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住院了,在病床她想起来了很多,她记起来小时候与她最好的朋友是他,只因为那次的误进病房,他们成了最好的朋友。
她为他叠了颗星星,每颗都有一句祝福的话,她希望他的病早点好,他也说她的病也要好,他们一起当逃兵,不要战队联盟了。
他们一起做了很多事,从刚开始的拒绝吃药,拒绝打针,到后来的配合;从刚开始在夜晚摸黑捉迷藏,到后来害怕遇到鬼而抱在一团;从刚开始恶作剧半夜去敲别的病房的门,导致她记起来了好久之前的伤疤;到后来一起去给小朋友讲故事……
她也记起来了,她根本没有心脏病,医生每天给她吃的药是抑制幻想症的,她的父亲一直都在,只是因为她的病情需要,暂时的离开。
她的母亲有精神疾病,时不时的发疯,她的不到两岁的弟弟就是被她母亲发疯时掐死的,她当时才五岁,看的很真切,父亲不在家,她害怕,恐惧……一直愣愣的看着眼睛发红的母亲朝她走来,一步,两步,三步……她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玻璃瓶——那是她母亲好的时候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砰——”当她的母亲蹲下,准备掐死她时,她拿着的玻璃瓶直直的向着她母亲的头砸去,她母亲失去了知觉,她跑了出去,哭得很伤心……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本来母亲好好的,几个月都是那么的好,带着她和弟弟出去玩,到处买好东西,连父亲都放心的出去了,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发病。
最终,安晴被好心的路人发现躺在路边的石椅上,神志已经不清了,被送到了就近的医院,联系公安才找到了她的父亲。
在医院待了十多天,整日不吃不喝,她的脑海一直涌现当日母亲杀害了她的弟弟,又要杀她的情景,白天,总是感觉有人看着她,晚上总是感觉她的母亲来找她,她甚至看到她母亲那张狰狞的脸……她每天做恶梦,不敢睡觉,不肯打针,终于再次昏倒。
医院确诊为幻想症,她昏倒后是忆不起之前的画面了,但是总是出现幻觉,幻觉有人在她眼前,就是看不清容貌,她怎么也想不到是谁,甚至最后连她父亲都不认了,说他是坏人,让他走。没办法,他父亲将她托付给医生,也就是于贞,便走了,每个月寄生活费和医药费,时不时送饭,全是她爱吃的饭菜。
安晴最后也忘了有她父亲的事情了,简直就成陌生人了。她只觉得自己被父母抛弃了,她有心脏病,所以生活在医院里,这也是她的幻想,只因她有段时间真的像心脏病患者一样,嘴唇发紫,气息微弱,可是检查过后又发现根本没事。
那只是心病……
她一直吃的是抑制幻想的药,那段时间,还好,除了深刻的幻觉还脱离不出来,记忆还没恢复外,就没出现过幻觉了。
可惜,那次和齐佑的游戏——半夜敲门声让她又一次记起来了,只是那一瞬间,脑海中浮现那个血腥的画面以及那次在出租屋和父亲提心吊胆的生活,她当时是多么怕她的母亲找过来,多么怕她也像她弟弟那样被掐死,她又一次出现幻觉了…可是最后被抬回病床睡一觉之后还是忘掉了,而齐佑却是她醒来第一个牵挂,什么时候他已经进入她心里如此深了?
她永远忘不了他说过的话,娶你可好?这四个字,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上,只是她不确信她能活多久,起码在当时以为自己患有心脏病时,她真的不能确信。白血病可以治好,可惜,心脏病,在那是的技术上还不够强大,不能根除,只能控制和缓解,她不能耽误他,不能。虽然她也看到他如此坚定认真的眼,却宁愿以为那是一句玩笑话。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又不吃药的?十四岁?亦或者十五岁?好像是齐佑离开了病房回家修养吧,她当时哭得伤心,病情又严重了,把和他一般大的男孩都当成齐佑,不吃不喝,最后晕倒在床上,醒来就又什么也不记得了。
后来,她看见与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就感到很亲切,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好一点而已,但是心里的落空,她却没有注意。
在医院,她还是那么快乐,像一只天使,不过,心中那些伤痕,不是没了,只是被埋藏的很深,很深,深到自己都没有感觉,没有意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会有一种熟悉亲近的感觉了,原来已经这么熟悉了,她都只以为是以前见过面的病友。
她也想起来是谁在黑板写的字了,是她…她只是觉得压力太大,之后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或许,再一次失忆了…
她已经知道那次在校园的是安琪儿了,只是来给他送药瓶的。而他只是想给她一个生日惊喜,刻意回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