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漪听了，便放下酒樽道：“那我就更不担心了！”玉瓒看着她精致绝伦的容颜，一时瞧得失了心神，他闷闷道：“这又是为何？”连清漪笑道：“因为我自和亲来了这雅国后，便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了！活着活着死去，根本不是我所考虑的问题！若我还有利用价值，你便会让我苟延残喘地活着，若我没有了价值，你便会让我死去！既然生死读不能由我，我还想它作甚？不知我的答案，皇上听了可否满意？”连清漪说完，便用那清澈晶亮的眼眸瞧了瞧玉瓒。
玉瓒心中掠过沉沉的失望，当然，连清漪也从未给他任何的希望！他忽然迷惘起来，眼前的这个女子，无论和她多少次的同榻而眠，无论和她有过多少次交换，他发现自己始终无法走进她心里！或许，连瞧在眼里，都是视若无睹的罢！玉瓒从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可是这一刻，见她真情流露，心思袒露无疑，自己在她的心中自是一丝一毫的地位也没有！玉瓒掩饰住伤心，思怔良久，终是对着她说道：“你回宫罢！”
连清漪瞧着彼时的玉瓒，眉宇之间是说不出的惆怅，似乎还带有点点的……悔恨？她不愿意多想，既然玉瓒命她回去，她还在此处做甚？因此她便淡然说道：“那我就回去了！”她这样的一副冷漠置之的态度，可是让本欲让她离开的玉瓒改变了主意！他淡淡道：“等等，这么就想回去了？你偷了朕的虎符，放跑了那二十个嘉国细作，这笔账，朕可怎么跟你算？”连清漪听了，反正这人已是放跑了，依她的揣测，估计连翰飞一行，已经该回到了嘉国罢！
前忧已去，她心中已是不怕的了！她沉沉问道“那么依皇上之言，臣妾犯了这样大大的罪，皇上可该怎么处置臣妾呢？”玉瓒冷冽道：“朕知道你不怕死！朕知道你意志坚强！你能从那冷宫里好好儿活着出来，朕就知道，不该低估了你！”他喃喃自语道：“是啊，像你这样一个不怕死不怕生的女人，用什么法子来折磨你好呢？”他支着胳膊，眯着眼睛道：“莫如，朕要让你发誓，罚你一生一世只能呆在朕的身边，随朕使唤！你可愿意！”
连清漪听了，心中一沉，她定定地瞧着玉瓒道：“只要你答应，用不追究此事！我可以发誓！”玉瓒听了，大声道：“好，很好！朕现在就答应。那么，我的爱妃，你便发誓罢！违背了你的誓言，你将永坠九泉之下，永远不得投胎为人！”
连清漪听了，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连清漪，愿意一生一世，永远呆在玉瓒的身边，做他的女人！随他派遣，任他使唤，永无怨言！”玉瓒看了了看她发誓认真的模样，心中忽地觉得一阵愉悦，他挑着眉道：“看来你竟是个心实之人啊！你不知道的是，那些个嘉国奸细，朕已经从他们口中取得了情报，所以，就算他们都逃走了，对雅国也是无甚大用！不过，你这个誓言可是不能违背的了！哈哈，果然还是个蠢女人！”说罢，玉瓒心中得了意，便不睬连清漪，自顾自就出了勤政殿。
连清漪此刻，感到了沉沉的羞辱，她恨恨地看了看玉瓒，一副银牙简直就要咬碎！她目光哀哀地出了殿，失魂落魄地往清漪宫而去。秋风吹在她身上，她心中麻木，也不觉得任何的冰凉！到了宫门口，如英姑姑和素儿已是在门口焦灼地等着她了！见了她终于平安回来，素儿赶紧将一件衣衫给披在她身上！如英姑姑问道：“公主，皇上他可有难为你？”连清漪听了，只是木然地摇摇头，淡淡道：“没有。只不过是要我发了一个誓而已！”可是她心中还是忍不住的伤心，口中喃喃道：“东平王因不肯率兵攻打嘉国，给玉瓒下了狱了！”
她一时忘情，对着如英姑姑和素儿就说了出来！如英姑姑内心思怔，难道果如这宫里暗伏的流言所说的，公主和这北安王，之间有着缱绻暧昧？想起之前公主被逼堕胎之事，如英姑姑的神色不由凝重起来！她对着连清漪道：“公主可是发了一个什么誓言？”连清漪苦笑道：“为了不追究我偷放了那些义士，我便发誓一生一世不离开他！而他也答应了！”如英姑姑听了，叹道：“看来，皇上和公主之间，是有着许多解不开的心结啊！这可怎生是好？“三人徐徐走着，已是来到清漪宫的内室里了。
