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瓒听了,一时口不择言,他大声说道:“你怎知我不懂爱?你怎么猜得了朕的心事?”玉攸宁大声说道:“你亲口和我说过的,你只将她当作棋子!你若懂爱,又怎会这样待她!”玉瓒听了,心中大怒,他不发一言,上前一步,便将流着泪的连清漪猛地抱住怀里,对着攸宁大声道:“你看到了么,这就是我爱他的方式,不知你可满意?”连清漪心中痛苦难言,攸宁啊攸宁,何必要多费口舌,我自是个命运多舛的人,你不如远远地离了我,自去寻你的痛快人生罢!去西域去南疆,哪里有自由,你就便去哪里!这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苦苦折磨自己!
连清漪给玉瓒死死攫在怀中,丝毫不能动弹,她便大声对着玉攸宁,凄然道:“攸宁,你走罢!走得远远儿的!”她狠狠心,对了攸宁道:“实话对你说了罢!我这心里……却是有皇上的!所以,我是自愿留在皇上身边的!我不愿意跟你走!”此话说完,她再也抑制不住,便轻声哽咽起来。玉瓒听了她这话,低低说道:“不管这话是真是假,至少朕听起来,心里十分受用!”他对了一旁失魂落魄哀痛欲绝的玉攸宁道:“攸宁,你可听到了?”
玉攸宁喃喃道:“不,我不信!她这是被你逼的,她这是违心之言!”连清漪想着自己,再不能拖累了他了,遂又狠心道:“东平王!我从来都不曾喜欢你!我喜欢的……自是皇上!从前我认为你是王爷,只是想利用你,现在我有了皇上这样大的靠山,自是想一心一意地跟了皇上!东平王,你走罢,走得远远儿的!”永远不要回来!不要再来找我!”
玉攸宁听了,终于不再发言,他呆呆立在地上,想了许久许久,方对着连清漪道:“好,清漪,我走!我如你所愿!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答应去做!”说着,便再也不看连清漪一眼,直直走到玉瓒身边,深深说道:“皇上,希望您能好好待清漪!”说着,便是朝他深深一拜!最终出了这马厩,茫然地朝着前面走去!玉瓒见了他寥落的背影,心中一时想说什么,可是终于什么都没说,他放下箍着连清漪的肩臂,朝着玉攸宁说道:“记得你的正事!”玉攸宁听了这话,没有回头,还是茫然地朝着前走。
一时,竹妃在青竹宫里,等了许久,还不见紫儿这丫头回来,心中未免焦急不安!便不停地朝着宫门口眺望,不一会儿,只见前方远远儿的,一个细小的人影,朝她走来,她一时眼花,倒以为是紫儿,便朗朗唤道:“紫儿,你这死丫头,怎么这会子才回来?”可是前方的人影听了,却不答话儿,竹妃心中更是恼怒!待来人走近,对着竹妃道:“竹妃娘娘,皇上唤您去宫后头的马厩呢!”
竹妃见来人原是琼妃的丫头蔓儿,倒不由说道:“原来是蔓儿啊!你看看我这眼睛,竟不中用了,可是岁月催人老啊!”她忽地又问道:“什么,皇上叫我去那马厩,蔓儿,皇上可说是什么事情?”蔓儿只是不徐不疾地回道:“回娘娘,奴婢也不知,娘娘马上过去,可不就知道了!”竹妃听了,心中更是慌惧,问道:“啊……皇上怎么那么快就去了!那么你们琼妃娘娘呢?怎么我竟没有看见?”蔓儿笑道:“这个奴婢也是不知,我们娘娘今日里,一时心血来潮,也是走小道儿去的呢!”竹妃听了,只得将恐惧暂藏起来,对着蔓儿道:“既是皇上叫我去,我怎可不去?紫儿……也在那里吗?”竹妃小心翼翼地问道。
蔓儿听了,便道:“紫儿也在那里,因紫儿今日里极是反常,所以我们琼妃娘娘也唬不住,特地命奴婢赶了来,报与娘娘!想来,竹妃娘娘才是紫儿的正经主子,横竖由娘娘您自个做主罢!”竹妃听了这蔓儿之言,夹实夹虚,更是不知底里,又不能细问,这心里自是七零八落的,当下只能携了落儿,忙忙地往宫后头的马厩而去。
这一路,竹妃的心自是紧张不已,若说紫儿行动顺利的话,此刻她就该回了青竹宫里了!不但如今没有回来,反而竟要琼妃着人来请了她去!莫非这丫头,真是出了什么事儿!果真是如此,可万万不要带累了自己!当下她气喘吁吁地终于来到了马厩前,远远儿的,就看到前头立着玉瓒、婉贵妃、琼妃三人!自是不见紫儿那丫头!她走到前头,对着玉瓒道:“臣妾见过皇上!清漪妹妹好!青萝妹妹好!”玉瓒见她来,皱眉道:“竹妃,怎么回事?且进了那马厩去,看看你的丫头,可是怎么回事?”
