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设也看到了我们,一见是赵老板,本来还是一脸欢欣的面孔顿时拉了下来,很厌烦地说:“你怎么又来了?大清早的你不是给我找晦气吗!”
平常赵老板受够了孙建设的气,这时候跟着我们一起来,底气似乎也足了许多,冲着孙建设说:“你不想找晦气,你把款给我结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
孙建设方想回敬几句,可一想,不对头,今天怎么多了几个人?而且看这架势还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便稍微放缓了语气,依然很傲慢地说:“现在没钱,回去吧,啊!等有钱的时候通知你。”
赵老板还想与他争辩,我暗地里碰了他一下,意思是让他不要再罗嗦了,罗嗦要是能起作用,你也早取回欠款了,还是按照我们事先计划好的步骤来吧。
赵老板明白了我的意思,就对孙建设说:“今天我来也不跟你说别的,我们公司已经委托给他们全权代理我们收回债务,你有什么事跟他们说吧。”
说着,赵老板拿出委托书递给了孙建设,孙建设略微看了一下,立即笑着和我们说:“兄弟们是来专门收债的是吧?”
我也是公事公办,说:“你好,孙老板!我们受赵老板公司的委托前来收债,如果你对所欠债务没有什么异议,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把拖欠的债务给结了。”
“我没钱啊兄弟!有钱不早给了?”孙建设装作很无奈的样子,想跟我打哈哈忽悠过去。
我慢悠悠地问:“孙老板的意思,就是继续拖着不给了?”
“好说,好说!”孙建设张开大嘴笑了,他也感觉到刚才那样说是应付不过去的,就伸出手来要和我们握,我冷冷地说:“等会儿再握不迟,先把这笔欠账结了再说。”
这时,蒋超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椅子,放在我身后请我坐下,我就势坐下来,跷起二郎腿,左手托着右臂,右手很惬意地抚摸着下巴上一早刮干净的胡茬。祥哥和冬子很随意地站到了我左右两侧。蒋超等我坐下以后,也学着两人的样子,双手背后自然站立在我身后。其实,这样的架势我们根本没有演练过,完全是受港台警匪片的流毒太深,下意识中就把黑社会老大找人谈判的镜头,原封不动照搬了过来。赵老板和魏会计见我已和孙建设搭上了腔,没自己什么事了,两人就退在了一边。
现在是早晨八点钟左右,许多从矿上下了夜班的保安正在陆续回来,要去接早班的保安,见老板遇到了麻烦,只走了几人去交接班,其余的全留在了这里,围在院子里的人足有二三十个,其中不乏有几个看起来很凶猛的样子,正在虎视眈眈盯着我们,仿佛只要老板一声令下,他们立马可以操起身边的家伙,把我们砸成肉泥。
这样的场景我见得多了,我知道怎么去应付,我还嫌他们来的人少了点呢,假如是人山人海万马奔腾那才够热闹,等会儿岂不是又多了许多崇拜我的粉丝?只可惜现在都是些只会嗷嗷鬼嚎的公狼,哪怕有一只绵羊小妹妹,我们也会尽可能表现温柔一点,免得让纯情的女孩子看到血腥场面夜晚做噩梦。既然你孙建设没有这样安排,那,等一会儿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可不能怪我们了哦!
孙建设瞧着我们丝毫也不畏惧的样子,也明白我们是有备而来,既然敢明目张胆地找上门来,看这阵式还是专业从事这方面业务的,想必有点来头,孙建设不傻,他也不想在外面树敌太多,他能够混到今天,也不是只凭自己是个无赖就可以随便混出来的。
见我没有与他握手,直接找他要钱,他苦笑了笑,说:“朋友远道来了,哪能不给你们点面子?这样吧,我最近手里确实有点紧,拿不出什么闲钱,刚巧昨天夜里和朋友打牌赢了几千块钱,我给你们凑成整数,你们先拿着花,我再给你们安排几个地方玩玩,多住几天咱们交个朋友再走,如何?”
我没有理他,依旧摩挲着我下巴上的胡茬,莫测高深地对着他冷笑。
“要不,我再问问兄弟们有没有,看看可不可以给你们多凑一点儿?”
这小子仍不死心,打算继续跟我忽悠,还想暗示我他身边兄弟很多,不要把事情弄大了,否则会有我们的好看。我立即打断他:“既然孙老板手里暂时没钱,又想和我们交朋友,我看这样吧,那就麻烦你先跟我们走一趟,去我们那里我来给你安排一下,等你乐呵够了,钱也凑齐了再回来,如何?”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想绑架?到了我们这里还想撒野?”
孙建设还没有说话,围在他身边的一个身材壮实的小子接上了话茬,看其样子也是一个混事的好手,只不过今天遇到了我们,注定要倒霉。孙建设是个很油滑的人,现在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既然这小子出言不逊,那么,就拿他先开刀,我看姓孙的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我立马绷起脸,厉声呵斥:“和你老板说话,你插哪门子的嘴?滚!”
“咦?你很跩是不是!”这小子马上按照我的思路,一下子给激怒了,操起一根木棍劈头向我砸下。
我很惋惜地想,小子,你完了,你咋这么没有脑子呢?