如英姑姑扶她做下，方低声问道：“公主，在你的心中，皇上和东平王究竟是怎样的位置？”连清漪想着在牢狱里的玉攸宁，想着他危不可知的厄运，心中只觉得压抑的难受，她苦笑道：“姑姑，玉瓒和玉攸宁虽是两兄弟，但一个是火，靠近了就要燃及自身！伤害的也永远是别人！一个是水，温和恬淡的水，即便不说话，看着都是悦心的！姑姑你说，若是你，是觉得这火好呢，还是水好呢？”如英姑姑听了，只是浅浅问道：“那么，公主你是什么呢？”
芙蓉露下落，杨柳月中疏。这天儿可是一天天的冷了。
素儿自是勤快，她知道连清漪自来了雅国，脾胃便不大好，因此早晚都用砂锅，另做了粥，给她将补身子。清漪心中一时担心着嘉国安危，一时又挂记着东平王，无奈不得出去。这日晚上，月亮虽是一弯牙儿，可是照的这廊子还澄澈！清漪自是毫无半点睡意，一时披衣起了来，朝着后廊走去。
听得后面隐约有砂锅冒着热气咕噜咕噜的声音，她不由苦笑起来，素儿这丫头，又在为她熬着红枣莲子冰糖粥了！于是她走上前去，对着弓着身子，对着小炉，不停忙着扇着扇子的素儿道：“素儿，天这么凉，何不这么幸苦，不如早些回去躺着罢！我也不是金贵之人，这人吃五谷，谁没有个七灾八难的！少吃了一口粥，我自是不打紧！”素儿见是婉贵妃，忙就要给她让座，连清漪笑着摆摆手儿，说道：“停了这砂锅罢！你去睡着！我入了秋冬时节，这觉就少了！横竖也睡不着，不如我来看着罢！”说着，就要上前夺了素儿手里的扇子！
素儿听了，却急道：“娘娘！这些事儿，正是娘娘做得的！岂不折煞了奴婢！况且，奴婢见娘娘这些天，喝了这些粥，面色却是好看多了！横竖还是奴婢伺候到底罢！一时水多了水少了，该放多少枣儿冰糖，奴婢心里最是有数的！”连清漪见了，只得将扇子还给她！口中笑道：“你这样好的一个丫头，偏生要在这宫里头受苦！”
她想想又细细问道：“素儿，你不是曾说过，你父母因犯了事，都在北边酷寒之地吗？琼妃曾拿此要挟与你，逼你自己做她的内应。那么我问你，如今你的父母可在哪里？”素儿听了，心中黯然，扇子扇子的手儿，也不禁放慢了速度，她苦笑道：“娘娘，奴婢没有完成琼妃娘娘给奴婢的任务！反而那丽儿因大意，不但毒死了绯儿，自己也落得个自尽的下场！琼妃娘娘不怪责我就罢了，哪里还会去着人说与，将我的父母给赦免了来？”
连清漪想着自己的前途危急，自己保不定哪天就又在这冷宫了！也说不定，一时就是死了也未可知！既然自己前途未卜，何必让这丫头跟着自己受累捱苦！想到此，她不由地问道：“告诉我，素儿，你父母都叫什么名字，原籍都在哪儿？现在给流放到具体哪个地方？”素儿听了此言，心中喜不自禁，她放下扇子，对着连清漪道：“娘娘，你这是帮奴婢，将奴婢的父母给找了回来么？”连清漪笑道：“素儿，这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在这宫里，虽没地位，可毕竟是一宫的娘娘！我既然答应帮你，你放心，我便一定会帮到底的！”
素儿听了，心中激动，便朝着连清漪直直地磕了几个响头，口中说道：“娘娘！素儿自打在这宫里，没了奴籍后，心中便知道，这一心一意对奴婢的人，自是娘娘您了！我愿意这一生，做牛做马服侍娘娘一辈子！”连清漪听了，感慨道：“谁要你一生一世跟了我做牛做马？”她口中说了这番话，忽地想起，前几日自己在那勤政殿里，给玉瓒逼着，可是也发了这样的誓言！一时她心中又想起，只觉得说不出的抑郁难过。
她便看了看那砂锅说道：“素儿，咱们可别尽光顾着说话了！你瞧，你熬的这粥，可不正是咕噜咕噜冒着热气了？可是熬好了罢！”
素儿便笑了，拿手将盖着砂锅的盖子取下，对着连清漪道：“先将这粥透透气儿！”连清漪见她得了空，便对着她坐下，沉沉对着素儿说道：“丫头，不管以后我是怎么样，你都是横竖不能再呆在这宫里的了！”素儿听了，直言道：“为何？素儿心中早就想好了，要在娘娘身边保护娘娘！”连清漪便叹了一口气道：“傻丫头，如今，你是既得罪了琼妃，又得罪了琼妃！而且，这宫里横竖有人要加害与你，不要告诉我，这些你自己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