琼妃在一旁,自是来了没有瞧见她想象中的郎情妾意!现在东平王已经走了,她顿时觉得无趣起来!方才,玉瓒和玉攸宁,这独孤家的两兄弟,为了一个异国的女人,争的自是面红耳赤,她可是历历在目!琼妃心中早就是愤懑不已,此时若不是玉瓒在身边,她早就想将连清漪好一顿乱棍打死,哪怕自己就此进了冷宫!那夜那两个杀手竟然没将她杀死,也可真是命大!
今见玉瓒,为了重夺婉贵妃,当着宫女下人的面,就将连清漪狠狠抱在怀里,亲密之状,自不必细说!哪里还有半点顾及着她的颜面!琼妃心中又是愤恨,又是伤心,又是嫉妒!
今见竹妃宫里的丫头,入了魔障,她内心的郁闷无处发泄,遂将心头的怒火都发了这竹妃身上去,她口中冷冷说道:“姐姐这可是来了!叫我等的可急!姐姐你方才没来,可是错过了一段精彩至极的表演啊!这竟比那画上画的,书里写的那些个才子佳人的,要不知好看了多少!”竹妃听了这话,心中恼怒,这矜持也维持不下去了,遂道:“这可是奇了?这儿不过是个马厩,又有什么表演,又有什么可表演!妹妹莫非是拿姐姐开心不成?”
蔓儿在后听了,便低低对着竹妃道:“竹妃娘娘,你就不妨到了这马厩里头,看看再说罢!”玉瓒听了,便朝竹妃怒目而视,说道:“竹妃,你是怎么训导你的宫女的,可真是……你自己的宫女,你自己调教罢!若再有下次,即刻废了你的妃位!”竹妃听了,心中还是摸不着底儿,只得朝着玉瓒跪下来。琼妃撒了气,可是想想连清漪始终是‘风景这边独好’,竟怎么都是丝毫动摇不了她似的!明明今天她是来此捉奸的,怎么竟变成了竹妃宫女光着身子在地上呻吟,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儿!
玉瓒忍住怒气,对了连清漪道:“你先回去罢!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清漪宫,至于你今天为何在这里,朕自会在夜里好生问你!今晚,朕要到你宫里,你好生侍寝!”琼妃和竹妃听了,心中都自是酸楚!她们费劲心思,苦苦得不到的东西,连清漪不费吹灰之力,视若无睹,反而竟得到了!
竹妃的伤心是埋在心里,琼妃的伤心却是发之与外,她忿忿地对着玉瓒道:“皇上,这后宫宠幸,向来不都是雨露均沾的么?为何自从婉贵妃到了这里,我和竹妃的宠幸就一日比一日少了!皇上这是意欲让臣妾伤心么?让这嘉国的老臣们伤心么?”
玉瓒听了琼妃之言,看也不看,只是冷冷说道:“琼妃,今日你的药可是吃了没,若没有,赶快回宫里去吃药!”琼妃听了,简直就要流下泪来,她呆呆地看着玉瓒,喃喃道:“皇上你之前,从不这样大声对臣妾说话,莫非皇上你真的变了么?是不是,皇上喜欢上了婉贵妃,而将臣妾弃之如敝屣!”连清漪在旁,一直默默地听着琼妃和竹妃之言,此刻,她真想开口就说出,琼妃正是那夜派人暗杀她的主谋!可是想到要请玉瓒来为她主持公道,想想还是忍了!
又听得琼妃口口声声说玉瓒,心中竟然喜欢与她!她可是觉得奇怪郁闷,心有所想,这眼睛便不由自主地看着玉瓒,此时,玉瓒竟也沉沉地看着她,二人目光不期而遇,一时都现出许多心事!看着玉瓒瞧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连清漪的心不由猛地颤了一下。
似乎他瞧着她的目光,那双眸子里,更多的是深情无限。连清漪不敢往下细想:这是自己的仇人啊,怎么自己竟对他如此地宽宏大量起来?玉瓒将深沉的目光收回,方对着琼妃道:“琼妃,不要妄自揣测圣意!赶紧地回了罢!若再如此,朕也要废了你的妃位!”琼妃听了,心中对连清漪的恨意自是更深了,但是此刻也无法,只得携了落儿诸人,离了这马厩。
玉瓒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竹妃道:“你也起来罢!横竖进去管教管教你的宫女罢!”说着,便握着连清漪,自往清漪宫而去。连清漪的手自是冰冷,她被玉瓒温暖的掌心握住,不由又想起第一次她来了这雅国和亲,那一日,他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的!是否,在他的心中,也有些许的情意?可是自己对东平王的情意,全都展露在他眼下无疑,他至今仍认为她腹中孩子是东平王的!他又怎会这般大度?他待她如冰似火,却又高深莫测,独断专行,她真是弄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