然,也是你有本事。要不
,那场棺村雨就是为你们送葬了
。“
“你们似乎有杀掉我们所有人的意图?“秋暮霞道。
罗继点头承认。
“你们到底在守护什么秘密?“秋暮霞不觉问道。
罗继目光一冽,斜指向下,“秘密就在下面。“
下面是哪里?万丈悬崖。
“秋大哥,你怎么了?“万天赐见秋暮霞久久不动,发声问道。
秋暮霞眉头一扬,目光收回,将事情简述一遍。
众人听罢,皆陷入沉思。
此后,再无说话,各自睡去。
待到天光见亮,才又起程出发。
如此,在十几个时辰后,众人终于抵近山口。
路上坚险自不必述,在经过十二道坡时,唐诗韵于石碑背面,又添上了一个名字,刘文川。
童言知道此事,虽是心中悲切,却也隐忍下来。
这个孩子其实早就从刘文川平日的呓语中,得知了一些当年押镖所发生的事情。之所以坚持随队同行,一方面想重走父亲当年走过的路,
另一方面,是想师傅能籍此解开纠缠的心结。
一路劳顿,众人不再多言。只是临近山口,顾松和万天赐才各问了一个问题。
顾松道;“秋兄弟,在十里桥下,你和百户大人先后离开,实是另有含义吧?“
秋暮霞失笑,“确实如此。“
“这个我来说吧,“唐亦武笑道;“那晚秋大哥在地上划了十六个字……“
“哦,划字!什么字?“温冲愣道。
“有敌环视,兵分两路,一明一暗
,以策万全。“唐亦武道。
“原来那时秋兄弟就发现有人监视了。”顾松坚拇指道;“了不起。“
“沒那么厉害。“秋暮霞谦虚道;“那时我也并不知道窥视的人到底在哪里,只是有那种感觉。“
“是啊,外有罗继,宋四方,伍超
。內有元辛。都是各怀目的。“唐
亦武道;“但当时我们并不知道。“
“所以你们就一前一后,暗中保护大家。“顾松道;“那在林荫路北口
,救了大家的,到底是谁呢?“
“当然是秋大哥了。“唐亦武讪笑道
;“我还沒有那么大的本事。”
“既然武哥接姓霍的是假,那姓霍的此刻又身在何处呢?“这是万天赐的问题。
“霍严。“秋暮霞目光一下投向远方
,“我让他去了蝠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