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家老爷子走得突然,可是好歹是个喜丧。除了少有的几个人,剩余一大家子人的悲痛也就那样,走走过场,做做样子。汤家老二一家人在北山那一块,到底是没能赶上。葬礼办得差不多的时候,才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汤南情的爷爷刚过世,李欢也不好再提聚会一类的事。这倒合了张余平的心意,不用再找借口挡回去了。其实她和汤南情都不喜这一类的聚会,只有李欢每年热衷于此。
汤家的丧事刚刚办完,镇上又走了两位。年纪都不大,四十多岁,癌症。镇子上的人议论纷纷,似乎春节的祥和也笼罩不了这股浓郁的哀伤。
年关,接二连三的有人去世,还有几位重病缠身的,听说情况似乎也不太好。
索婆婆说这些人聪明啊。
她一说话,原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都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听她说。
时候好,走得时候儿孙都在。
大家这次恍然大悟,年关了,可不都在吗。上学的放假了,在外打工的也回来了,当真是儿孙满堂啊。走之前都见了个遍,确实不糊涂。
半年了,镇子里没添新生命,倒是走了几个。张乐的状况也丝毫没有起色,张余平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心里略有些烦躁。
穆奶奶的女儿来送年,一大家子好不热闹。下午两点钟正是一天里最暖和的时候,冬天的太阳晒得老穆家的院子暖洋洋的。待过客之后,大家也悠闲,穆霞又是本镇上的,也不着急回去,于是一家人搬了桌子在穆家的院子围坐着聊天。
穆奶奶看张余平一个人在家无聊,便过来喊她过去一起喝茶聊天。
张余平私下里和穆霞的关系也不错,一直都当亲姑姑处着。反正也没外人,当下推着张乐也不客气,便过去了。
前几日穆胜的媳妇王娇来闹,把大家都气得不轻,虽说事后张余平凭着自己的手腕拿到了补偿,可是关系却是怎么也处不回来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穆奶奶总絮叨着说苦了自己的儿子,儿子是好的云云。
这下可气恼了穆霞,她就看不惯哥哥一家,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穆霞为出嫁之前挣钱给哥哥盖了新房,连瓦片都是她连夜亲自押回来的。没想到,到她结婚的时候,哥哥一家不仅罢工,还砸了场子。咽不下这口气的她,与哥哥一家六七年都不来往。
后来好不容易合起来了,两家也摒弃前嫌,穆霞家境富裕时不时帮着自己的哥哥,奈何她这个嫂嫂不识抬举,动不动就甩脸子给穆霞以及丈夫祖源看。
“穆胜过得不易,就是娶了个媳妇不行。”聊着聊着,穆奶奶又絮叨起来了。
“行了,妈,只有我哥怎么都好说,可是王娇这人不行,我们一家不愿和他们一家多打交道。”俗话说得好,惹不起,我躲得起。
穆奶奶讷讷的不说话,坐在一旁默默的给外甥女拨瓜子吃。
张余平知道穆奶奶心里不好受,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谁也不愿和自己的儿子一家闹成这样。之前不论王娇做得多过分,她也都忍了,没想到王娇胆越来越肥,直接跑到婆家动了手,还殃及了邻居。穆家最忌讳的就是儿媳目无尊长,大打出手。
这若是放在以前,王娇直接就被婆家休了。现在,到底是年代不同了。
“穆奶奶,散了就散了吧。王娇这几年仗着您的容忍越发的没了规矩,自己不尽孝道,还总是逼着您老帮他们干活。现在虽说闹得不愉快,好歹您不用再拖着病体给他们干活了。”张余平知道穆廷远老两口担心的是什么,也就直接挑穿了说,“您放心,百年之后,定会安顿好,大家都不会不管你们的。”
穆廷远在旁边吧嗒吧嗒的抽着烟不出声,穆奶奶的脸色好似缓和了不少。
老了,老了,就怕没人管。