未等棒子舞过来,只听“嗷”的一声,这小子忽然滚出了三米开外。小子咧着嘴,一脸哭相,忍着剧痛想爬起来,可最终还是不能站起,旁边拍马屁的保安搀扶了一下,他才晃晃悠悠站立起来,头上早已滚满了汗珠,满脸疑惑望着祥哥。
他心里一定在想,刚才怎么了?我刚才不是要打别人来吗?怎么突然被另一人打了?他怎么出得手?我怎么只看到他朝我眼前一晃,我就莫名摔了出去?这他妈的谁呀,怎么这么厉害?
别说这小子刚才整个心思是在我的身上,想一棒子下来给我一个下马威,根本没有想到旁边还会有人突然向他出手,就连其他一些冷眼旁观的人也弄得一头的雾水。
祥哥速度也太快了,这小子木棒刚刚递到我面前还没有落下之时,祥哥大步迈前,右臂一挥,挡住这小子的攻势,随即旋身,一招莽汉撞牛,一下子就把这个体重足有一百七十多斤的肉身撞翻了老远。
我一开始就知道,祥哥会在这关键的时候出手,他是负责来保护我的,这时候我们是一个整体,每一个人的每一个动作,都要围绕怎样击垮敌人的意志,怎样保存己方的实力来展开工作的。就像刚才,蒋超搬了一把椅子给我,要是没有外人的时候,我肯定会先与祥哥客气一番,因为祥哥比我年长了两岁,他是老板身边的人,又是我所愿意尊重的哥们儿,我于情于理都会和他客气一番的。但是,在这里,我们面对的是我们要摧垮的人,要从心理上先压制对方,使其产生心理恐惧,我们才可以顺利完成任务。要让对方感觉到,我们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组织,是不可以轻易小瞧的。所以,我没有跟祥哥客气,大大咧咧直接坐了下来,对方就会感觉到,我,就是今天要和他们说事的人,我身边的人越是厉害,那我就越是可怕。我不出手,反而使他们摸不清我们具体实力如何,祥哥是深知这其间道道的,所以,我不需要动作,只要有来犯的敌人,从左边有祥哥对付,在右边有冬子保驾,后面则是蒋超控制的范围,任何人都不可能逼迫我出手。
我一点儿也不担心那小子的棍棒会落到我的身上,我是抱着欣赏和学习的心态在看着祥哥出手,我把整个过程看得真真切切。可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都想看着我怎么来应付,根本没有想到祥哥会突然出手,等到想起仔细看时,祥哥整个潇洒表演已经结束了,只看到祥哥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向后小退了两步,依然双手自然背后,昂首挺胸飒爽的英气集于一身,默默站在了我的身旁。
院子里大多数的保安当时就蒙了,他们只是一般的打工人员,即使有部分在部队里待过,那也只是普通的兵,他们平常只会维持一下煤矿里的工作次序,吓唬吓唬那些可怜的老实巴交的民工而已,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式,哪里见过这么快的速度?这还是祥哥手下留情,只是给那小子一点儿教训,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要是真的痛下杀手,哪儿还能让他这么快就站起来?
“这位兄弟,身手不错!来,我来向你讨教讨教!”说着,一个身材比冬子还高了一点儿的魁梧汉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我们一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这人,并不是因为这个人在这里的个子最高,也不是他的身板是如何的结实,像他这样高大魁梧的人我见得多了,有时候往往身材高大的人,其灵活性就很差,做做一般的体育项目,或者是打打比赛还行,真正靠着自身的功夫去玩命,那就要吃亏了许多。
身高马大在力量和近身肉搏的前期是占有一定优势,能够在较远的距离击打对方,而对方奈何不了自己,但是,凡是都具有其两面性,有你有利的地方,就会有你不利的方面,身材高大一般灵活性就弱,你的手长没有人家的速度快,你的身体沉重,人家跟你玩声东击西,一会儿你的体力就被对手给消耗掉了,没有了体力,再好的身手也就无法施展出来。
所以,身高不是我所看重此人的根本原因。我们一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个人的身上有一股咄咄逼人的盛气,他的眼中透露出一道犀利的光,犹如一把利剑,能够刺进对方的心底,不由得为之浑身颤栗。
他一定是一个高手,有经过杀场洗礼才会具有的阴森之气。
这个人应当是满院子里最有实力的人了,只要这个人被打趴下,那么,其余的人也就不堪一击了。刚才那个被祥哥一招击倒的人,在这里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从他敢第一个上前就可知,他是个敢于拼杀的猛将,我刚才扫视了一下整个院子,像这样的猛将院子里至少还有五六个,他们本想动作,但一看这个高大的汉子将要出手,他们立即隐去了身形。他们不敢违背他的旨意,他们只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只有在他的命令下才可以有所动作。
高大的汉子看到刚才那小子没有经过一招就被祥哥击倒,知道再让别人上前也是白白做了陪衬,这样的伤亡越多,越对己方不利,非常影响整个士气,所以,他才要亲自出面来会一会祥哥。这不仅是要对得起主子,也就是孙建设给的那份高额薪水,更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在这个时候自己不出面实在是过意不去,是很跌份儿的事情,有时候面子要比金钱,甚至于比生命还重要。这个时候也是由不得他能选择的,他只有这条路,他必须挑战祥哥,才能赢得他那一帮兄弟的尊敬。
所以,这场恶斗看来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